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後當朝,宋哲宗趙煦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他知道自己發言也沒人聽,幹脆坐著看就是,有時候看著大家打架還是蠻有意思的。


    高太後這幾天心情不好,吳處厚的奏章她看到了,她知道趙煦也看到了,他所有的奏折都能看,她臨朝的含義本來就是如此,她孫子還沒長大不懂事,不能做決策,既然是教他,就得讓他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她真的不清楚趙煦會怎麽看待這封奏折。


    高太後最惱怒的就是這一點,趙煦總會長大的,她總有一天會死的,那這事要是在趙煦心中留下不好的底,她不知道她娘家以後會如何?趙煦折騰不了她,她死了他都不會去折騰她,但真要折騰她的兄弟姐妹還有後人,他是可以的。甚至趙煦隻需露出點意思,底下的人就會把他家犯的陳年舊事都翻出來,大家現在認為這都啥小事啊,那時候也可以是大事。吳處厚把幾首詩都能聯係成大事,還有什麽不能是大事的。


    高太後把事情丟給政事堂,也是希望他們趕緊處理,這樣不管如何處理,起碼不是她來弄,那趙煦心情會好點。


    大宋朝不是她想不想做武則天的問題,是她壓根做不到,她要做武則天高家的人現在就得開始站在這朝堂上,能和堂下官員形成一定的均衡。這怎麽可能呢?別說不是她高太後一人說了算,哪怕老趙家自己都不行。


    就體係製衡來說,權利分得越散,你要幹大事砍的人就越多。你還要預著砍完一批還有一批不怕死的又跑來,繼續砍?!往往被砍多了後麵的人倒不一定怕了,左右都是要被砍,那幹脆自己跳出來挨砍,給自己和子孫後代留下一份最重要的遺產。


    高太後自認自己沒這個能力砍翻這個朝堂,她甚至都不敢去砍向太後,她要是做了,這個朝堂舊黨自己都得完全裂開,這是逼著大家做選擇,這個時候文人會非常害怕,煌煌史書總會讓很多人心有所忌。


    一個敬畏祖宗的種族自然就會愛惜子孫,這兩者是分不開的,因為遲早會成為祖宗的一部分。曆史上太多人他自己好做了,子孫太難做了。


    高太後最大的麻煩就是,吳處厚說那幫新黨的人,王安石的徒子徒孫說她是武則天,她知道蔡確不一定是這麽想,這麽多人都這麽想更不應該是真的,但她信沒用,得趙煦信啊。


    她臨朝垂簾蔡確最後是投了讚成票的,起碼確定他孫子做皇帝以後,蔡確沒再嘰歪讓另外一個兒子來做皇帝。最後新黨要是反對她臨朝,那個時候她一樣麻煩,也可以是向太後啊,他兒子的媳婦,皇帝的母親。那個時候的朝堂新黨的人多。在這點上,文官還是要了臉麵的。因為文官都懂,按正常講她年紀這麽大,死得應該會比年輕的向太後早,那以後權力迴歸小皇帝會安穩很多。


    (這點上,大宋朝的官員就是聰明,一定得是太皇太後這種老人家垂簾,不能是太後。太後再活個二三十年,很多事還真不好弄,太皇太後就活得沒那麽長了,哪怕她再戀權估計也就多活個幾年。)


    呂大防今天要匯報的事情很多,他占用的時間越多,後麵的時間就少,這點他還是清楚,後麵的事大家一樣辦,隻要不是這麽多人聽著就好辦。


    高太後有點煩了,她必須處理蔡確的事,而且當著趙煦的麵。她讓政事堂處理,不是讓政事堂收著這事,這事收不了,對她來說。就算這事子虛烏有,政事堂最後想不了了之,政事堂可以,她不行,她是真的不行!她是老趙家的祖宗一部分,也會是高家祖宗的一部分,她可是親姑姑!


    高家她在位的時候,基本退出了政治,連軍職都不敢再拿,你可以說她那個高弟弟不爭氣,但他也完全可以去西北試試,把失去的找迴來。她不敢讓高家人呆在這名利場,不能自己爽了,讓娘家以後承受所有苦果。


    高太後是喜歡呂大防的,她喜歡的人不多,司馬相公、文彥博這種,那是欣賞,年紀太大,喜歡不來。範純仁,嗯,最近他要迴來,她是高興的,這人她喜歡;蘇軾,她也是喜歡的,就是不省心,有些事他沒看開,何苦呢?!(編者認為他恰恰是看開了。)從她喜歡的這批人來看,她本質算是一個“好人”,事做得哪怕很多不對,那種時候,把事能都做對的有幾個?範純仁、蘇軾在人品上的確值得一說,她現在的這個評價和後世評價都相差不大的。(新舊兩黨鬥成那樣,史書改來改去,這些人史書終究都留了一筆,留下的這筆是拋開政治隻論人,這是一種為尊者諱,也是對祖宗的敬畏。)


    高太後知道這時候呂大防是靠不住的,這件事上他不會按她意思來。


    高太後問劉摯,好歹他曾經做過禦史中丞:“台諫似乎最近有些亂呀。”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清楚怎麽迴事了,太後想問這段時間的事了。呂大防有些愕然,不是讓政事堂處理嗎?我都還沒匯報呢。


    劉摯咬了咬牙,呂大防昨天找他還是有點用,他不想頂著政事堂把事情鬧大,他壓不住下麵,卻也沒必要自己上。他已入政事堂,離左右相位不過一步之遙,等著就是。劉摯本身還是想借機把一些人拉下馬來,不能他剛走不久,就把自己的老夥計全得罪了。


    高太後問,劉摯知道車蓋亭詩這事躲不過了。劉摯道:“這事已有諫台人遞了折子,我也詢問過此事,想來蔡確有些怨念是真的,這事很難作數,吳處厚和蔡確兩個人,也許心境不一樣,這事兩說。”這話雖然不明確,但其實還是有些指向的。


    諫台炸了鍋,他們可是明確的說這事有牽連,蔡確他們一堆人是認為高太後是有可能想做武則天的。劉摯這話有點不輕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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