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聿看了一眼雲洛情,見她也看著自己,道:“試婚服不過是我找的借口,喜服已經送到了府中,這就出宮迴太子府去。”說著調轉腳步,就要出宮去。


    “那還是先去禦花園吧!”澹台夜華立馬改口。


    “你自己去。”澹台聿頭也不迴的扔來一句話,繼而帶著雲洛情朝出宮的方向去。


    澹台夜華皺皺眉,太子皇兄還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弟,才出了重華宮就把他這個大功臣扔一邊不管了。


    看著二人走了好遠,突然想起了什麽,澹台夜華朝著身影大喊了一聲:“皇嫂,再過五日是我的生辰,你可記好了!”


    雲洛情迴頭看了一眼澹台夜華,頎長的身影還站在遠處朝她揮手,不覺一笑:“你這個弟弟倒是對你不錯!”


    “恩,玉妃娘娘走的早,他算是由皇祖母一手帶大的,我在熹貴妃膝下長大,小時候倒是常在宮裏一塊兒玩耍。”


    兩人隨意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出了皇宮,皇宮門口停著澹台聿的馬車,墨歌先上前去拉開簾子。


    走到馬車邊,澹台聿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著雲洛情,鄭重問道:“她有沒有為難你什麽?”


    澹台聿太清楚熹貴妃的為人,他與鳳月先有婚約,後他解除婚約,熹貴妃作為鳳月的姑姑,自然不滿,如今洛情入金陵月餘才來拜見,不用想也知道熹貴妃會為難她。


    雲洛情淡然一笑:“也沒什麽,就讓我陪她下了一局棋。”


    青裳臉色微微一變,知道小姐這是在為聿太子考慮,也未多言,但是她的一絲神色被澹台聿看到了:“青裳?”


    青裳抬頭,看見聿太子在詢問她,又看看自家小姐,即便是自己不說,隻要太子去重華宮查問一下,也會知道。


    “熹貴妃讓小姐在重華宮裏跪了好久,就為了一隻叫阿年的波斯貓將小姐擱在一邊不管,其中的一些話語有為難之意。”


    青裳稟告完,低頭站在一邊。


    澹台聿看著雲洛情淡漠的臉。


    “沒什麽,不過跪了一個時辰,以前沒怎麽跪過,今日才知道跪也是個耗費體力的活,你還不了解我麽?我雲洛情可不是個能吃虧的主,最後的那盤棋,算是給她一點警示,若以後她還如此輕視於我,我雲洛情既不姓素也不吃素。”雲洛情麵色無波,語氣淡得仿若天際的疏雲。


    澹台聿忽然將雲洛情打橫抱起。


    “你做什麽?”雲洛情一驚,這可是在皇宮門口,多少皇宮守衛禁衛軍看著。


    澹台聿不語,徑直抱著雲洛情上了馬車。


    將雲洛情放在馬車上,吩咐墨歌趕車,馬車平穩的行駛,澹台聿單膝跪在雲洛情麵前,伸手去擼雲洛情的褲腿。


    雲洛情猛然一怔:“做什麽?”


    “讓我看看你的膝蓋。”澹台聿知道,熹貴妃重華宮中的地麵,是用大理石鋪上的,地麵尤其硬,跪了一個時辰定然不會好受,尤其對於雲洛情來說,她怕是長到十六歲也沒跪過這麽久。


    雲洛情鬆開手,任澹台聿查看她的膝蓋。


    不是雲洛情多麽嬌貴,她在東爵時連老皇帝都不用跪,更別說是跪別人了,如今熹貴妃讓她跪著等的一個時辰,算是她雲洛情的第一次了。


    褲管擼起來,膝蓋一圈泛著青色。


    澹台聿淡如水的臉上,雙眸中浮上一層冷霜。


    晚膳的時候,澹台夜華跑到了太子府,雲洛情尚未迴到驛館。


    看澹台夜華一副蔫蔫的模樣,一進門之後就拉著一張臉,低頭喝茶,雲洛情問道:“在重華宮也沒見你如此乖巧,難道你種下的那棵梨子樹枯死了?”


    澹台夜華皺著眉慢慢抬頭看著雲洛情:“你怎麽知道的?”


    “我算命算出來的。”雲洛情一笑,起身走向飯廳,準備去吃飯。


    澹台夜華看著雲洛情出去,立刻追了出去,追到了飯廳,搶先在澹台聿落座之前坐在雲洛情身旁:“你真能算出來?”


    雲洛情挑挑眉,不置可否。


    “行,那你再幫我算算,是哪個混蛋讓我的梨子樹枯死的,你要是算出來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怎麽樣?”


    “當真?”雲洛情斜眼看他。


    “當真!”


    雲洛情眉梢一挑,道:“梨樹是屬於果樹中的一種,一年四季需要施加不同的肥料,你將它種在禦花園的百花叢中,花兒最是能奪樹木的養料,你種下梨子樹之後沒給它施加一點肥料,它本身的養料還不夠,又被周圍的花兒吸走大部分養料,想不死都難!”


    澹台夜華聽著雲洛情的話,似信非信。


    “你在種梨子樹之前,就應該把它周圍的花草全都鏟除了。”雲洛情道。


    澹台夜華又蔫蔫的出了飯廳,不知去向。


    堂堂一國皇子,如此在意一顆梨子樹,定然不會沒有原因。


    “那棵梨子樹,是他什麽人送給他的吧?”吃飯的時候,雲洛情順口問了一句。


    “年前,十三在金陵城中的雨花樓認識了一位藝伎,他很是鍾情,熹貴妃聽聞之後,將那名女子傳召進宮,繼而將她留在宮裏的禮樂司做事,可才進去沒幾日,那名女子在太皇太後的冥誕上奏了一曲《鳳求凰》,被父皇當場下令杖責一百,她沒能熬過去,彌留之際在十三手中塞了一粒梨樹的種子,十三悉心照料之下發芽長成了樹苗,後不知為何,在他外出遊曆之前,他將梨樹移栽到了禦花園。”


    雲洛情一愣:“他自己尚未真正成年,倒是多情。”


    午膳之後,澹台聿又要進宮向皇上稟報近幾日的軍機大事,雲洛情特意囑托他將禦花園中十三的那株枯死的梨樹帶迴來。


    第二日一早,墨歌親自將枯死的梨樹送到了驛館,雲洛情看了看,那株梨樹還沒有完全枯死,隻是樹枝和樹葉枯了,若是能好生照料,應該還會發芽。


    雲洛情吩咐青裳將梨樹栽在已經準備好的花壇之中,墨哥不明就裏,問道:“太子妃,這樹都已經枯死了,你還忙活什麽?難不成還會起死迴生?”


    “這你就不懂了吧!”青衣得意一笑,解釋道:“你以為我家小姐醫仙的名號是白來的嗎?我家小姐不僅能醫好將死之人,就連這快枯死的樹,一樣能醫好!”青衣這話她自己說著活靈活現,墨歌卻是不太相信。


    太子妃醫術的確堪稱天下第一,治人他還相信,治樹嘛,不太靠譜。


    雲洛情淡笑一聲,看著墨歌問:“四日之後十三的生辰,澹台聿可準備了什麽禮物?”


    “十三王爺每次生辰都極少在府中辦宴,大都是他自己在外麵約一些誌趣相投的朋友相聚,所以殿下也很少特別給他準備禮物,今年辦在十三王爺府,應該會準備禮物,隻是現在尚未準備。”墨歌道。


    “嗯,你去吧。”雲洛情轉身迴了屋子,沒一會兒,青玄出現在了驛館之中。


    青玄在雲洛情耳邊耳語了一會兒,隻見雲洛情臉色突然巨變,立刻起身:“更衣!”


    雲洛情走進內堂,青衣緊隨而進,青裳靠近青玄:“出了什麽事情?”


    青玄臉色鐵青,小聲道:“老皇帝近日收到一封黑函,舉報咱們世子不是王爺和王妃親生,乃是南嶽皇族中人,老皇帝氣怒,將世子打入天牢,雲王府上下被禁衛軍軟禁。”


    “什麽?”青裳震驚,這個消息實在太駭人聽聞了,她自小跟在老王爺身邊,可以說與小姐和世子一同長大,這件事情連她都不知道,當下便斷定是有人惡意陷害。


    可隨之又想起此次從東爵到南嶽,老王爺派了她跟小姐來,並且要她有事立刻飛書迴雲王府。這一連串事件突如其來,她竟然也分辨不出真假,一時之間陷入深思。


    聽見門響動的聲音,轉身雲洛情已經從裏麵換了一身男裝出來,青衣還背著一個包袱,青裳立即上前:“小姐,你這是要迴東爵?”


    “當然,哥哥定是被人冤枉的,雲王府上下被軟禁,哥哥下獄,若我不迴去,誰去替他們脫罪?”


    “可是小姐,你已經是皇上派出的和親公主,與聿太子大婚之期將近,若此時離開,西楚皇室知道了此事,定然不妥。”小姐此時無法鎮定,青裳卻也不能如此。


    “那又如何?”雲洛情冷厲的眼神看著青裳:“你難道要阻攔我?”


    青衣也無法冷靜下來,搶前道:“青裳姐姐,你為什麽要攔著小姐?那可是世子,是雲王府,是咱們的家啊!”


    青裳看向雲洛情,繼續道:“小姐,你仔細想一想,這個消息是從孔雀山莊的密線傳來的,若是以一般正常的傳遞速度,從東爵京城傳到金陵城,至少也要十多日,而半月之後是小姐你的大婚之期,小姐你細細想一想,難道幕後之人的目的,你還猜不出麽?”


    青裳的話起了一點作用,雲洛情稍微冷靜了一點,青衣雖然莽撞卻也不笨,也反應了過來,一驚:“青裳姐姐的意思是,世子被拿下獄,雲王府遭軟禁,這一切其實是衝著小姐來的?”


    “你們想,和親的公主大婚之日逃婚,這是多大的罪名?若當真有真憑實據指證世子是南嶽皇室之人,皇上對雲王府的處置,隻有軟禁嗎?以老皇帝的性子,怕當時就鎖拿下獄,或者株連了。”青裳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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