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厄講完了狐小白的故事,泥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好故事啊,沒想到這人間界還有如此動人的故事,楊厄,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小白妹妹,多好的人兒啊。”


    楊厄點頭稱是,隨後道:“泥人前輩,我已經講了我的故事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泥人一聽,把頭搖地像個撥浪鼓,道:“不能說,不能說,主人說過的,我做的事情誰都不能說,要不然會有人來煩我的,會有很多人來,煩都煩死我。”說著,泥人緩緩踱步到了大門口,似乎是想離楊厄遠點,這樣就能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了。


    楊厄也不急,湊過去問泥人道:“你的主人是不是女媧娘娘?”


    泥人被楊厄的話激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盯著楊厄道:“我沒有跟你說過啊,你怎麽知道的?奇怪了,你怎麽知道的?”


    楊厄心中暗笑,果然自己猜對了,這個泥人還真跟女媧娘娘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見泥人這驚訝的表情,楊厄也不逗他,如實道:“我是猜的,沒想到猜對了。泥人前輩,那我不問你在這裏做什麽了,你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上古神族的故事啊?”


    泥人點點頭道:“這個可以說,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記光了,讓我想想,想想……”


    泥人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努力迴憶以前的事情,楊厄也不著急,就默默地等著泥人。過了許久,泥人才緩緩開口說道:“以前的世界一片荒蕪,什麽都沒有啊,山上沒有樹,水裏沒有魚,地上也沒有各種動物和花草。我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一張笑臉,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張笑臉是多麽地慈祥,多麽地溫暖。”


    “我就這麽被她捧在手心裏,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麵上,她告訴我,是她創造了我,她就是我的主人,名字叫做女媧。”


    “那時有好多厲害的人,輕輕一推就能推倒一座山峰,揮揮手就能掀起狂風巨浪,我害怕極了,是主人保護了我,讓我能夠活了下來。主人說她不喜歡和那些人一起,他們都太狂妄了,她喜歡我,因為我就像是她的孩子。”


    “後來,主人挖來了很多泥,和水做了好多泥人,這些泥人都和我一般高大,有男的有女的,沒想到這些泥人做好後竟然都活了,主人就讓他們自由地到處奔跑。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這樣做出來的,而且我是第一個這樣被做出來的。主人還說,這些泥和水都是一個叫盤古的人的血肉,所以她做的泥人才能活過來。盤古是她唯一崇拜的人,可惜為了創造這一方天地犧牲了自己。”


    “主人在做泥人的時候總喜歡跟我說話,‘小泥人,你看這個小人做的漂亮不漂亮?’、‘小泥人,這小人的頭是不是做的有點大了呀?’、‘小泥人,你喜歡白一點的小人還是黑一點的小人?’我覺得主人叫小泥人就是我的名字,我是主人造的唯一一個有名字的人,我太感激主人了。其他泥人做好後,都慢慢地越走越遠,最後離開了主人,隻有我一直陪在主人的身邊,看著主人不停地做泥人,不停地做泥人。”


    “後來主人可能是覺得累了,也可能是覺得光做泥人太單調了,就開始做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有的又高又大,直直地,沒有手又沒有腳,就這麽豎在這裏,主人說,那就叫樹吧,有的卻又造了四條腿,隻能趴著走路,還在屁股上做了一條尾巴,看上去好笑死了,主人說,這個就叫狗吧。”


    “漸漸地,主人做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雜,這方天地才變得五彩斑斕起來,而且主人造的這些東西還會自己繁衍,到最後,不用主人再去做什麽,這些人啊,樹啊,動物們啊,就慢慢地生活到了這方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主人還是最喜歡剛開始做的泥人,她賜予了泥人智慧,當時的泥人都感激主人的賜予,對主人恭敬地不得了。”


    “其他的那些厲害的人卻經常會欺負主人做的這些泥人,經常放個火,淹個水,還會一腳踩死他們。主人看到了,就和他們吵,可是他們卻滿不在乎,說這些小玩意兒你這麽護著幹什麽,除了能給他們逗個樂子,又有什麽用?”


    “可是後來,這些厲害的人的態度變了,他們發現這些泥人竟然能夠給他們提供修行所必需的靈力。他們經過仔細地觀察,發現隻要這些泥人能夠發自內心地崇拜自己,就能夠產生十分微量的靈力供給自己,當泥人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所產生的靈力無疑會十分龐大,能夠讓自己的修行速度大幅提高。他們開始稱自己為神族,給泥人們一些小恩小惠,讓這些泥人供奉自己的塑像,日夜祭拜,吸取這泥人們產生的靈力。他們將這樣產生的靈力稱之為信仰之力。”


    “這樣的日子好漫長,可能過了幾百年,也可能過了上千年,得益於女媧娘娘賜予的智慧,這些泥人變得越來越聰明了,最終有極少數的泥人尋得了修行之道,他們變得比一般的泥人更加強大,同時也得到了一些普通泥人的崇拜,這些能夠修行的泥人竟然也可能從普通泥人身上吸收信仰之力,這就使得能夠修行的泥人更加瘋狂地強大自己,獲得更多的普通泥人的崇拜。能夠修行的泥人也開始不喜歡‘泥人’這個稱唿,認為這是女媧所代表的神族對自己的蔑稱,他們稱唿自己為‘仙’,稱唿那些普通的泥人為‘人’,以此來表達對神族的一種抗議。”


    “神族卻高傲地沒有去理會這些人,還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漸漸地,這些人建立了自己的一套規則,不再去崇拜神族,還會有一些修行十分強大的人去挑戰神族的權威,雖然無一例外都被神族輕鬆消滅,但卻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英雄。他們統一了人間界,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貶低神族的存在,甚至將神族當成了自己的敵人。”


    “這時,神族很多人都對人的無禮感到震怒,甚至一度決定徹底清除這個背叛了自己的人族。可是主人卻有些不忍心,她勸阻了神族這些人。為了能夠繼續得到人族的信仰之力,神族暫時打消了清除人的念頭,卻還是決定給泥人一些教訓,於是主人又為世間萬物皆開辟了修行之道,可是其修行速度與人族比起來,卻顯得異常緩慢,並沒有起到敲打的作用。”


    “神族這時卻出現了兩個不同的聲音,一種認為可以加強對人族的控製,打擊人族中的精英分子,繼續獲取信仰之力,另一種聲音卻認為人族的這點信仰之力不要也罷,對敢於挑戰神族的任何存在,都必須要完全消滅幹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那段日子,我天天看到主人愁眉不展,可是我卻根本做不了什麽,隻能默默地為主人祈禱,希望主人能夠開心一點。”


    “最終,神族的分歧導致了刀劍相向,神族爆發了一場內戰,主人痛心萬分,卻無能為力,她努力地勸解雙方不要自相殘殺,可是卻被雙方奚落,都把她當成對方派來的奸細,把她趕了出來,有幾次甚至還想殺了主人。”


    “主人心灰意冷,她帶著我來到這裏,跟我說:‘小泥人,咱們再也不管那群自私自利的人了,這裏好美,咱們就在這裏永永遠遠地生活下去吧。’我看到主人又變得開心起來,我也很開心。隻要能在主人身邊,不管在哪裏都是快樂的。”


    “主人在這裏每天過得無憂無慮,她甚至打算以後就永遠留在這裏,想把自己的墓地都建在了這裏。我就和主人一起,去尋找天地間最好的材料,想把主人的墓地建造得完美無缺,能為主人做一點事,任何的苦我都不怕。”


    “就在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天地崩塌,滔天的洪水從天而降,淹沒了世間萬物,無盡的雷電連續不斷地轟擊著地麵,無數的山峰被擊成齏粉,大地裂開無數深不見底的巨大溝壑,洪水一刻不停地傾泄卻永遠都無法填滿。整個人間瞬間成為一個煉獄。主人再也無法不聞不問下去,她在這裏布置了一個結界,以保護我的安全,隨後便離開了。”


    “我知道主人要去做她要做的事情,我根本就幫不了她,隻能在這裏默默地等著她。主人走之前跟我說,不要將這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遲早有一天,主人會迴來這裏,可以讓我陪著主人繼續生活下去。”


    “主人走了以後,除了這一方結界,整個人間界已經變得毫無生氣,我哪裏也去不了,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後來天空又重新放晴,洪水都悄然退去了,人間界又長出了樹,天上又有鳥兒飛過。我太開心了,我想,主人應該會迴來了,可是主人卻再也沒有迴來,直到有一天,我觸碰結界邊緣,竟然毫無阻隔,結界不知何時早已失效了。我知道主人可能永遠都不會迴來了,可是我還是要在這裏等,永遠地等下去,因為主人說過,她會迴來的。”


    “這一等,就是近萬年啊,在你之前,沒有一個人來到這裏,現在你來了,主人還沒有來,你什麽時候把主人帶來?”


    楊厄聽得入迷,沒想到萬年之前,竟有如此精彩的一段曆史。直到泥人最後一句話,把楊厄聽得迷糊了,我把主人帶來?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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