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


    一襲月白衣衫,不染纖塵,發如白雪,容顏如畫,正是容離。


    一身黑色繡金龍袍,紫金發冠,五官深邃,俊美如仙,恰是南宮冷易。


    此刻,兩人正坐在大明宮中下棋,容離執黑棋,南宮冷易執白棋,一個時辰快過去了,兩人仍未分出勝負,當下這一局棋,從表麵上看去,容離稍稍處於上風。


    容離修長如玉的手指撚著一顆黑子,縱觀全局,將黑子放下棋盤。


    南宮冷易邪飛入鬢的濃眉皺了一下,隨之將手中的白子扔迴棋龕:“朕早就聽聞南嶽攝政王乃是棋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朕輸了。”


    “北冥皇,承讓。”容離溫雅一笑。


    南宮冷易站起來,走到書桌旁:“不知攝政王對於朕先前的提議,覺得如何?”臉上始終帶著一抹似笑非笑,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容離也起身,拍了拍有些皺的衣服,道:“北冥皇也該知道,我南嶽因著三王叛亂,自己內務尚且自顧不暇,暫時還沒有起兵攻占他國領土的想法。”


    “如此說來,攝政王是不準備相助朕,攻下東爵了?”南宮冷易嘴角的笑,忽然收住。


    “是。”容離沒有半分猶豫,開口道。


    氣氛緊張了一瞬,隨之,南宮冷易又笑了起來:“或許,是攝政王還沒有考慮清楚,這樣,朕先讓你見一個人,見了之後,攝政王或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南宮冷易說著,朝門外看了一眼,正看到齊海領著雲洛情,已經快要走到門邊。


    “北冥皇說笑了,如此重大的國事,本王怎可能因為見了一個人……”


    “雲小姐,請!”


    容離的話未說完,齊海的聲音已經傳來,眼角的餘光,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但是他不敢確信,不敢相信,這些日子以來,他經曆了多少次失望,多少次絕望,那是他一生也未經曆過的,所以他沒有迴頭。


    南宮冷易掃了一眼容離的臉色,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開口道:“攝政王,此女子你可認識?”


    雲洛情踏入大明宮,就已經看見一頭銀發的容離,他依舊那般雲端高陽,淡如清風,好似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動搖他的情緒。


    她以為她曾經見到發如白雪的容離隻是幻境,然而此刻,隻是看到他的側顏,她已經確定,那的的確確是容離,那日桃園所見,也不是幻境。


    容離終於抬頭,轉身。


    如此熟悉的一張臉!


    容離瞬間猶如融成了一座雕塑,眸光鎖在那張日思夜想了千萬遍的熟悉的臉頰,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絕望在這一刻終於瓦解,他再不猶豫,朝雲洛情大步而去。


    “洛情!”容離站在雲洛情麵前,緊鎖她的臉,看見她額頭上的青紫,眼中滿是心疼,欲伸手去觸摸,卻又怕弄痛了她,收迴手來。


    “一定很痛。”容離眸光盯著額頭那片青紫。


    “容離,你怎麽……”來了?話未出口,整個人已經陷入容離的懷抱,剩下的話,全數湮沒。


    沒有任何語言,隻有一個懷抱,容離用力的將雲洛情摟在懷中,好似他摟著的,是他的全世界。


    南宮冷易站在書桌旁,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的笑,忽然凝住,怎麽也笑不出來,目光定在雲洛情的額頭,他記得,這幾日雲洛情並未受傷,剛才與容離下棋之時,隱隱約約聽見伺候雲洛情的宮女匆匆跑來。


    莫不是……


    “攝政王……”南宮冷易不知自己為何心中會有些鬱悶,或許是不喜歡看到別人在自己麵前摟摟抱抱。


    “北冥皇,可否讓本王與她單獨說幾句話?”容離打斷南宮冷易。


    “當然可以,請自便。”南宮冷易嘴角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笑,目送著二人走出大明宮。


    手中正握著的玉筆忽然被他折斷,齊海站在一邊,感覺到大明宮內突然之間冷了許多。


    “賜,009號,死!”幾個字從南宮冷易冰冷的口吻中吐出,眼眸之中,泛著憤怒的紅血絲。


    “是!”齊海不敢問原因,他知道皇上口中說出的009號,就是幾日前剛從南嶽帶迴消息的血隱衛隊領,皇上所說的賜死009號,指的不是一個人,而是009號所率領的一眾隊員,整三十人。


    南宮冷易的確應該憤怒,因為009號從南嶽帶迴來的消息,隻說容離心愛之人納蘭萱憶與雲洛情長的一模一樣,並未說容離已然與雲洛情如此熟稔。


    他所為雲洛情轉換身份的計劃,完全的白費了心思。


    此時的南宮冷易,將他心中所有不舒服的原因,盡數歸咎於此。


    容離走到大明宮外的小花園中,在一個小亭子中停下了腳步,迴身看著雲洛情,盡管他已經證實了雲洛情確實還活著,仍舊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激動。


    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洛情還活著,洛情還活著……


    “容離,你為何會在北冥?”雲洛情先開口問道。


    容離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墜海的消息之後,便帶著人到了你墜海的地方搜尋,一直尋不到,便順著海的分流,一路到了北冥,我以為你已經……太好了,實在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容離的話聽在雲洛情耳中,她的內心突然有些難過。


    容離能順著海水的分流,到北冥找到她,澹台聿卻是找不到,或許,他真的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便放棄了尋找。


    容離從雲洛情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失落,他不知道她為何失落,但是她眼中的失落,讓他感覺心痛。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容離很是驚喜,讓他內心更加高興的是,他在澹台聿之前找到了雲洛情,或許這是天意。


    洛情在西楚發生的一切,他都已經查明,他惱怒於澹台聿對洛情的不信任,如若不是心急於找洛情,他早就衝到西楚,與澹台聿一決生死了。


    “跟我迴南嶽,好不好?”容離看著雲洛情。


    跟他去南嶽?雲洛情默然的搖頭,南宮冷易利用她引來容離,若沒有達到他的目的,是絕不可能輕易放他們離開的,她欠容離的已經太多了,不能再讓他因為自己而有所損傷。


    “容離,你如此敏睿,怎麽會想不到,南宮冷易將你引進北冥皇宮見到我,絕非善意……”


    “我不在乎!”容離看著雲洛情的臉,脫口而出。


    “可是我在乎!”雲洛情也看著容離:“容離,你應該認清現實,我隻是雲洛情,不是納蘭萱憶,你懂嗎?”


    聽到雲洛情的這句話,容離嘴角忽然綻開一條悲傷的弧度,眸光幽深:“你以為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隻是因為把你當成萱憶的影子嗎?”


    難道不是如此嗎?雲洛情看著容離。


    容離輕輕搖頭:“從在東爵皇宮認識你,至請你到南嶽,我的確把你當成萱憶一樣看待,我承認。”


    “可不知從何時起,你的言行越來越能影響到我,尤其知道你被龍嘯滄抓走之時,我心急如焚,那是容離此生從未有過的心情,那時我便知對你的感覺,早已經變質,你不是萱憶的影子,你隻是雲洛情,是我容離此生心愛之人,你可知?”


    麵對著如此鄭重其事的表白,雲洛情忽然之間不知如何言語。


    “容離你知道的,我和澹台聿已經……”成親了。她本想這樣說的,可猛然之間才想起來,他們的成婚之禮尚未結束便出了事,成婚之禮未完,她與澹台聿,還算不得夫妻吧。


    容離也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沉吟了一刻,開口道:“我絕不逼你,隻想告訴你一句話,無論何時你都不會是一個人,隻要你願意迴頭,容離永遠會站在你身後。”


    “謝謝你,容離。”這時候,除了對他說謝謝,雲洛情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容離明白雲洛情的心,很快收迴剛才的情緒:“你說的不錯,南宮冷易將你扣在北冥皇宮,心思絕不單純,我可以助你離開北冥。”


    容離自然可以幫助她離開北冥,但是條件必然是有,而南宮冷易也絕不會放過如此的大好機會。南宮樾先前是想用她來對付楚君臨,然而南宮冷易先用她來對付了容離,那麽下一步,定然就是澹台聿。


    她隻要留在北冥皇宮一日,便就是掣肘楚君臨、容離和澹台聿的砝碼。


    她當然想離開,可是,不能讓容離做出犧牲。


    “你幫我辦一件事情。”雲洛情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石,上麵正是用已滅夜秦國的文字刻上的兩個字——“火鳳”。


    容離接過玉石,仔細的看著,雖然夜秦滅亡之時他尚未出生,但是在南嶽皇宮的藏書閣中,他曾經看見過這樣的文字,並且識得夜秦文字。


    雲洛情看到容離臉上的一抹驚訝,道:“你或許知道,我的母妃就是當年火鳳宮宮主,她曾有四大護法,在火鳳宮解散之後,四大護法便帶領家人各自求生去,其中一個護法,便是當今北冥的三大門閥之一,西延門閥。”


    “雖然我母妃已逝,火鳳宮已不複存在,但他們對火鳳宮該是還有一些情誼,你將此物送到西延門閥家主手中,並告知他我現在的處境,他若是願意出手相助,中秋夜宴便是最好的時機。”雲洛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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