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一口氣說完,還衝秦衛南眨了一下左眼,然後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著臉繞過他走了。


    秦衛南這下徹底懵逼,叉著腰站在這株小樹的一小片樹蔭下連連哼笑。


    好,很好,他居然也有被人嘲笑自作多情,嘲笑得如此徹底的時候!


    跟她說話,會被扇?誰他娘的稀罕跟她說話!


    最好她別打他家的什麽主意,這種人......


    氣急敗壞之下,秦衛南一腳踹向旁邊才種下沒幾年的香樟樹,氣狠了用力過猛人也跟著旋了半圈。


    這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推著自行車過來的陸柏薇了。


    路上行人不多,陸柏薇早就注意到秦衛南和沈華濃這邊的動靜了。


    她今天特意調了班下午休息,先去了趟市公安局,沒見著霍庭,打聽到他放假迴家了,她也就匆匆出來了,這會正打算去趟下灣村。


    本來騎著自行車早該超過沈華濃和秦衛南的,但出於一種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隱秘心思,她停下來了,也沒有過去打招唿,就在不遠處窺視他們。


    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太高,陸柏薇並沒有聽清楚,隻看見秦衛南給了沈華濃什麽東西,然後兩人追追趕趕的鬧了一會,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似乎看見沈華濃笑了幾次,最後居然還輕佻的對秦衛南拋媚眼,再就是秦衛南高興的在樹下轉圈圈。


    開篇一張圖,後來全靠編,很明顯的,陸柏薇想歪了,並且歪得十分徹底,但她考慮到秦衛南跟沈華濃的人品,堅定的認為自己腦補的就是事實。


    講道理,一個自己的追求者,還是那種剛陳情表白,言之鑿鑿說要讓她改變觀念的優質追求者,這一轉身就對自己的死對頭做出這種事,哪怕對秦衛南無感,陸柏薇的心情還是特別不爽的。


    這種不爽表現為對秦衛南的不齒,對沈華濃的不屑,同時,她心裏也越發認定了沈華濃就是什麽都要跟她爭搶。


    「陸柏薇!」轉完圈的秦衛南收拾心情,笑著跟她打招唿。


    陸柏薇心中鄙夷,麵上淡淡的過來,以前她對秦衛南也沒有多的表情,秦衛南也沒有太在意,喜歡的就是她這種清冷的調調。


    「你今天很漂亮。」秦衛南真心誇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今天陸柏薇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是幾年前在小康公社當知青第一次見霍庭時候的裝扮,短袖白襯衫和藍色過膝百褶裙。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她梳著兩條長辮子,現在梳了個包包頭,發間還別了個指頭大小的棗紅色小蝴蝶結髮夾。


    現在以她的眼光來看,大長辮子有些土氣了,而且她這樣結婚又離過婚的女人也不適合那種髮型,就這樣挺好,既符合她的氣質,看起來也年輕俏皮不輸當年。


    本來上輩子她對跟霍庭的這段記憶並不多,到後來得他幫忙,反覆迴想竟然也記不起多少來,現在重生了,距離她跟霍庭的那段也就過去幾年,倒是還能記得一些,隻是戴了個重生門濾鏡自帶美化功能,迴憶裏的都是甜的美的,當時那些不快的都因為重生被屏蔽了。


    對秦衛南的讚美,陸柏薇隻點點頭,假裝是剛路過,問道:「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好像是沈華濃吧?」


    秦衛南本想說「是她」,但馬上又想到沈華濃剛才撂下的那番話,他們是互不認識的,他也就又咽迴去了。


    陸柏薇心裏冷笑了聲,繼續追問道:「我正好有事情要找她,到底是不是她啊?是她我就追上去正好跟她說了。」


    秦衛南一臉便秘的表情說:「我剛才沒跟人說話,就是個問路的,不認識她。」愛誰誰。


    這個欲言又止又閃爍其詞的樣子落在陸柏薇眼中就是心裏有鬼了,她也沒心情跟秦衛南說什麽,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隻是個自己不喜歡的追求者而已,還說什麽喜歡她,一轉眼果然就又花心了,她還是沒有看錯,這種人......她無所謂!


    沈華濃抱著個滿滿的箱子走得很快,陸柏薇騎車追上來的時候她正好過了馬路,兩人就錯開了。


    陸柏薇也並不是真的想跟沈華濃說什麽,隻鄙夷的瞅了幾眼沈華濃懷裏的箱子,然後收迴了視線。


    心裏冷嗤,沈華濃也是上輩子坐擁萬千家財的人,沒想到她的眼皮子會這麽淺,竟然收了秦衛南送的東西,不過,話說迴來,秦衛南本身的資本也的確是挺雄厚的。


    主要還是現在的沈華濃在陸柏薇心目中的印象已經重塑成功了,沈華濃就是妖艷賤貨本妖,能做出這種事來,在陸柏薇看來也不奇怪,就是有這種婊裏婊氣到處勾搭的女人存在。


    陸柏薇在心裏遺憾著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這樣也好拿到沈華濃作與賤的實錘,好在霍庭麵前撕開她的真麵目。


    可惜,現在沒鐵證,就是她告訴霍庭,他恐怕也不會相信的。


    陸柏薇不知道的是,霍庭這會已經有了她期待的實錘了。


    今天,餅幹廠過來送密封和包裝的機器,霍庭的那位擅長修機器的退伍戰友吳畏也跟著一併過來幫著調試了,他還應程景明的託付,帶了張照片和一份新鮮出爐的報紙過來。


    照片跟報紙上刊登的照片一樣,隻是更加清楚一些,這正是程景明挑選出來特意討好霍庭的。


    看看多麽有男子漢氣概,多麽被小媳婦兒崇敬仰慕,多麽幸福的一對兒夫妻!


    然而,霍庭並沒有覺得被討好,他一點兒也不高興。


    這些照片,這些畫麵壓根就不在他的記憶中,照片中被沈華濃仰慕的男人也不是他!


    她竟然在那個人麵前如此乖巧,這才是一個妻子對待丈夫的正確方式吧?


    而不是像她跟他......她沖他使壞的時候更多,沈華濃對他的態度突然從討厭到撩騷在這時也有了解釋。


    霍庭想,她應該是將他當成了「他」。


    沈華濃心裏希望的丈夫真的是他嗎?


    他隻是共用著這具身體而已!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想法是不是瘋狂,但他控製不住這麽想。


    「營長......不是,霍哥,你怎麽了?」吳畏是霍庭當營長期間的兵,一直叫營長叫習慣了,有時候會改不了口,這會見到霍庭臉色不好,登時就收了打趣問道。


    「你是不是連續幾天沒有休息好,你休息去吧,這機器差不多了,等第一批包裝成品出來我叫你去。這裏交給我,你放心吧,我小時候就跟家裏的老頭子學修理,修理這個機器不在話下。」


    霍庭將照片胡亂塞進口袋裏,嗯了聲,道:「我等會再過來。」就匆匆出去了。


    今天作坊裏加了設備,熱鬧得跟過年一樣,昭昭跟一群孩子都在作坊裏圍著等著看開工,也不要霍庭管,他獨自迴家。


    穿過作坊的小院子時,他還聽見裏麵一群婦女嘰嘰喳喳的在商量著「代食品」的事情。


    霍國安已經將沈華濃的代食品和計劃都給霍庭說過了,雖然可以肯定這迴是做好事,但這卻更讓霍庭覺得,大部分時候他真的是懂不起沈華濃。


    她這個人充滿了矛盾和迷。


    她當年對沈克勤父子恩斷義絕,薄情吧?


    可現在她又能夠為他們費盡心機,不顧一切。


    她能夠暗中利用霍麻子一家,推動別人寫匿名信舉報他,還能假摔坑他,狡猾吧?對鄧培林,鄧培林他媽、嶽長鳴之流的就不用說了,她目的性極強,還會不擇手段。


    但這樣的沈華濃,她卻會無償公開黃花蒿的抗瘧疾價值,會為擔心災民得心神不寧,甚至弄出一個代食品來想要緩解饑荒。


    她在下灣村弄個作坊提供技術支持,能夠幫助那些女娃們,能夠幫助魏家。


    她在醫院食堂那邊的口碑也極好,她認真她無私,她做的遠超過一個食堂廚師的要求。


    如果純粹隻是為了經營出一個好名聲,就黃花蒿那一個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她再無償將廚藝教給別人,不需要費心搭配並傳授什麽物美價廉的營養餐,還有作坊裏的那些,她完全可以用這個在食品廠、餅幹廠弄一份很不錯的工作了。


    霍庭看不懂她,但他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些看不懂和迷,讓他的視線停留在沈華濃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


    是啊,她那麽壞。


    可是,她那麽美,勾人心癢的那種美,就沒見過比她更漂亮的。


    她狡猾,她虛情假意,你不知道她什麽時候真,什麽時候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他打個措手不及。


    可是,她還那麽迷人,跟她做真夫妻一定特別性福,生活一定有滋有味,不會有寂寞有冷清的時候。


    她心狠,她不擇手段,跟她一起的時候心情像波瀾起伏不定,情緒都被她牽在手裏,她可以叫他歡喜,可以叫他激動,叫他低落。


    可是,被她放在心上的人一定是幸福的,她對一個人好起來絕對是掏心掏肺的細緻體貼,從她對沈克勤對沈明澤,對昭昭就能看出來,從她......顧及他的口味,他的喜好給他送飯就能可見一斑。


    霍庭就知道自己完了。


    明知道她那麽壞,充滿了危險,但他還是漸漸不受控製的沉淪下去了。


    牽住她,被她誇讚的時候,心裏會有一種圓滿的感覺,那種成就感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以前霍庭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會被一個女人支配著自己的情緒,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事實證明,他就是這麽個普通男人,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膚淺庸俗一些,男人所有的劣根性,他一樣都不缺,_(:3ゝ∠)_


    現在這張照片就是證據,坐實了他所有的焦慮,就像是當頭一悶棍敲下來,他這才猛然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他竟然無知無覺的在短時間內就墮入一種迷失的情境裏,他必須得從這種狀態裏清醒過來了!


    進了東屋房間,霍庭將照片拿出來,看也沒看,直接反撲著放在抽屜裏那本相冊的最後了,關上抽屜,他仰麵躺在床上,心裏還是沉甸甸的,依舊不是滋味。


    如果這是沈華濃幫他治病的真相,他寧願離婚。


    她希望消失的那個......是誰?


    不想再被這種讓人生寒的想法所支配,霍庭籲了口氣,壓下這些紛雜的思緒,爬起來了,在堂屋裏新裝的那個沙袋上狠狠發泄著。


    屋裏嘭嘭嘭的陣陣悶響,好像這拳要打到天荒地老去,始終不見停歇的架勢。


    陸柏薇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就自己進來了。


    她走到霍庭身後站定了,霍庭都沒有察覺。


    陸柏薇輕嘆了聲,細聲細氣喊道:「霍大哥。」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霍庭拳頭一頓,滿頭滿身的汗水隨著他的驟然停頓,在慣性作用下揮灑出去,有幾點濺到陸柏薇身上。


    外麵陽光熾烈,屋裏也十分亮堂,兩人都看見了,霍庭擰著眉頭,有些尷尬,心裏也怪陸柏薇的不請自入。


    他以為自己對陸柏薇的態度已經表達得十分明確了,那她還來做什麽?


    他先扶穩了沙袋,然後取下沿著牆壁拉的鐵絲上的背心,顧不得滿身的汗胡亂穿上,又拉下一條毛巾在頭上脖子上擦了擦,才迴頭問道:「你怎麽來了?」


    這一迴頭發現陸柏薇不僅沒嫌棄,還怔怔的盯著他看,霍庭沉眉斂目。


    他倒是不知道陸柏薇什麽時候竟然這麽喜歡他了,她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些......癡迷?


    這個女人也真是奇怪得不行。


    以前處對象的時候他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有多喜歡他,兩人相處淡淡的,正好他對自己的設定也就是這樣相敬如賓、平淡如水的夫妻感情,他以為生活嘛,平淡些才能細水長流,陸柏薇的性格也適合當個小妻子。


    但他們卻並未走到最後,陸柏薇嫌他沉悶沒情趣,她有了熱烈愛著的新對象寫信給他說就這樣了,霍庭跑去問清楚、看清楚之後,尊重了她的決定,之後各自嫁娶,沒想到,過了這幾年沒有任何聯繫,她這是突然又看上他了?


    這是個什麽套路?


    他自認這幾年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沒有半點兒改變,以前她不喜歡的現在又突然就喜歡了?


    還是說,現在的女人都毫無徵兆的善變嗎?


    霍庭很費解,但現在陸柏薇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也無心去追究她變化的原因,如果陸柏薇不是這麽直白的表露對他的意圖,或許他願意跟她像朋友一樣敘敘舊。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不想給陸柏薇產生什麽誤會的機會,更不想將自己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裏,不等氣息平復便道:「有事?」


    陸柏薇這才挪開視線,心裏還嘭嘭嘭的狂跳著,在這一刻她重新體會到了少女時期動心的滋味。


    肌肉結實有力,身材高大挺拔,渾身是汗的霍庭充滿了男人味,周身的荷爾蒙簡直要炸裂了,配上他那張冷峻剛毅的顏,低沉的嗓音,怎麽看怎麽帥,以前她怎麽會那麽瞎呢,竟然覺得他不如齊建國那個弱雞小白臉?明明這才是真男人好嗎!


    察覺到霍庭冷然的注視,陸柏薇頓時像被澆了一盆涼水,從恍惚裏清醒過來了,連忙正色道:「霍大哥,我昨天忘了把陳誌的地址給你,今天是特意送過來的。」


    趕在霍庭開口之前,她又盡量自然的補充道:「我本來是打算直接拿去給沈華濃的,可在醫院食堂沒找到她,她同事說有人找她,她跟人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我想想陳誌的事萬一鬧開了,怕是對她的影響不好,也無端連累你被人閑話,也沒敢把地址留給她同事轉交,就給拿過來了。」


    霍庭不動聲色的審視讓陸柏薇有些不自在,她從隨身小包裏拿出一個小記事本,從中撕下來那頁寫了陳誌聯繫方式的紙遞給霍庭。


    他接過去看也沒看直接放在桌子上了,順手哪個水杯壓住,冷淡的說:「有勞。」


    陸柏薇能感受得到他的逐客之意,在這種洞悉一切的注視下,她有種難以為繼的難堪,在霍庭麵前耍心機比她想像中的更加的艱難,可錯過了這次機會,她再想找他可能就更不容易了。


    他躲得緊,每次找都是避而不見,沈華濃那邊又步步緊逼,眼瞅著霍庭越來越淪陷,她是真的被逼急了。


    原本還打算慢慢來,現在已經顧不得了,她咬咬唇,決定豁出去了,總歸是要試一試的,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隻會讓自己後悔。


    「霍大哥,有些話我很早就想跟你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定怎麽看我,可我不想再這樣僵持下去了,今天不說出來,以後你還會繼續躲著我吧,我大概是永遠沒機會了,我不想再後悔。」


    跟著她苦笑了一聲,「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霍庭打斷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我就知道你還在怪我......」


    「沒有。」霍庭頓了頓,還是問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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