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丫頭俱是為楚玄痕的勇氣可嘉而感到佩服,讓小姐來幫他清洗髒汙?連聿太子也沒享受過這等待遇,更遑論說其他人了。


    然而,就在三個丫頭在為楚玄痕下一步可能的遭遇擔心的時候,雲洛情突然從飯桌上起來,拿起潔白的帕子放入木盆中。


    三個丫頭更是驚愕了,小姐真是長大了嗎?她為楚世子擦拭身上塵土的時候,動作輕柔,那麽認真。


    如果現在可以,楚玄痕真的好想再去泥汙裏打個滾,這一幕隻在他的夢境裏出現過,他覺得自己白日做夢了,可是現在,雖然也像是在做夢,卻那麽真實,真實得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覺得是夢,又覺得那麽真實,帕子濕熱的溫度觸碰在他臉上,他整個人都醉了!


    “這是我雲洛情最好的朋友,方能享受的待遇。”雲洛情抬眼看著楚玄痕的臉,認真道:“楚玄痕,你記住了嗎?”


    剛剛的他飄飄欲仙,可她的這句話,像是一盆刺骨的冰水,將他澆醒。


    他有一瞬間的低垂和失落,但很快,他重拾了心情,依舊笑得燦爛,露出潔白的牙齒:“知道了。”如果隻有好朋友的身份,才能讓他留在她身邊,罷了。


    這是楚玄痕第一次和雲洛情在流雲閣中用膳,而且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飯桌上安靜得很,隻有兩人吃飯的聲音。


    這是楚玄痕七年後迴京以來,吃得最安靜,也最好的一頓飯。他在德親王府中吃飯,父王和爺爺老是念叨個不停,隻要有雲洛情的飯桌宴會,他的目光也從不離她,從沒正正經經的吃過一頓,雖然現在,他變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卻能如今近距離的和她兩個人坐著吃飯,心裏很安定。


    還沒放下碗筷,雲椛匆匆來道:“小姐,宮裏來人,說皇上宣你即刻進宮。”


    “皇伯伯宣你進宮做什麽?”楚玄痕放下筷子。


    “我聽說南漠王進京了,該是因為那些殺手的事。”雲洛情想了一下道。


    楚玄痕點點頭:“嗯,應該是了,我也聽說南漠王已經進京好幾日了,小丫頭,我陪你一起進宮。”


    “好。”


    雲洛情在屋子裏換衣服,楚玄痕一人站在院子裏,他似乎有些焦灼不安,百裏閆來了,不知她有沒有跟著來?


    ……


    “雲洛情,覲見!”金鑾殿外,一聲尖細迴蕩。


    太監語畢,雲洛情信步踏入,穩穩走進了金鑾殿。


    文武百官皆是為她側目,其中有她的父王和哥哥雲隱,還有太子,德親王,端王,秦王……


    外麵的太陽出得格外好,這時候已經是申時,金鑾殿內的百官顯然都是下午才被宣進宮的,殿前,立著一抹紫紅的身影,並沒有轉身看她。


    雲洛情緩步走來,大殿中隻聽得見她走路的聲音,輕,而緩。


    她走進殿前,輕輕跪地:“臣女參見皇上。”曾經的雲洛情可以不跪皇上,可行過了及笄禮的雲洛情,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輕靈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中,一襲紫紅華袍的百裏閆微微側頭,餘光掃了一眼跪在他身側後方的女子。


    “落丫頭,起來吧。”老皇帝帶著威儀的笑,輕輕抬手。


    “謝皇上。”雲洛情起身,佇立於大殿之上。


    目不斜視,雲洛情毅然抬頭看向龍椅之上的老皇帝,淡淡開口:“不知皇上宣臣女進宮,所為何事?”


    “落丫頭,朕說過,刺殺你的那些殺手,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老皇帝道,眼睛看向百裏閆:“落丫頭,站在你前方的是新繼位的南漠王。”


    百裏閆隨著老皇帝的介紹,緩緩轉身,四目相對,雲洛情眸光清明,姿容淡淡,百裏閆眉目深邃,麵如寒潭。


    此人便是新任的南漠王?南漠動亂三年,三年之中,南漠王七個兒子,死了四個,一個被永久幽禁,剩下的那個沒有參與奪位之爭,避世於山野,能從血淋淋的奪位大戰中勝出,登上王位,的確有本事。


    隻是,她沒想到這位新的南漠王竟會是如此年輕,他看上去比雲隱還要小一兩歲。


    “南漠王有禮。”雲洛情禮貌性的朝他問候。


    百裏閆微微頷首,表示同好。


    站在群臣中的雲隱發現,百裏閆看洛情的眼神,似乎有些怪異,等他再仔細看去,卻又發現什麽都沒有。


    “落丫頭,在太子的多方查探之下,暗殺你的那些殺手都來自南漠王室,朕特將南漠王宣進京來,請他當麵給你一個解釋。”老皇帝再次看向百裏閆:“南漠王,接下來的時間,朕就交給你和落丫頭了,朕與百官,都是觀眾,為你們說的話作證。”


    “多謝皇上。”百裏閆朝老皇帝行了一個頷首禮。


    百裏閆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手,接著就有一身穿南漠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深色的木匣。那人將木匣放在殿前的桌上,打開匣子便退了出去。


    百裏閆走過去看了一眼木匣中的東西,繼而抬頭看雲洛情:“雲小姐,你過來看看,那些暗殺你的殺手身上,是否找到了這些東西?”


    聞言,雲洛情亦是走了過去,木匣中的紅色小蟲,正是她在刑部停屍房解剖出來的那些紅色小蟲。


    “不錯,一模一樣。”當時楚玄痕就已經說,那是南漠的咒術,她當然不驚訝。


    百裏閆再點了點頭,朝著門口喊道:“將人帶進來。”


    隨後,兩個侍衛將一個年輕男子押了進來,他沒有被捆綁,也沒有被嚴刑逼供過,他的臉還算清秀,臉上隻有一副不甘心。


    百裏閆看著雲洛情,道:“他叫左鈞,是本孤的近身侍衛。”又看了看押進來的男子:“你自己說,你都做了些什麽。”


    左鈞明顯是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沉默片刻後,開口:“殺雲小姐,我已經預謀了很久,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直到我代替王到京城參加四國會晤,我發現雲小姐與秦王府嫡女似乎不和,而秦王又在宮宴上狀告她,可她不但沒有被罰,反而毫發未損,於是我便借刀殺人,派了不少暗衛身上帶著秦王府的令牌去暗殺,這樣,就算有人落網,也會認為是秦王要給自己女兒報仇,而派人去暗殺雲小姐,卻沒想到……”


    左鈞沒想到竟然有人從那些殺手的屍體上,發現他們是南漠的人。


    秦王麵色一變,那夜的刺殺他也聽說過,可卻不知是冒著他秦王府的名義去暗殺的,突然之間有點慶幸還好聽端王的話,穩住了。


    “你沒想到小丫頭沒有發現秦王府的令牌,反而從那些屍體中解剖出南漠咒術的血蠱。”楚玄痕踏上了大殿。


    楚玄痕的出現沒有讓人感到驚訝,反而是他說的話,讓左鈞不可思議的追問:“你說那些血蠱是雲小姐從屍體中解剖出來的?”


    “不錯,如果不是小丫頭執意要解剖,估計現在也查不到是你。”楚玄痕已想起那日在刑部停屍房中,雲洛情解剖的那種手筆,現在還想作嘔。


    “什麽?”左鈞做夢也沒想到,發現端倪的人,竟然是她,他一進京就打聽,可他發現,雲洛情三個字在京城中無人不曉,連個五歲孩子都能細數出她的諸多“豐功偉績”。


    百裏閆眉目輕輕揚起,看向雲洛情。


    許久,左鈞冷笑了一下,繼而望向百裏閆:“王,看來的確是我錯了。”他錯在不夠相信自己的主子。


    押左鈞進來的兩個侍衛突然雙雙跪地:“王,求您饒了左護衛這一次,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效忠您。”


    “是啊王,你可還記得四公子射您的那支毒箭,是左護衛幫你擋的,還有大公子給你送的有毒的藕粉桂花糖糕,也是左護衛幫您試毒,左護衛對您,忠心耿耿!”


    “求王開恩,饒左護衛不死。”兩人異口同聲。


    這些話在百裏閆麵前說,根本沒有一點用,他就連眉也沒動過一下。


    左鈞隻是淒苦的笑笑,怪隻怪她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也被忠心蒙蔽了心。


    雲洛情一雙冷眸盯著跪在地上的左鈞,一瞬不瞬,突然,她動手朝左鈞襲擊而去,出手,快、準、狠,瞬間就要掐住左鈞的脖子,左鈞出手自保,即便是要死,也輪不到她來動手。


    可雲洛情出手是想直接取他性命的架勢,左鈞想自保根本有點困難。


    滿朝文武,百裏閆,皆是震驚的看著兩人在金鑾殿上打鬥,就算是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也隻是旁觀著。


    隻是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雲洛情不止是在金鑾殿上打架了,而且她的功夫還相當不錯,恐怕在場的武將能打過她的不出三個。


    百官都看傻眼了。


    楚非寒一雙寒眸中,沉了又沉,暗了再暗,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楚玄痕雖然知道她並非隻是外麵傳的花架子,卻沒想到她的武功竟然這麽厲害,當下也有些發愣。


    雲王爺皺著眉,想著這丫頭又闖禍了,雲隱卻是嘴角帶笑,很愜意的看著金鑾殿上的雲洛情。


    老皇帝一雙老眼細眯著,亦是隱晦不明。


    百裏閆臉上卻一派平靜,雲洛情會不會武功,武功好不好,似乎都不關他的事。


    雲洛情左手凝聚三分內力,一手刀劃過左鈞胸膛。


    “啊!”左鈞捂著胸口的位置,從半空掉下來,雲洛情在左鈞掉下來之前就已經收迴內力,穩穩落在地上。


    “我相信那些殺手的確是你派去的,我記得他們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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