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道:「我寧願死在這裏,而不是換來現在的你被自己抹殺。」


    腳下的仙山燃著熊熊烈火, 周圍飛禽在天空與弟子們廝殺, 降落下血紅的大雨,宋祁擰起眉,道:「阿九,從始至終,你未曾了解過我, 我也一點也不了解你, 我們的開始本就是在欺瞞之中,這樣的感情註定長久不了。」


    「不了解我,我便說給你聽。我真名叫久祟,出生魔域,家裏排第九, 唯一的長輩是守山人,唯一喜歡的人是你。你還想聽什麽,我慢慢說給你。」


    他一字一句說給宋祁聽,宋祁認認真真聽完,明知道自己會忘記,便想刻進骨子裏,這種無力感讓他繼續繃不下去,快要情緒失控。


    宋祁站了一會兒,待情緒穩定下來,伸手道:「說完了?給我吧。」


    阿九紅著眼圈盯他看了片刻,譏諷地笑了起來,手心上出現那兩枚黑白的補天石,狠狠地甩在宋祁身上,咬牙切齒道:「自古仙魔不兩立,這道理我早該明白的。」


    「你現在明白也不遲。」宋祁瞥了他一眼,既然破裂了,幹脆就做得更絕些,最好趁此斷了神秘人想利用他威脅阿九的念頭。


    他將心口劃破,把兩枚補天石按進胸口中,隻見黑白分明的補天石中間的細縫慢慢被血液融化合二為一,最後化為一灘水一樣的液體浸入傷口中,隨後傷口癒合,宋祁的心跳縱停,補天石補上他心髒的缺口,才再次以一種很神秘的韻律重新跳動。


    宋祁的瞳孔,變成了金色,一道上古神獸的虛影自他身後浮現,慢慢睜開同樣是金色的眼瞳,如同沉睡多年甦醒,俾倪著這片瘡痍的土地。


    從出生到今日的所有記憶幻燈片似地從腦海閃過,如同滄海中微小的一粒砂礫,宋祁看著它閃著微末的光慢慢沉進深海裏,被安置在不起眼的角落。


    更加磅礴的記憶洶湧而來,瞬間將宋祁淹沒,隨之而來的還有浩瀚的法力灌入他的身體裏,微微一曲指,周圍數百飛禽瞬間灰飛煙滅。


    在場弟子們仰頭看著這玄奧的一幕震驚地久久不能言語,一場大雨突然下起,熄滅綿延的大火,同時洗刷滿地的血霧與狼藉。


    一道清悅的獸鳴,所有兇獸如臨大敵般畏懼地盤伏在地上,弓著身子往遠離那道上古虛影的方向倒退,時不時發出警示的呲牙聲,眼睛緊緊盯著空中金瞳人,畏懼又崇敬。


    宋祁掃過阿九,正要錯身離開時,手腕被他拉住,阿九道:「你還會迴來嗎?」


    宋祁疑惑地看了迴去,將手抽出,同時在周身立起一道屏障,再不看他一眼,自這場大雨中消失了蹤跡。


    「騙子!」紅衣少年低低笑了起來,不斷有魔紋攀爬上俊美的側臉,那笑聲逐漸放大,逐漸歇斯底裏。


    -


    十五年後,雨國皇城,奢華又不失典雅的王宮殿宇中,幾位大臣在下方爭論不休,各持一詞道:「如今雨國已再不是十五年前了,我們完全可以主動發起進攻,收復更多的土地。」


    另一派卻道:「打了十五年,正該趁國力強盛的時候休養生息,等其他四國打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去摻和一腳。」


    主戰派和主和派用嘴鬥得不相上下,差點就要以拳腳來論真功夫,一旁的宦官尖聲尖氣得左右都勸了勸,意有所指道:「主要還是得看王的意思。」


    眾人這才收斂些,看向高台上的黃袍少年,眼底或多或少有些鄙夷,誰叫他們王才十七八歲,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實在找不到人坐王位才硬推上去的,說是聽令的傀儡也不為過。


    喬宿仿佛看不見這些大臣們眼底的不敬,他揚起諂媚的笑,問一旁帷幔後,斜躺在琉璃榻上的人影:「國師,你怎麽看?」


    帷幔後傳來一道令人著迷的聲音,響起的那刻,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唿吸,仿佛唿吸都是對說話之人的一種打擾,那人道:「現在可海晏河清了?」


    剛開始站主和說得唾沫橫飛的大臣恭敬地掬了一禮,道:「這......暫未。」


    帷幔後的人又問道:「雨國的兵力可能與其他四國一戰?」


    主戰派的將軍道:「可!」


    「那就打。」這聲音懶懶散散的,仿佛在說最尋常不過的家常小事,而不是在一語定一國的生死,但哪怕他隻是簡簡單單這麽一句,在場的主和派也瞬間低了頭,無條件的服從。


    帷幔後的人撐起身子倒了杯茶水潤喉,並問道:「王上可有意見?」


    捧了他一個麵子,喬宿受寵若驚,立刻道:「就依國師所言!」


    待人都散去後,喬宿走到那簾帷幔前,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國師可有預測這一戰的結果?」


    帷幕後久久也沒有動靜,喬宿站得腿都酸了,忍不住出聲道:「國師?」


    國師好像睡著了......


    喬宿不敢打擾,又不敢離開,便隻好站在帷幔前等著,等到日落山頭,帷幔後的人影才動了動,喬宿連忙道:「國師。」


    「嗯?你站這作甚?」那聲音帶著才睡醒時的慵懶與磁性,聽得人心尖發癢,哪怕聽了十五年,喬宿也無法第一時間定下心,恍惚了一陣後脫口道:「我想問問,國師可有預測這一戰的結果?」


    「什麽戰?你們又要打仗了?」


    喬宿:「......」國師的間接性失憶症又犯了。


    他都習以為常了,用最簡練的話將前因後果都講了,帷幔後的人揉著額角,道:「那就戰,王上是有別的憂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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