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裏計時的沙漏“滴,滴……”的發出響聲,南宮冷易幽幽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桌子底下的,腦海中還留有一些昨夜的記憶片段,他記得那個女人拿發釵刺他的後頸,還想用暗器對付他,再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南宮冷易眸底忽然湧上一層暗霜。


    雲洛情!


    齊海算著時辰差不多,應該進去伺候皇上更衣上朝,輕輕推門進去,卻沒有在龍榻上看到皇上的蹤影,怔愣一下,接著便聽到桌子底下有聲音,低頭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皇……皇上……”


    南宮冷易射來一束極為冷厲的目光,齊海膽戰心驚,立即過去扶著他從桌子底下起來。


    伺候著南宮冷易換上龍袍之後,按照他病發的習慣,通常都會感覺頭痛欲裂,所以要服下太醫開的湯藥,齊海準備好端給南宮冷易:“皇上。”


    南宮冷易正在理著袖口,一看齊海遞到麵前的湯藥,忽然發覺他今天的頭居然沒有痛。


    “朕今日不喝了。”冰冷如舊的聲音響起。


    齊海本來想勸皇上喝藥,可他看見皇上今日的氣色很好,便也就不再勸說,放下藥,道:“那位雲小姐的醫術當真管用,皇上您今日氣色看上去很好。”


    雲小姐?自然是說雲洛情。


    南宮冷易又愣了一下:“你是說,那個女人昨夜是來幫朕……治病的?”


    “是。”齊海沒再多說,他昨夜將雲洛情獨自關在養心殿,就連他自己也沒那膽量說出來。


    南宮冷易聞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大步跨出了養心殿,朝昭烈殿而去。


    而龐太後尚未起身,謝貴妃就領著宮女到了壽寧宮,在前殿等了一會兒,見太後還未出來,十萬火急的謝貴妃直接跑進太後的寢宮。


    “母後……母後……那個雲洛情居然沒死,這個怎麽辦?”


    龐太後剛剛更衣完畢,坐在梳妝台前,嬤嬤在為她梳頭,突然就見謝淑妃這麽闖進來說了一通,眼中一股嫌惡之色閃過。


    雲洛情從養心殿活著出來的消息,晉寶之前已經告訴過她,也是在她意料之內的事情,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龐太後並沒有不高興,相反的,她居然對雲洛情有了那麽一點興趣。


    謝淑妃進宮半年,雖然得到皇帝的寵愛,但是她也明白,所謂的寵愛,也就是她身後權勢熏天的謝家。


    皇帝已經有了要動謝家的心思,謝如煙在宮裏還能有多少日子,誰也說不清楚。


    她與皇帝雖然關係已經破裂,但是若有人要威脅到皇家的利益,她也絕不答應,已經有消息來說,謝淑妃因為被雲洛情毀容事件,已經書信送到了臨江的謝家,而謝氏門閥的家主和三公子,已經啟程進京,在中秋夜宴之前,定會抵達白水城。


    皇帝患有寒症的這麽些年,雲洛情是唯一一個能活著從養心殿走出來的人,皇帝先前又如此偏袒她,甚至還將她留在禦書房幾個時辰,定然待她有所不同。


    到此刻,龐太後的心中,已經另有打算。


    “母後……”


    “你好歹是皇帝的淑妃,一大早哭哭啼啼的來哀家的壽寧宮,哪裏有一個嬪妃的樣子?”謝淑妃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迎來太後的一通責備,她隻好趕緊住嘴。


    心中雖然是委屈,但她還要仰仗著太後為她出頭,因此開口道:“太後,雲洛情真的沒死,這次又救了皇上,皇上肯定會更加偏袒她的,臣妾以後可怎麽過呀?母後,您一定要給如煙做主……”


    “你的主還用得著哀家替你做嗎?你的父親和哥哥,怕是再過兩日就進白水城了,你把哀家和皇帝,置於何地?”龐太後臉色冷厲,側頭看著謝淑妃。


    原本還哭訴的謝淑妃,被龐太後問了這麽一句,哭是不敢再哭,臉上有一絲心虛,忙止住哽咽,鬆開了拉住太後袖袍的手。


    “太後誤會了,父親和兄長是進京參加中秋夜宴的,並非是臣妾要他們來的。”謝淑妃說道。


    “是不是你心裏清楚,哀家隻告訴你一句話,皇帝,是哀家的親生兒子,誰若是對他不利,對皇家不利,哀家絕不饒恕!”


    龐太後扔下這一句話,在嬤嬤的攙扶之下出了寢宮,謝淑妃愣在原地,抬頭看見銅鏡中的自己,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忙起身追出去。


    “晉寶,哀家聽說雲洛情昨夜為救皇上,受了點傷,你親自到禦藥房去,拿一些上好的傷藥送到永巷去,再撥兩個宮女過去伺候。”


    “奴才這就去。”


    謝淑妃追出殿外,就聽見太後吩咐晉寶之事,心中的驚慌頓時轉為了怒火。


    好個雲洛情,昨日才進宮,今日就讓皇上和太後如此偏袒,那她謝如煙算什麽?她的毀容之仇,難道什麽都不算嗎?


    “太後,您是想讓雲洛情變成皇上的嬪妃嗎?”謝淑妃走到龐太後跟前問道。


    太後抬頭看了一眼謝淑妃:“月貴妃有一句話是說對了,作為皇上的女人,就應該要有容人之量,別說是一個雲洛情,這後宮之中,以後還有三千佳麗,你如何計較得過來?你是該學學月貴妃,彤貴妃她們幾人了。”


    太後說的這話,謝淑妃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裝著模樣聽太後說完,便告辭離去。


    從壽寧宮出來,謝淑妃情緒一直不順暢,皇上偏袒雲洛情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太後也偏袒她,這才過了一夜功夫,宮中情勢居然陡轉直下,變成了自己孤身一人奮戰。月貴妃、彤貴妃、徐妃那幾個笨蛋,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麵臨強敵!


    跟在謝淑妃身旁的侍女知道她心情不好,都十分小心的跟在她身後,一個字也不敢說。


    在禦花園生了許久的氣,準備要迴紫羅宮去,抬起頭來,看見前方正是晉寶領著幾個小太監,幾個小太監手中都端著東西,有的用木匣子裝著,看不到是什麽,但是想起先前在壽寧宮,太後讓他去辦的事情,肯定是上好的藥材和補品。


    內心的不平衡突然之間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忍不住叫住了晉寶:“晉寶公公。”


    晉寶聽見聲音抬頭一看,是謝淑妃,立刻停住腳步,朝她走了過來,然後行禮:“淑妃娘娘,何事吩咐?”


    掃了一眼後麵端著東西的三個小太監,收迴視線在晉寶身上,開口道:“晉寶公公,您拿著這麽多東西,都是要送去哪兒?”


    晉寶餘光盯著謝淑妃的裙角,暗想謝淑妃這是明知故問,太後吩咐的時候,她也在場的。但也隻能想想而已,絕對不能說出來,於是便迴道:“奴才是奉了太後之命,將這些傷藥補品送到永巷去。”


    謝淑妃聽到這裏,臉上一副嘲諷之意,笑道:“太後對這雲洛情,還當真是上了心的。”


    “是,雲小姐昨夜救了皇上,這是滿宮之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太後自然要賞她。”晉寶偷瞄了一眼臉色不佳的謝淑妃,繼續道:“淑妃娘娘,晉寶是奴才,本沒有資格置喙主子們的行為,所以奴才想給娘娘您提個醒,這內宮之中,多個姐妹總好過多個仇人。”


    晉寶這是在勸她要與雲洛情和睦相處,但是一想到她嬌美的容貌被雲洛情給毀了,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忍了再忍,看著紫檀金鑲的木匣子,那可是上迴父親在北海尋到的夜明珠,她想要都沒得到,竟然連夜明珠也給賞了。


    “晉寶公公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本宮也應該去看看她,聽說她傷的不輕。”


    晉寶忽然的訝異,謝淑妃這次竟然這麽聽得進他的諫言去,忙說道:“聽齊公公說,的確是傷了些,不知傷勢如何,奴才也正要過去呢。”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隨你一道過去,也聊表本宮的心意。”


    “淑妃娘娘請。”晉寶沒有多想,謝淑妃能說出方才那些話來,證明是想通了些的,因此並沒有留意什麽。


    永巷中,雲洛情勞累了一夜,正睡的香甜,失去了內力,就連有人走進了她的房間也沒有發現。


    南宮冷易輕輕踏入屋子,一眼便看見睡相極為不雅的雲洛情,正造型奇葩的趴在床榻上,睡得死豬一樣,他突然嫌惡的皺了一下眉頭。


    今日朝堂上沒有特別的事情,便早早退朝了,之後派出去的隱衛迴來,將在西楚打聽到的所有消息告知他,他便莫名其妙的走來了永巷。


    他知道,雲洛情用發簪紮他後頸,用金針刺他,是為了為他治病,並非是對他不利,走近了些,發現她的嘴角有一塊青紫,迴想起昨夜自己昏迷前打了她一拳,忽然之間,他竟然對雲洛情產生一種愧疚的情愫。


    盯著雲洛情的臉看了半晌,聽到外麵有聲音傳來,這才迴魂,走了出去。


    “皇上?”晉寶剛剛進永巷便看見剛從雲洛情屋內出來的南宮冷易,不由得震驚,皇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還在早朝麽?


    南宮冷易掃了一圈小太監手中端著的東西,冰冰涼的聲線響起:“你們這是如何?”


    “迴皇上,奴才奉了太後旨意,雲洛情救駕有功,賞黃金千兩。太後還吩咐,給雲小姐送來些上好的補品和藥材。”


    聽到這裏,南宮冷易出了永巷,隻聲音傳來:“放在外麵就好了,那個女人睡得死豬一樣。”


    晉寶再一驚,他們尊貴無比的皇上,什麽時候居然會說髒話了?這可是第一次從皇上的嘴裏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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