陸柏薇跟沈華濃單獨開了二十分鍾的小會,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心力憔悴,比昨天晚上被秦衛南辱罵之後的狀態還要糟糕。


    那時候她還有事業可以當作慰藉,現在事業都被沈華濃壓住了,她感覺自己快崩潰的邊緣了,頭髮絲上都飄著暴躁。


    現在的狀態去廚房也是什麽都做不成,待在餐廳隻能跟幾個服務員大眼瞪小眼,還被他們用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看著,陸柏薇也受不了。


    解釋不清楚的事,她也放棄了去辯解。


    老天簡直是玩她啊,唯一一個知道她是被冤屈的,居然就是沈華濃那個罪魁禍首。


    她下樓之後就從賓館出來了,打算到外麵吹吹風,清醒清醒之後再想個辦法擺脫現在的處境,總不能一直這麽受製於沈華濃,她實在是太陰險了,就跟她正麵交鋒這一會兒功夫,陸柏薇就感覺遭到了精神上的淩遲,再這麽下去遲早會瘋吧?


    而且沈華濃有句話說得對:氣大傷身。


    她現在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哪哪都疼。


    深秋的陽光還帶著夏日的餘溫,溫暖又明亮,陸柏薇卻從心到身都是拔涼的陰沉的,她悶著頭沿著三花賓館外麵的馬路往前走,沒走幾步就是一個繞湖建設的公園,湖邊有垂柳有草皮,現在還有綠意,這邊的環境頗好,現在不是節假日還是上班的時間,公園裏隻稀稀拉拉的有幾個人,她避開人,找了個沒人的灌木後麵坐下來,打算好好想個辦法。


    她不願意妥協,那就隻有找到沈華濃的把柄讓她不得不讓步,等擺脫這種鉗製狀態之後再跟她算帳,但是,沈華濃有什麽把柄?她的人生被改得亂七八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


    陸柏薇正想著,身後傳來由遠及近的說話聲,有人往這邊來了。


    「省城的公園真的比竟市這裏的更大更好看嗎?你多給我說說那邊的事情唄。」


    「省城那邊的公園挺多的,不像這裏隻有兩個,那邊人民公園比這個大了好幾倍,湖上還可以劃船,湖邊還有幾個涼亭,裏麵擺放著革命烈士的雕像,湖邊的王公館改建成了起義紀念館,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那邊學習,倩倩,你要是去省城,我也帶你過去。我們家就在公園附近不遠......這裏風景好,我們就在這裏坐著曬會太陽,說說話吧。」


    「好,都聽你的。」


    思緒被打斷,陸柏薇透過灌木叢往後看了眼,隻能看見那一男一女的腿和腳,兩人挨著坐著,一時沒有說話,她猜應該是對約會的小情侶。


    他們安安靜靜的曬太陽,陸柏薇也就不打算換地方了,結果剛轉過頭,身後那女的突然嬌唿了聲:「建國哥......」


    陸柏薇皺了皺眉頭,先是聽見這個名字都本能的反感,但事實證明「冤家路窄」這個詞是有一定道理的,下一秒鍾她就聽見了齊建國那個賤人的聲音。


    「倩倩,我喜歡你,你......能夠給我機會嗎?」


    「我遭遇過一段不幸的婚姻,我曾經被一個心靈扭曲的女人折磨了這麽久,現在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來,正因為經歷過不幸,所以我特別渴望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渴望有一個像你這樣溫柔賢惠又淳樸善良的妻子,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上天,不,是命運可憐我,特意派你來抹平我心靈上的創傷的。」


    「要是你嫌棄我比你大幾歲,還結過婚,那我保證再也不糾纏你。」


    叫倩倩的女孩任由齊建國拉著手,嬌羞的垂著腦袋:「建國哥,我不嫌棄你......」


    齊建國撫了撫眼睛,柔聲道:「我給你寫了一首詩,念給你聽好嗎?」


    女孩正要點頭,陸柏薇霍的站了起來,帶動灌木叢發出簌簌的聲響。


    齊建國一看到她頓時愣了,臉色馬上陰了下來。


    陸柏薇率先冷笑道:「好興致啊,齊建國,都落魄如狗了還不忘記騙人家姑娘,你寫了什麽詩?我猜猜看,是哪一首,是那首她?她是冰雪中的梅花,傲骨怡人,她是風暴裏的海燕,英武剛強,她是昏暗裏的火焰,鮮艷熱情?」


    她念一句,齊建國臉色就陰沉一分。


    陸柏薇的臉色比他更黑,本來就煩得不得了了,竟然被她抓到這個賤人居然還在背後詆毀她。


    她繼續嘲諷道:「要麽就是那首叫什麽來著,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你是東邊吹來溫柔一道風,你往哪裏吹我就跟你往哪裏追?」


    「遭遇一段不幸的婚姻?有個心靈扭曲的妻子?」陸柏薇嘁了聲,跟那已經呆逼的女孩道:「告訴你傻姑娘,齊建國對誰都寫過情書情詩,都是他不知道從哪裏東拚西湊來的哄人的,不信你看看他手上的詩,你念一句我保證給你說出下一句。」


    女孩垂頭看了眼,然後麵上一僵。


    陸柏薇笑道:「齊建國,你還真寫的我說的那兩首啊,幾年了就沒換點新花樣啊?」


    「姑娘,你要是因為這就跟他走、跟他結婚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他就是個打媳婦的臭蟲,不信的話你可以去他家附近找人打聽打聽,他不是說他家在人民公園附近嗎,你可以就去問問他齊建國是個什麽東西,他的工作都被開除了,人品惡劣,你別被人哄騙了,打聽打聽也不費什麽事,也就是兩趟路費的事......」


    女孩咬咬唇,看看齊建國,然後捂著臉跑了。


    齊建國將手中的那張紙用力的攢成團,惡狠狠的道:「陸柏薇你這個瘋女人,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陸柏薇冷哼了聲,問道:「在城裏娶不到媳婦,被人辱罵指點的滋味不好受了,想到鄉下騙個姑娘迴去給你一家當牛做馬?」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做什麽不關你的事吧?」


    「昨天你去三花賓館找我,就關我的事!」


    「我什麽時候找你!什麽三花賓館?」齊建國破口大罵:「你就是爬到我麵前求我看,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我找你個棒槌!我艸!」


    陸柏薇狐疑的看著他,馬上明白過來,沈華濃昨天是陰她的,她就是故意拿齊建國來當麵羞辱她,攪黃了她跟秦衛南的事!


    本來她慢慢給秦衛南解釋,應該也不至於會落得現在的地步。


    她恨得牙癢癢,冷冷的看了眼同樣氣得麵紅耳赤的齊建國......


    齊建國卻突然不罵了,他眯了眯眼睛,歪著嘴笑道:「陸柏薇,你在三花賓館上班是嗎?聽說你在下灣村耍流氓被人把衣服都扒光了啊,為了倒貼那個男人,你也是夠下賤的了!」


    短短兩天,齊建國就查到了陸柏薇的事,說起來也怪她自己,那天她趁著張海山在下灣村的時候故意詆毀沈華濃,沈華濃第一時間就給霍國安說了,是陸柏薇沒跑。


    齊建國被陸柏薇罵了一通之後,第二天就往紅星公社跑了一趟,他一打聽陸柏薇,就有人將女流氓的光輝事跡給他說了,大傢夥正惱這女人給他們公社抹黑呢,沒人記得還幫她隱瞞。


    齊建國還沒有來得及找陸柏薇,就被她先給壞了好事,他肯善罷甘休才怪!


    現在大家都是互相有把柄的人了。


    齊建國氣壯道:「以前你怎麽對我的,我也怎麽對你,你跑到天邊去上班,我也會把你的光輝事跡傳出去的。」


    陸柏薇:「......」


    一個沈華濃沒有解決,又跑出來一個齊建國,她本以為從沈華濃這裏脫身之後就去省城老單位繼續幹,憑她在那邊以前的人脈成績,應該不難,可現在齊建國這麽說......


    這兩個賤人,現在都沒有碰上吧?竟然還是都又這麽默契一前一後來給她找麻煩了。


    陸柏薇目光閃了閃,道:「你以為我會害怕你胡編亂造一段汙衊我?像你這種人,你就是跑去跟人說也不會有人相信你說的話!我是在三花賓館上班,你大可以跑過去告狀,看有沒有人會相信你。」


    沈華濃也知道這件事,她明明可以說出來讓她更加名譽掃地,但是卻始終沒有說,陸柏薇感覺她可能是因為覬覦她的完美鮮料和廚藝,或許是三花賓館的發展上,沈華濃還需要她出謀劃策?


    而齊建國就算去告狀,隻要她還有利用價值,沈華濃都得護著她,更何況,齊建國對沈華濃來說,還是個殺人兇手,沈華濃怎麽都是更恨此人吧!


    有一世沈華濃是跟齊建國處過對象的,兩人狼狽為奸總是給她跟霍庭找麻煩,後來,她用了點計策讓齊建國對沈華濃生疑,懷疑她心裏記掛霍庭想復婚,後來就聽霍秀英說這兩隻經常內部相殺,最後沈華濃不堪齊建國的虐待,在逃跑的火車上病死了,而齊建國也因沈華濃之死暴露他的獸行而被追責入獄,再以後陸柏薇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現在已經確定沈華濃是真的有兩輩子的記憶,齊建國送上門去......隻能是找死吧!


    陸柏薇說完,輕蔑的看看齊建國,就大步走了。


    敵人的敵人,雖然還是敵人,但是能夠借借力,也是好的。


    最好是他倆繼續去相殺,說不定她能夠找到機會擺脫沈華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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