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漫長的時間和生命, 漸漸的, 對一些人和事物, 不僅僅是忘記它們的樣子, 包括當時的感受。


    和駱雨在一起時, 她突然引起的懷疑就是,當她每去到一個新的世界時, 她在上一個世界存留的情感都會逐漸流失,甚至會忘記愛一個人、非她不可的情緒。


    就像是一個完整的人,突然被人剝奪掉了大部分的情感, 變成一個提線木偶, 隻會茫然地追逐著生存的本能。


    她記得在意的人,但強烈的喜歡的感受卻在漸漸變淡,就像是一種責任。


    可當遇到一些特定的人或事時,那種感情就像是被激活, 顧灼就又活過來了。


    陰霾天空, 隱約雷鳴, 風雨如約而來。


    猛烈而來的雨豆大一顆,砸在人的肩膀上,腦袋上, 臉頰上,泛起一點力道,顧灼臉上的神情像是雨中薔薇在慢慢綻放, 在驚愕褪去以後,逐漸演變成久別重逢的笑容,那些在記憶中褪色的畫麵再度染上色彩。


    顧灼張口,想說什麽最終隱去,隻喃喃自語的話淹沒在聲音逐漸變大的雨聲當中。


    她拉住有些愣住的駱雨,小跑著往宿舍樓的位置跑去,地麵上滿是雨水砸出的痕跡,將地麵染成深色帶著濕氣的氣味。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一直都在。」


    這個人,正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著她是最初那個無私保護她的人,她總能依靠一些小的細節和細微的感受辨認出這個人。


    她甚至擔心自己老了,記憶力減退,再也無法精確認出這個人,她怕這個人像最開始那樣,一直苦苦守候,等到最後。


    她捨不得,她心疼了。


    ***


    兩人到宿舍,衣服半濕,顧灼因為認出這人是她在等的人,所以心情正愉悅,也忍不住偷偷去觀察駱雨。


    對方每個世界的臉都不一樣,但也一樣的好看,她早該想到的。


    想著想著,顧灼就忍不住想到,她會這麽顏控,也多半是這人慣出來的。


    她咬著手指,卻又被駱雨伸手扯過,見她望過來,駱雨麵頰微紅:「手指髒。」


    顧灼鬆開手指,笑道:「行,都聽你的。」


    駱雨一頓,她看著顧灼,眼底藏著一絲探究,她低眉跟在顧灼旁邊,好一會兒才說:「剛剛你牽我了。」


    顧灼愣住,好像確實是牽了。


    駱雨不說,顧灼都沒注意到這些,她之前確實沒有碰過駱雨,因為這個世界原主一早就公開過性向,所以顧灼對其他人都是保持距離,走路從不跟人挽手,就連和唐瓊,更是連手指頭都沒碰過。


    想到這裏,顧灼有點不好意思,她咳了一聲:「不好意思。」


    駱雨卻是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雀躍:「我還挺高興的。」


    顧灼就忍不住笑起來。


    迴到寢室,兩個人衣服雖然沒有濕透,但黏在身上也不舒服,顧灼頭髮也濕了不少,幹脆就去洗個澡。


    期間瞄了一眼駱雨,想著駱雨大概也想洗澡,但是邀請對方一起洗澡什麽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最終顧灼一聲沒吭地先進去洗過澡,等她出來再換駱雨。


    洗完澡顧灼就開始寫作業,她這會兒倒是覺出那老師說的挺對的,要是駱雨考上最高學府,她沒考上,那就得異地戀了。


    雖然題她都會做,但是原主本來成績就挺一般的,之前打算也是準備直接出國留學,再迴來時就去原主爸爸安排的公司職位上班。


    她是要展露自己的真實成績,可這也得循序漸進才行,就是可惜了駱雨成績也挺好的,不然還可以來個甜蜜輔導。


    正想著,江茉從外麵進來,一眼就瞧見頭髮披散著的顧灼,她翹著腿搭在駱雨的凳子上,這會兒叼著筆盯著作業,但眼睛明顯沒有在認真看題,反倒像在走神。


    江茉和顧灼打了個招唿,就準備去洗個澡——她沒帶傘,離宿舍樓遠,最後還是蹭別人的傘迴來的,一起蹭傘的人太多,導致她迴來濕了半邊身子,這和沒打傘有什麽區別。


    「你迴來了?」顧灼後仰著頭和江茉打了聲招唿。


    江茉嗯了一聲,拿起換洗衣服就要往衛生間裏去,顧灼立刻喊了一聲:「等會兒,駱雨還在洗。」


    「是嗎?」江茉頓了一下,「那我等下再去吧。」她說著,幹脆就先換了身衣服,畢竟穿著濕衣服不太舒服。


    顧灼沒心思做題,江茉隻想快點先去洗澡,所以兩個人就閑聊起來。


    江茉班的班主任今天也說到以後高考考大學的事,來了個動員,說的時候激情澎湃,澎湃完了迴宿舍也就漸漸冷靜下來,江茉說她的成績也就隻能考其他還算不錯的大學,像最有名的那兩所學府就不用想了。


    說著說著,江茉就說到駱雨身上了:「……我們班主任今天都特意提起過駱雨。顧灼,你要是學習上有問題,可以問問她。」


    江茉有時候在宿舍遇到些問題除了會用app解答以外,偶爾也會問到駱雨,駱雨雖然看著兇,實際上隻要不牽扯到顧灼,基本上都挺好說話的。


    江茉會這樣建議,除了她對顧灼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也就是單純的好感罷了,還有一點就是知道駱雨很喜歡顧灼。


    如果是顧灼忽然想要好好學習了,駱雨願意為顧灼量身定製一份補課計劃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像小說偶像劇那樣和顧灼報考同一所學校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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