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的房間很簡單,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兩張長條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物件,可以看得出彪子平時的生活是非常簡樸的。


    楊厄和狐小白告別了帶路的下人,環視了下整個房間,輕歎了口氣道:“都說睹物思人,看到彪子所住的房間,我越發為彪子的死感到難過了。”


    狐小白卻沉默不語,但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嘯山林殺死彪子的事情她也是有種不忍的心情。


    放下身上為數不多的一些行李,想了想,又把裝著銀兩和其他重要物品的包裹重新背上,楊厄拍了拍手道:“好了,咱們現在沒事,還是趕緊去看望下彪子的老母親和孩子吧。”


    狐小白點了點頭,跟著楊厄出了房門,按照那個下人的指引,很快,他們便找到了彪子的家。


    彪子的家比想象中還要破舊,房子一看就知道已經是好多年沒有修整過了,牆壁斑駁,房頂的瓦片也沒有一塊完整的,那根下人所說的有些損壞的門柱根本就已經快斷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房子會塌掉。


    楊厄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他邁步上前敲了敲門,卻聽不見屋內有任何的動靜,隻得再敲門,等了好一會,這才聽見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門還未開,便聽見了屋內傳出欣喜的聲音:“彪子,你終於迴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站在楊厄麵前的是一個麵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婦女,當她看見站在門外的並不是彪子而是兩個不認識的年輕男女後,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楊厄衝這個中年婦女行禮道:“這位大姐你好,我是彪子的朋友,不知道您是?”


    中年婦女搓了搓手道:“哎呀,是彪子的朋友啊,快請進吧,我是彪子的妻子,叫我阿蘭就行。家裏簡陋,也不知道怎麽招待兩位。”阿蘭一邊說著,一邊側身讓出路來,讓楊厄和狐小白進入到了屋內。


    聽到阿蘭的自我介紹,楊厄心中更是震驚。彪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一些的年紀,可是他的妻子怎麽看都快四十的人了,怎麽彪子會娶一個年紀相差這麽大的女子為妻?


    隻是這些問題楊厄不好問出口,隻得放在心中了。進了屋內,光線十分地昏暗,但是楊厄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這個不大的屋子裏,一切還是被收拾地井井有條的。


    在靠牆的床上,躺著一個年邁的老人,想來就是彪子的老母親了,而彪子的孩子卻並沒有看見。


    阿蘭見楊厄和狐小白隻顧著打量房子,卻並不說話,不由有些尷尬道:“兩位應該是來找彪子的吧,隻是彪子出門押鏢了,還未迴來。按理說今天就應該迴來了的,所以我剛才才會錯將兩位當成了彪子。哎呀,這房間裏太昏暗了,兩位趕緊坐下,喝杯茶水。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招待兩位……”


    阿蘭一直碎碎念著,手忙腳亂地想著要怎麽招唿好楊厄和狐小白,才不失了彪子的臉麵。楊厄忙製止阿蘭道:“嫂子不必忙了,我們很快就會走的。還是請嫂子出來聽我們說幾句就好。”楊厄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怕老人聽到彪子的消息會經受不住打擊,所以又打算將阿蘭叫到門外。


    來到門外的阿蘭顯得有些緊張,似乎已經預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臉色也有些發白了,不等楊厄開口便直接問道:“是不是彪子出了什麽事情了?我知道幹走鏢這一行的,都是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討生活的。沒事,大兄弟,你就直說吧。”


    楊厄望著阿蘭,心中更加不忍將事情告訴她,可是不說又不成,如此猶豫了半天。狐小白站在楊厄的身旁,看到楊厄這個樣子就知道楊厄是怎麽迴事了,便輕聲對阿蘭說道:“還是我替他說吧,我們確實是為彪子的事而來的,彪子在押鏢的途中,碰到了一頭狼妖,與狼妖搏鬥的過程中被狼妖殺害了,彪子很勇敢,他……”


    “好了,不用說了。”阿蘭此時已經是滿臉的淚水,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道:“感謝兩位告訴我這個消息,現在我要去照顧我家婆婆了,就不再留兩位了。”說著,阿蘭擦了擦眼淚,準備關門。


    楊厄此時也不再猶豫了,忙擋住阿蘭道:“嫂子,我知道彪子是家裏的頂梁柱,如今彪子不在了,還請嫂子不要放棄。這裏有五十兩銀子,請嫂子一定要收下。”說著,楊厄拿出五十兩銀子,硬塞到阿蘭的手中。


    望著手中的銀子,阿蘭倒沒有拒絕,因為家中確實太缺錢了,有了這些錢,她就可以請一個好點的郎中給婆婆看看病了。


    “楊兄弟,你怎麽來了。”正在此時,身後又傳來了一個聲音。楊厄和狐小白同時轉頭看去,隻見小刀一手提著幾個大大的紙包,一手牽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楊厄見是小刀,忙打了個招唿說道:“小刀,你也來了啊,我就是來看望看望彪子的家人,你這是……?”


    小刀苦拉著臉一笑道:“彪子是我的好兄弟,我怎麽能不來呢。這不我迴家報了個平安後,馬上就出來了。順路還買了些米麵燒餅之類的,給我弟妹改善改善夥食。”


    小刀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提著的東西一股腦兒地都交到了阿蘭的手中,接著有將那小男孩的小手交給阿蘭道:“我在路口看到你家狗娃還在外麵瞎跑呢,你這當媽的也不怕孩子丟了,趕緊看好了。”


    阿蘭見到小刀,就如同見到了親人一般,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捂著臉痛哭起來。那虎頭虎腦的狗娃見到自己媽媽哭泣,竟然十分懂事地拿小手拍拍阿蘭的頭說道:“媽媽不要哭了,以後狗娃一定聽媽媽的話。”


    望著痛哭的阿蘭,小刀也沒阻止,而是和楊厄拉起了家常。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哭是最好的發泄。


    “彪子這個狗日的,有時候我真的想揍他,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沒幾年就被生活折磨成了這樣,楊兄弟,你肯定看不出來,阿蘭比彪子還小一歲呢。”小刀斜靠著門柱,隨意地說道,似乎在緬懷彪子。


    楊厄聽了小刀的話,心中更加地可憐起阿蘭了,同時也覺得阿蘭十分的偉大。


    狐小白卻是瞪大了眼珠子大聲驚歎道:“什麽,阿蘭比彪子還小一歲,我還以為阿蘭四十多了呢,怎麽會老地這麽快。”


    楊厄見狐小白口無遮攔,忙出言阻止道:“小白妹妹,不要亂說話。”


    狐小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口無遮攔,忙用手捂住了嘴。


    小刀繼續說道:“這都是生活所逼啊。彪子家條件不好,走鏢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阿蘭平日裏不但要照顧一家老小,還要替鄰居洗衣打掃,賺些零錢補貼家用,每日都是沒日沒夜地操勞,怎麽能不老呢。彪子這輩子欠阿蘭的,隻能下輩子再還了。”


    說著說著,小刀又轉向阿蘭道:“弟妹,別傷心了,彪子不在了,還有他的好兄弟們,以後,我還有其他兄弟一定會常來看望你們的,有什麽困難盡管說。”


    聽了小刀的話,楊厄的心中也稍稍寬慰,有這一幫兄弟照應,想來阿蘭的生活應該還是可以維持的。


    安撫好阿蘭,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小刀便招唿楊厄道:“楊兄弟,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迴鏢局吧,我估計風大當家的還有傅鏢頭,都已經備好酒菜在等著你了。”


    楊厄點點頭,告別了阿蘭,便和小刀一道往鏢局的方向迴去了。


    迴到了鏢局,鏢局內已經是燈火通明了,在鏢局大院內滿滿地擺了三桌,幾十號人都已經入座開席,鏢局內基本上都是性格豪爽的江湖漢子,一時間鏢局內各種聲音充斥著整個院子,顯得熱鬧非凡。


    傅關刀眼尖,第一個發現了走進鏢局的楊厄等人,忙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道:“楊兄弟你可遲到了,若不是聽人說你去看望彪子的家人去了,我還以為楊兄弟住不慣這破鏢局,不辭而別了呢。”


    楊厄笑道:“傅鏢頭說笑了,我們住的可比露宿山頭要好的多了,感謝傅鏢頭的款待都還來不及,哪敢嫌棄簡陋。”


    傅關刀哈哈大笑道:“不說了不說了,快快入座,你再不來,我們可就都吃完了。”說著,拉著楊厄便往中間那一桌走去,這一桌坐的都是鏢局內有地位的人物,風揚第一個站起來迎接楊厄道:“楊兄弟,感謝你一路關照鏢隊眾人,風某這一杯敬楊兄弟。”


    楊厄忙擺手推辭道:“我是佛門弟子,不能飲酒,傅鏢頭他們都知道的。”


    此時傅關刀也已經喝了不少酒,正在興頭上,接話道:“楊兄弟,你是俗家弟子,就不要太拘泥於清規戒律了,今晚大家這麽高興,就稍微喝上幾杯,也不礙事的。”


    聽傅關刀這麽一說,這一桌子上的其餘人也都端起了酒杯,紛紛向楊厄敬酒了,楊厄忙連連擺手,可是對方人太多了,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一個不小心,不知哪兒便伸出一隻手,端著酒碗就直接往楊厄的嘴裏送,一下子嗆地楊厄直咳嗽。可是因為對方的熱情,楊厄也不好意思發作,隻能繼續躲閃著。


    狐小白見到一桌好吃的,早就將楊厄忘到一邊去了,自顧自的大吃大喝起來。一時間,大院內的氣氛更熱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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