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人偷襲哨崗,不從底下直接衝擊門戶,用雲梯來就是為了狼煙,這能為他們多爭取一到兩天偷襲木波鎮的時間。


    當朝堂大佬們用直尺丈量戰事時間的時候,前線的大頭兵隻能用命算時間,一天兩天,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武鬆和另外兩個人再次頂住後續上來的兩個西夏兵,這時裴宣也帶著4個人衝了過來。哨崗狼煙起,西夏兵退。


    這是偷襲,一擊不成沒必要繼續耗人命,攻下這個哨崗已沒有意義,不如收拾隊伍組織天亮攻勢,這樣傷亡會小很多。


    ……


    遠方,木波鎮看得到崗哨的敵襲報警煙火,西夏人來了。


    天微明,環州也隱約見到了狼煙。


    種樸說:“西夏人來了,應該是木波鎮崗哨的狼煙。所有部隊集結按戰事準備,以防萬一。”


    種師中道:“有這個狼煙木波鎮撐三五天沒問題。”


    種樸說:“嗯,你把廂軍左營那個箭營調去木波鎮,現在來得及。”


    種師中:“諾!”


    這個時候木波鎮是不會有狼煙的,西夏來了多少人,是進攻木波鎮還就是崗哨衝突,亦或其他什麽,沒有個確信。隻有敵人真的大規模襲擊木波鎮,木波鎮才會燃起狼煙。


    ……


    燕小乙帶著哨騎往崗哨方向奔去,路上遇到另外兩個崗哨迴撤的守衛。崗哨就是崗哨,不是軍事要塞,他的作用隻為木波鎮提前預知敵情。戰爭的一線是木波鎮。一旦有崗哨狼煙,其他崗哨會撤迴木波鎮,崗哨是守不住的,徒勞丟幾十個人在那裏。後麵的戰場偵察會由哨騎接手。


    守衛道:“是東邊的崗哨遇襲,武都頭應該剛好在那邊。那是他昨晚巡視的最後一個點。”


    燕小乙點頭:“你們趕緊迴去,要是西夏蠻子騎兵過來,我可能護不住你們。”


    守衛:“諾!”


    西夏人偷襲崗哨也是如此,他不會去偷襲所有的崗哨,那更容易暴露,他隻需打掉一個,幾百人甚至千人的騎兵就多了一天時間抵達木波鎮,要是走大運還能偷掉木波鎮。


    ……


    燕小乙哨騎5人一隊,這和步兵隊有些不同。哨騎在營中就是精銳,至少燕小乙這麽認為。


    燕小乙把隊伍重新編組了一下,留下幾個隊伍繼續戰場觀察,自己帶著20餘騎往東邊崗哨奔去。武鬆已經在那邊接戰,不一定能退得出來,他必須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接他們出來。要不,精銳這個詞再也無從說起。


    楊元奇在開封的所為,燕小乙看得很清楚,絕不能不得已,哪怕真是萬不得已,你也得做好一輩子承擔的心理壓力。這些燕小乙太懂了,他本就是這樣的人,他以前不知道那麽為難自己,究竟對不對。當他娶了丁都賽,丁都賽為他懷下孩子,他豁然明白過來,他堅持的東西是對的,他認為自己的收獲遠大於付出。


    ……


    天微明,武鬆看著天邊的黑線,那裏是西夏騎兵,初略估計有兩千餘人。哨崗沒被圍住,要感謝哨崗兩側的深壕和據馬欄,這不是他們過來後修築的防禦工事,這是前麵種師中留下來的,這讓哨崗保留了撤離的機會。


    前方不到兩裏有個百餘人的隊伍,那是昨晚偷襲崗哨的人。他們沒有再搶攻,不是打不打得下,是已沒必要。他們是在等哨崗的人撤走,那樣曠野中追擊他們會很輕鬆。哨崗的人不能不撤,不到一個時辰,大軍過來,用箭都能把這個哨崗蓋住。


    武鬆知道不能猶豫了,再等他們一個都跑不了。“裴宣,你帶人走。我留一隊人拖著,我怕是迴不去了。”身上的箭創沒什麽大事,但左側的刀傷很深,他跑不了多遠。


    裴宣迴道:“你還有批馬,你走!”


    武鬆點了點自己的親衛一都:“沒用,我一個人走嗎?”一匹馬的確能把他拉走,那隊伍呢,跑步跟?!那還不如裴宣帶著人按隊列奔跑撤,或許有些機會。


    裴宣苦笑:“武都頭,他們不會直接攻哨崗的,不如繞過來追撤退的人。”


    武鬆決斷了:“全隊組成陣列,撤出哨崗,不能亂不能快。”


    裴宣點頭,在曠野上這30人是頂不住百餘人騎兵衝擊的,但隻有這樣,他們才更好拉人墊背。生死不過如此,這是武人的命。


    ……


    燕小乙趕來的時候,他眼前是一片混戰,武鬆的隊伍在曠野上被西夏騎兵死死困住。他根本來不及多做準備,他發現這處戰鬥的時候,西夏人也發現了他的到來。


    燕小乙帶著10餘騎並排衝了過去,不能給西夏人整理陣型的機會。11騎並排持槍能衝出什麽氣勢?對麵的西夏人或許會懂。所謂氣勢不在人多,更在於那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武鬆在陣中組的是個三角形,他手裏就30多人,隻能如此。外麵看著亂戰,他的戰線隱約還是在的,要不,他們已經全部陣亡了。現在重傷的他倒想活著出去,沒了剛剛從崗哨出來時那種悲壯。他想帶話迴去,戰場廝殺,小陣型真的有用,不一定非得靠個人勇武。旁邊裴宣比他更慘,他幫他擋了兩刀。


    他還在想再拉個人墊背的時候,南側西夏兵一片混亂。


    燕小乙在接戰的那瞬間喊出了隊伍苦練幾個月的動作:“前,棄,起刀,下!”


    長槍帶甩一樣的刺出去,拔刀,砍出去。他不清楚隊伍多少人能把動作完全做出來,做不出來以後再也沒機會練了。


    南側亂做一團,武鬆看到了衝過來的燕小乙。他在陣中搏殺,根本來不及看外圍。武鬆怒喝:“起刀,下!”陣中剩下零散的人聽著這聲唿喝,用力的憑著肌肉記憶做這個熟悉的動作。陣型沒徹底散亂最大好處是很難砍到自己人。


    燕小乙往東邊偏著繼續死命衝,沒其他原因,他看到東側他隊伍的馬似乎多幾匹,西側掉落馬下的人多。


    西夏兵終於亂了。


    燕小乙一邊大喝:“搶馬,走!”一邊不要命的壓著東側的西夏兵。必須讓他們亂,一旦迴過神來又會被死死的纏住。


    武鬆把裴宣丟在自己的馬上,其他活著的人就近趁亂搶馬。


    燕小乙勒馬轉頭“走!”往武鬆旁邊略過,把他拉了上來。


    戰場出現奇特的一瞬間,雙方竟然都在往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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