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後被廢這事最後的結局不算嚴重,對於大宋朝堂就是如此,受牽連的不過董敦逸等寥寥數人,蔡京最後的堅持壓根不是案情本身,而是他在支持的另外一件事。


    這裏要說到另外一個人,蔡渭。他不是現在開封蔡家的人,是當年新黨宰持蔡確的兒子,蔡確因“車蓋亭詩案”被發配嶺南,死於流放。這是一場舊黨內部都起紛爭的案子,蔡確卻因此實實在在死於流放,蔡確一族全受牽連。


    蔡京和蔡渭有過聯係,蔡渭的目標是劉摯,當年最是堅持處理蔡確的人,也正因這個案件,當年劉摯一係在舊黨中風生水起多人登入權利中心。


    蔡京比蔡渭想得更深,這個案子實際是按高太後的心意進行的,這就涉入權利的最核心,大宋權利的頂峰。當蔡京有意無意透露出這一點,蔡渭很猶豫。彈劾一個已外出的副相和把高太後扯進去要麵對的是完全不同的局麵。政事堂章惇或許願意,李清臣和許將這些人呢?!他們心向新法,卻並不認同對舊黨人趕盡殺絕,更別說太後。蔡渭需要看到信號,因為一旦涉及太皇太後,要是官家和政事堂通不過,那連同他家與劉摯的恩怨都無法善了。現在蔡京告訴他,官家和政事堂能通過“或許有”廢掉孟皇後,也能追溯當年的太皇太後。


    蔡京清楚自己的弟弟蔡卞一定會支持,通過蔡卞也揣摸出章惇會支持。因為如果否決太皇太後,就徹底否決當年舊黨所有合法性,把舊黨中人釘在恥辱柱上,奠定新黨新法的絕對地位。自仁宗嚐試變法圖新神宗時打到頂峰,範仲淹、王安石、呂惠卿這些主張改革的人最後都倒台,蔡京歸結為沒把堅持舊製的人徹底清除,每每政局變動偏保守的一派就陰魂不散的再次迴朝。章惇現在舉起新法大旗,他一定不想自己步他們的後塵。蔡京本人則可以利用這件事奠定自己在新黨中的地位。


    蔡渭的奏折引起朝堂軒然大波,奏折中他告劉摯等人當年曾有謀廢立官家之舉,隱約指向高太後。這是必然的,要行廢立官家趙煦,僅憑幾個大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高太後默許。


    可以說,這個折子都不需討論,有沒有意欲都好,現實趙煦就是官家。縱觀高太後臨朝九年,她最後身體每況愈下,當時就把自己的兒子趕出開封,不就是為了死後不會生亂,讓孫子趙煦順利接位。至於前麵有沒有?趙煦沒有對她權利多有威脅,她何必呢?!


    就這個折子還就引起了朝堂紛紛爭論,要求徹查。當官家趙煦重用新黨,沒能留下幾個舊黨的人平衡政局,類似的事遲早會發生,新黨總會有人挑起,九年的壓製不是每個人都能放下,何況很多人也需要這種事實現官場爬升,比如蔡京。官家趙煦耳朵邊全是新黨人的話語,他自己的傾向在潛移默化中一樣會更改,所謂盡量維持均衡就是空想。


    政事堂一場爭論後,趙煦著蔡京牽頭同文館辦理此案,開封風雨大作。


    (編者語:原本想描述一下,後來想想和主角無關,一章過掉。另,小說而已。)


    這是趙煦當政紹聖年間影響極大的一場貶謫,蔡京此案能有大作為,抓住了官家和章惇這個宰持的心裏。借此案,他不但將舊黨一大批大臣連接貶謫,發配嶺南,同時,也把宮中原高太後的一批宦官徹底清除出去。


    高太後最後幸免未被追究是事情徹底激怒向太後,向太後不理政事,事涉高太後,她卻不能不出來,高太後是太後,向太後何嚐不是。向太後原本就心向舊製,看中舊黨中人。太後的責任能追溯,那她這個太後呢。是不是將來也可以被外朝追究責任。


    向太後因孟皇後之事已有悔意,認為自己置身事外,這次涉及高太後,她召來趙煦嚴肅問對。


    向太後接近哭訴,趙煦成年時候高太後未還政有錯,在成長期間他卻實在受到高太後的庇護,不管他這個官家行事有無錯漏,高太後自始至終都確保這個官家位置。


    如果皇後廢立對皇權影響還可控,主政過的高太後被如此作踐,這就等於對皇權一定程度的否定。在大宋,官家代表皇權,以孝為先禮法下的太後亦代表皇權。趙煦最後時刻壓下這事,這個道理他懂。


    政事堂在激烈的雜亂聲中,李清臣外出以資政殿大學士知河南府。無他,他一直強烈反對追責當年舊事,更反對苛責老臣。


    蔡京沒有進位,一來蔡卞就在政事堂,兩個親兄弟同時為相,容易讓人側目。二來曾布的極力阻止。


    蔡京並不在意,他知道這就是聲望,當他通過這事挑起大案,在新黨中就會留下痕跡,所謂集天下大望就是如此。


    這是對舊黨又一場大範圍的貶謫。


    呂大防、蘇轍、劉摯、梁燾、範純粹、李之純、賈易、劉安世等等舊黨中人無一幸免,貶謫之地,嶺南,亦如當年蔡確。(呂大防、劉摯、梁燾等人直接死於貶謫路上,其他熬過去迴來的寥寥幾人。)


    這次遭貶謫的也有範純仁。知隨州,貶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


    ……


    編者語:把楊元奇拉到開封,是想和章惇扯上交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主要章惇對蘇軾那種極度的愛恨,不知道如何寫。


    章惇這人在曆史上詬病極多,甚至定位奸臣,很大原因就是他成為宰持後,在一場場貶謫中所扮演的角色。文人士子眼中的宰持更應該宰相肚裏能撐船,既然已登高位,就該放下。


    章惇的性格睚眥必報,準確點說加倍奉還,甚至最後把貶謫當成遊戲。蘇軾字子瞻,貶去儋州;劉摯,字莘老,貶去新州,……還刨了人家司馬光家祖墳。


    拋開這類恩怨和個人魅力不談,章惇在政治上的成就,事實為那一代人中最為稱道的。其擁抱新法以後,自始至終例行此法。他成為首相那短短幾年,北宋事實上扭轉了乾坤,從內政到外戰,可以說國富兵強。


    最開始構思本文,是想把趙煦的命延長,楊元奇作為近臣,改變那個時代。那時候,個人覺得趙煦活得久點,北宋是另外一個局麵。


    寫到這裏,開封這個篇章落下帷幕。對比以前的開封,因為有蘇軾這類人,寫得更用心,也更好寫,畢竟是喜歡的人。這個篇章卻寫得生澀無比,最後自己放棄,讓楊元奇早點走。


    從寫這本小說開始,重新去翻閱關於章惇的曆史資料,才發覺這人的確有被埋沒的嫌疑,所謂奸臣更是不可信。元朝修的《宋史》極其敷衍,因為幾乎沒有多加考證從各類史書中摘錄,隻是沿用南宋的記錄,北宋是在新黨(蔡京也是新黨)時期亡國的,南宋關於北宋的記錄就完全是站在新黨對立麵。從簡單把新黨所有人打成奸逆之人就能看出過於偏頗,那是一群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人,怎麽可能全是奸邪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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