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問,「還要買什麽?」


    雲淡風輕的語氣,沒有互相怨恨的劍拔弩張,也沒有乍然相見的驚訝語氣,就隻是這麽平淡問出來,好像是本來他們就約好了一起出來買東西一樣!


    程諾心裏一把火咻咻的就給燒了起來!


    最恨他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所有的悲傷痛苦在他這裏都不值一提,但是姑奶奶不吃你這一套!


    程諾眼珠子一轉就瞪到程吉思瀚身上,她手臂伸出去,「過來!」


    許是因為語氣帶著莫名其妙的火氣和兇狠,小肉丸子突然雙腿一蹬,手臂唰的就抱住了陳漠北的脖子!


    突然被兩個肉乎乎的小胳膊攬住脖子,陳漠北詫異之餘忍不住有些失笑。


    連日來的陰霾心情也隨著小傢夥的動作有些許放晴,男人冰冷的臉上浮起一層笑意,「他怕你?!」


    靠!


    小肉丸子這舉動簡直就是挑戰她的權威,再看看陳漠北臉上的表情,程諾一時間怒火翻湧!


    她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拍在小肉丸子背上,恨恨的,「膽兒肥了是吧?不過來讓你晚上沒飯吃!」


    陳漠北看向她,頗有些疑惑的,「你這樣威脅他,他能聽得懂!」


    程吉思瀚到底聽不聽得懂這個不好說,但是又更緊的摟緊他脖子的動作讓陳漠北覺得,他大約是懂的!


    這種感覺相當……嗯……好玩!


    男人眼底凝起一點笑意看向程吉思瀚,似乎在說,那是隻紙老虎,會吼會罵但不會真的讓你不吃飯!


    看著兩個人眉來眼去,程諾恨恨嗆聲,「我教訓我兒子,關你什麽事!」


    陳漠北的眸光沉了下,他盯著她看,「諾諾,那我鄭重問你一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她倔強而又堅持的迴答。


    知道她不會輕易承認,哪怕事實如此清楚,陳漠北斂了下眉,「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搶孩子,程諾你該明白!」如果真的要搶,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不平靜,隻是,他想要的是她,是他們。


    程諾撇嘴,情感上不信他,但是理智卻很明白!


    但是,看看這倆男人靠在一起,一大一小兩張臉,眸光都落在她臉上,相貌表情都一致,一致到將她排除在外!


    心中相當不是滋味兒。


    那臭小子,白養他這麽久,竟然不聽話的往賤人懷裏跑,程諾這心裏的鬱卒感甭提有多盛了!


    陳漠北單手抱住小肉丸子,另一手推過單車,擅自決定,「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買的!」


    程諾好想扭頭就走,可是想想那枚不爭氣的肉丸子,到底跟了過去!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落後幾步跟在他們後麵,小肉丸子就趴在陳漠北肩膀上衝著她笑!


    臭小子!


    程諾心裏暗罵!


    陳漠北平日裏難得逛一次超市,男人的特殊屬性,沒什麽購物慾!


    隻是,現在,哪怕程諾不跟他說話,他們三人走在超市裏,這感覺也不錯!


    到了玩具區,陳漠北看一眼懷裏的小傢夥,問他,「要不要玩具?」


    程吉思瀚小朋友隻是看著他,陳漠北笑,抱著他湊近了貨架上的玩具,就見小盆友手臂一揮一揮的,也分不出是想要那個,索性陳漠北將他手揮舞範圍裏的幾樣玩具全都放到小推車裏!


    程諾撇嘴,真看不得這幅收買小屁孩的嘴臉!


    「粑粑!」


    小盆友突然爆出兩個字!


    陳漠北往小推車裏放東西的手立時頓住,眼睛透出幾分不可思議!


    他偏頭看向程諾,「他剛剛,喊什麽?」


    這小子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麵的賤人就喊爸爸!


    簡直……


    程諾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她磨著牙齒迴,「他可能要拉粑粑!」


    陳漠北:「……」


    「粑粑粑粑!」肉丸子卻像是喊上隱了,不停的吧唧吧唧,手舞足蹈的不知道高興個什麽勁兒。


    看著男人臉上漾起的笑意,程諾把頭撇向了另一邊。


    不過一會兒整個小推車都要被他塞滿了,程諾皺眉,「你幹脆把整個超市搬迴家算了!」


    還想繼續往裏放東西的手停下,男人很順從的,「那以後再買!」


    程諾無語,她把用不到的東西又從小車裏丟出去,這麽多,弄迴家也得累死了!


    陳漠北任著她物歸原處,他就抱著小肉丸子跟在她旁邊。


    小屁孩兒出奇的乖,在他懷裏不哭不鬧,隻瞪著一雙眼睛好奇的四處打量!


    陳漠北看著他,心想,比他媽媽可是安靜多了!


    在淫威下成長的小屁孩,如果不安靜不聽話點,長大了這張臉肯定沒法看了,遺傳基因再好也抵不過後天的禍害,早晚會被他老媽捏成大餅臉!


    結帳完了出來,程諾看陳漠北輕輕鬆鬆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抱著丸子。


    怎麽想都覺得這男人跟購物袋與小奶娃不相襯,可惜現實看到的樣子是,這些東西似乎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場,反而讓他看起來不是那麽冷酷難以接近,高大帥氣,連著肉丸子都增色不少。


    很不想承認,但是這一切偏偏又和諧的讓人側目。


    「程諾!」


    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程諾偏頭看過去。


    不遠處,趙一玫衝著她揮手,快速的就奔了過來,「我還以為眼花了,真的是你。」


    趙一玫笑著,她臉色看上去不錯,頭髮留長了一些,梨花燙的簡約髮型,兩側的髮絲不對稱的內扣,一邊長至脖頸處,一邊短在耳廓下。


    時尚,明艷,依然是趙一玫的代名詞。


    可哪怕再遮掩,有些傷痕都不能完全消逝。


    不過這次相見,到底還是察覺出一些不一樣,以前的趙一玫走到哪裏都是妝容精緻,服裝精美,像是隨時隨地可以出席任何宴席何場合。


    或許是他們兩個人晚飯後的閑逛,趙一玫的穿著顯得有些休閑隨意,略顯寬大的上衣和淺灰色的打底褲,腳上踩著一雙綠色鑲鑽的平跟鞋,當然這身裝扮不但不減分反而相當減齡。


    她的身邊自然還跟著一個男人,在她跑動時忙拉了一把,「你小心點。」


    「沒事。」趙一玫迴。


    一舉一動間,兩人間的自然親昵顯而易見。


    「一玫姐,」程諾微笑,「真巧啊。」


    她迴來之後跟趙一玫通過電話,不過這段時間程諾沒什麽功夫會友麵客,她忙的一塌糊塗。


    這會兒見麵,看到趙一玫氣色不錯,程諾莫名的有些放心。


    「我還想著你要再不約我,我就要殺到你公司裏去了。」趙一玫站在程諾身前,伸手重重拍了下她的胳膊,「你也真是的,好狠的心,說走就走了,連點音信都不留給我。」


    程諾笑,並不解釋。


    另一邊卓耀輝看向陳漠北,以及他懷裏的小丸子,很是挑了挑眉角。


    這是誰?


    看還看不出來嗎?


    兩個男人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卓耀輝突然就笑了,「剛剛看到你們,以為認錯人了。」


    「對,這場景怎麽看怎麽覺得不真實。」趙一玫快人快語,隻衝著程諾笑,「你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她走到陳漠北身邊,伸手要抱抱小寶寶,可惜從來不認生的小肉丸子這次愣是不給抱,兩個手臂掛在陳漠北的脖子上扯不下來。


    可是這小子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可愛,趙一玫伸手掐了把他的臉,肉嘟嘟的,軟軟的,她笑,「手感真好。」


    等她手一離開,就看小肉丸子頗為嫌棄的拿手背擦了下臉蛋。


    趙一玫瞬間,「……」


    她扭頭看向程諾,「這小子嫌棄我?」


    程諾:「呃——」


    似乎是要再斷定一下是不是真的被嫌棄了,趙一玫又笑眯眯的湊過去捏了捏胖胖的小臉蛋。


    然而,結果是一樣的。


    趙一玫看著程諾,「他真的嫌棄我。」


    程諾已經滿臉黑線了,哭笑不得,臭小子當真脾氣見長啊!


    趙一玫兇巴巴瞪著小肉丸子哼哼,「不懂得討好丈母娘,以後媳婦兒都娶不到。」


    她這話一出來,程諾眼睛咻的一亮,視線落在趙一玫身上,到底是經歷過十月懷胎的人,就算是神經線再大條有些事也能明白過來。


    平底鞋,素顏,寬大的衣服。


    初初時以為一玫姐隻是晚上逛街的休閑打扮,這會兒一想,程諾猛然明白過來,當時卓耀輝和趙一玫在國外治療的時候就求婚成功了。


    他們婚禮的時候,程諾還處於銷聲匿跡的狀態,所以未曾露麵未曾送上祝福,不過這邊的事情袁紹還是都告訴過她了。


    現在想來,也應該是了。


    程諾笑問,「一玫姐,你懷孕了?」


    「嗯,有四個月了。」趙一玫眨著眼睛笑。


    因為她穿的衣服過於肥大,之前都沒有注意,仔細看才發現是有些顯懷的。


    「前幾天去查了下,是個女娃娃。」趙一玫笑,接著又扭頭看向程吉思瀚,「臭小子,你以後別想打我閨女的主意。」


    「嗬嗬嗬嗬……」程諾已經隻剩下幹笑說不出話來了。


    可哪知道,大人間的戲言,會在許多年以後成真。


    青梅竹馬的愛情到底跟陳吉思瀚無緣,彼時,某個欠扁的人囂張又挑釁的問他,「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遺憾嗎?」


    陳思瀚淡漠的眸子輕描淡寫看他一眼,奉送兩個字,「滾蛋!」


    趙一玫很有閑話家常的意思,可是程諾到底覺得尷尬,「一玫姐,改天我再跟你細聊。」


    趙一玫看她一眼,再看看陳漠北,伸手拉著她站到一側說悄悄話,「你們怎麽迴事?」


    「跟你一樣,偶遇。」程諾無語。


    「哦,這超市還真是偶遇的好地方。」趙一玫默了默又問,「孩子是陳漠北的?」


    程諾剛要張嘴又被趙一玫打斷,「行了,看那樣子也知道是他的。你也沒膽子睡別的男人。」


    語畢,又問,「這以後你什麽打算?」


    「沒打算,先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說。」程諾臉一沉,難得的正兒八經。


    趙一玫知道她心裏的結,倒是也不勸,有時候自己不去經歷就很難突破,別人說再多,自己想不開那也沒辦法,隻是,所謂得失,就是這樣的,有得總是有失。


    人生就是因為不太完美才精彩,就是因為知道失去的痛才會愈發的珍惜現在。


    趙一玫輕輕撥開自己耳側的發,讓程諾看清她耳側以下留下的傷痕印記,「諾諾,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我這個人很注重樣貌的,所以不矯情的跟你說,我心裏很不爽,但是又很坦然。


    我雖然丟失了一些我很在意的東西,可是我畢竟好好活著,活著遇著我愛的人,活著跟他白首到老創造未來屬於我們的一切。這是我趙一玫現在最感恩的事情,感謝老天爺讓我經歷一劫,卻又給我無限希望。


    諾諾,我希望你也能放下心裏那些枷鎖,仔細的看看你周圍的人。你父母,還有你哥哥,總是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有些事,與其計較中讓自己痛苦,不如放下讓自己坦然。」


    趙一玫苦口婆心,她說的話也是在自己經歷了這麽多之後才豁然開悟,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勸過她,隻是掉到了死胡同裏出不來。


    當年她執著而執拗的追逐著她的愛情,哪怕最一個壞女人也在所不惜,她不怕所有的髒水潑到她身上,她就是愛那個人了,愛的如癡如狂,所有的行為都已經脫離了道德和理智。


    卓耀輝和秦雲素。


    這兩個名字無論在外人看來如何相配,她都要硬生生的撕爛開,她要把趙一玫的名字放在卓耀輝這三個字旁邊。


    她就是這樣無恥又驕傲的做著她認為對的一切。


    可當有一天,一個衣著樸素的婦女站在她麵前客客氣氣的問她,「請問,你是趙一玫嗎?」


    她茫然點頭,「是,阿姨,你找我?」


    「我是卓耀輝的母親,能不能跟我單獨聊一下?」她微笑而客氣,沒有任何的咄咄逼人,趙一玫卻緊張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連說好,帶著卓耀輝的母親進了一家小咖啡廳,優雅的音樂流瀉,環境極好,濃鬱的咖啡香氣滲透在空氣裏。


    坐下時服務生過來,趙一玫問她,「阿姨你想喝點什麽?」


    「我不喝,我跟你說幾句話我就走。」卓媽媽似乎很疲憊,她扭頭看看周圍的一切,「這裏看起來是真的很好,可我還是習慣了老家的生活。」


    她淺淡的笑,似乎是真的跟這個城市格格不入,趙一玫要了兩杯水過來,她恭敬而正襟危坐的坐在卓母對麵,心中似乎對這次卓母的突然造訪已經有了眉目。


    她手掌放在膝蓋上,用了力的蜷縮起來。


    「我是個婦人,可是耀輝不一樣,男子誌在四方,他有更廣闊的天地去闖。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他,小時候沒少讓他受委屈,可他真是個省心的孩子。」


    趙一玫垂著眼不說話。


    卓母輕聲,「是秦教授給我電話告訴我耀輝的情況,這孩子從來沒在我麵前提過一句。趙同學,這次機會對耀輝來說真的很重要,我瞞著耀輝唐突的來找你,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你是個好女孩,可你們都還年輕,等以後再長大了或許就能明白了。」


    「伯母,我是認真的。」趙一玫輕聲而執著的。


    她企圖解釋,卻見卓母突然站起來在旁邊跪下去,「就當是伯母求你,你放過我家耀輝,他做的任何不對的地方,都是我這個當媽媽的錯,我在這裏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趙一玫直接傻眼了,她料想了多種情況,卻獨獨沒有想到這種。


    這一跪的殺傷力太強,強到她的眼淚都控製不住,她伸手去扶卓母,可老人卻像是倔上了一樣,就是不起來,非要等她一句話。


    趙一玫明白,在卓耀輝母親的心裏,她就是壞女人,是要毀掉她兒子前程的壞女人。


    可她一個平凡的婦人,沒有任何本事,有的不過是替自己兒子求的一份放手和原諒。


    眼淚模糊了趙一玫的視線,她到底鬆開卓母的手,「伯母你起來吧,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你放心,你放心……」


    她到底奪門而出,趙一玫抵得住任何人的謾罵和譴責,卻抵不住一個母親含淚的請求。


    最初的最初,她隻認為愛是兩個人的事。


    卻到最後發現,從來不是。


    她在咖啡店的門口碰到秦教授,她說,「秦教授,裏麵是——」


    「我知道,是我跟她說的。」秦教授嘆息,「你迴去吧,這裏我照應著,不會有事。」


    現在想起來,依然唏噓不已。


    趙一玫做出了妥協。


    可是卓母和秦教授所希望的並沒有達到。


    卓耀輝依然放棄了對他而言最好的機會。


    可彼此之間的心結,兜兜轉轉多年,浪費掉了多少美好時光。


    好在,現在,他們都走在了自己想走的路上。


    他們結婚的時候,趙一玫改口喊媽,卓母含著淚說,「到底是讓你受委屈了。是媽那時候不太了解。」


    她笑著搖頭。


    卓耀輝問怎麽迴事。


    兩個女人隻是相視而笑。


    趙一玫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程諾都懂,可是懂和接受,是完全兩個概念。


    程諾伸手過去觸摸趙一枚側臉下部還留有的燒灼痕跡,到現在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她剛要開口,趙一玫堵住她,「抱歉的話就別說了。程諾,我信命。有這一劫對我而言未必是壞事,總之我現在很開心,耀輝就在我身邊。」


    ……


    程諾堅持不讓陳漠北送,可惜那小傢夥就是不離開他陳漠北的懷抱,硬扯就會咿呀亂叫!


    程諾很生氣,狠命跺跺腳妥協的去開車!


    陳漠北晚上喝了酒了,也確實不適合開車,索性就由著她!


    他偏頭看向肉丸子,手指在小傢夥鼻子上挎了下!


    雖然沒說話,但那副表情,顯然是在說:兒子,幹得好!


    趙一枚撇撇嘴,「放不下那就想辦法追迴來,反正男人臉皮厚,耍賤最多也隻是被罵兩句而已!」


    「但是我聽說,程諾和蘇嘉煜已經領證了!」卓耀輝不鹹不淡的補充句!


    趙一枚眼睛突然瞪起來,「真的假的?」


    男人挑挑眉,「總之無風不起浪!」


    「那還是當我沒說,結婚和不結婚那是倆概念!」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議論,徹底讓陳漠北黑了臉!


    他視線涼涼的掃向卓耀輝,「從來沒見你這麽八卦過,三哥那邊看來最近真的很閑!」


    「嗯,坦白說,比起你來是有點閑!」卓耀輝很不客氣的迴,「我聽說,你近期在銘承市那邊投資了不少業務,而且都是生物科技行業,這算是巧合嗎?」


    陳漠北撇眼看過去,「你消息倒是靈通!」


    「不是我消息靈通,是三少太敏感!」卓耀輝笑,「他說,你別給他追妻路上添堵,怎麽說蘇嘉煜也是他大舅子!」


    陳漠北哼了哼,沒再說話!


    迴家的路上小肉丸子就在陳漠北懷裏睡著了,睡的憨實。


    男人偏頭看她,「這小子好像很聽話?!」


    「聽話?」程諾哼哼,滿心鬱悶,「聽話就不會讓你這陌生人抱著了!被人拐了也不知道哭一聲。」


    陳漠北笑,「他知道我不是陌生人!」


    「呸,屁大點的孩子知道個毛毛!」


    她鬱卒,他卻很是高興!


    到了樓下,程諾看看這幾大兜的東西,還要抱著這臭小子著實有些難度,索性就讓陳漠北送佛送上天,送他們上樓。


    程諾也就不矯情了。


    隻是……


    給程諾開門的不是保姆,而是……蘇嘉煜?!


    門裏門外站著兩個男人!


    別說別人了,就是程諾都有些懵逼。


    「你……」怎麽來了?


    程諾剛開口說了個你字,她手裏的東西已經被蘇嘉煜接了過去,「買的不少!」


    「哦!」


    程諾應聲,就看他將手裏的購物袋遞給身後的保姆,然後看向陳漠北,微微頷首,「謝謝!」


    程諾剛好從陳漠北手裏接過小肉丸子,兩人隔得近,她能輕而易舉的看到陳漠北眼底凝起的沉黑,烏壓壓一片。


    程諾隻覺得心髒的地方壓的慌,莫名其妙的煩躁和不痛快!


    她抱著丸子往屋裏走,眸光狠狠掃了蘇嘉煜一眼!


    男人無所謂的聳聳肩。


    蘇嘉煜這一聲謝謝,比給了陳漠北一拳都來的厲害,主客立現!


    偏偏他竟然無法反駁!


    程諾說,他們領證了!


    博九說,她跟蘇家走的太近,肯定有貓膩!


    卓耀輝說,無風不起浪!


    陳漠北知道,程諾現在所居住的地方是蘇嘉煜的房產,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屋,房門在眼前合上!


    趙一枚說,男人可以不要臉,耍耍賤很正常!


    對於陳漠北而言,外人的說法算什麽,他的生活也不是過給別人看的,他也不介意用盡一切手段,隻為了讓她迴到他身邊!


    可現在,她結婚了!


    男人黢黑的眸子狠狠閉了下。


    「你怎麽過來了?」程諾把小肉丸子安頓好了折身出來問蘇嘉煜!


    「剛好今天有事迴來,就順便過來看看你!」蘇嘉煜坐在沙發上迴,他雙腿交疊姿態閑適,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放鬆!


    程諾看過去,覺得好像最近跟他走的太近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們不過是合作關係而已,但是,轉念一想,這房屋是蘇嘉煜讓她暫住,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界兒,在自己的地盤上想怎麽樣就應該怎麽樣!


    話到了嘴邊了又收了迴去。


    蘇嘉煜看她一眼,低笑,「事情辦的順利嗎?」


    「目前為止還可以!真要多謝蘇書記背後的大力支持了!當然,更得多謝謝你!」程諾大大方方感謝,就差一鞠躬給蘇嘉煜了!


    男人點頭,「看你過的風生水起,是該好好謝謝!明天跟我迴家一趟!」


    「幹嘛?」程諾防備的盯著她!


    「你不是要謝謝蘇書記?」


    「……」這理由,不太好推脫!


    嚇她一跳,還以為要見家長!


    程諾想了想,「剛好,我也有事要跟蘇書記先隻會一聲。」


    蘇嘉煜看著她,突然問,「程諾,為什麽不考慮考慮我?」


    「我跟你玩心眼玩不過你。」程諾痛快的迴。


    「你玩得過陳漠北?」


    「……」額角抽抽的厲害,程諾盯了他半響,實事求是的迴,「中過毒,幸未死,從此我都不可能再找這種男人。」


    蘇嘉煜輕笑,沒再說話。


    中過毒,幸未死。


    恐怕,毒藥和解藥都在同一個人身上。


    他的一聲謝謝,陳漠北還沒有說什麽,竟然換來程諾的怒瞪。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嘉煜想,他看的真的很清楚。


    ……


    程諾跟蘇嘉煜迴了蘇家,這消息是第一時間傳到了陳漠北的耳朵裏。


    男人隻是微微閉了下眼睛。


    陳奕南看他一眼,提醒,「小四,蘭柯生物到底算是老企業了,到了現在你想一口吞下去不太可能,就算是給蘇嘉煜扶持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對你而言也沒什麽太大用處。」


    「我沒那麽大胃口想一口吞下,不過是給蘇嘉煜一點警告。」陳漠北淡淡的,忽而偏頭看向陳奕南,「可能多多少少會讓你有點被動,但是我不準備看你麵子。」


    「……」好吧,三哥內傷了。


    程諾見蘇正平是真的有正事,在處理她想辦的那些事上,畢竟沒有政府的推波助瀾也是行不通的。


    隻是,當初李雲峰那邊的政局有意偏向寧顯淳,在這件事情上程諾到底心有芥蒂,她總是懷疑若不是內部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哥哥不至於那樣。


    蘇正平明白程諾的意思,但有些話他隻能點到,卻不能明說,「既然我現在坐在了這個位置上,那就寧顯淳的那一脈是徹底倒了,這背後的意思你明白吧?」


    程諾點頭。


    她笑著,「這段時間我占了不少便宜,趁機斂財是商人本質,不過還是要跟蘇書記招唿一聲。」


    蘇正平哈哈大笑,「你跟嘉凝年齡相仿,難得你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步,作為蘇城政府而言我們關注的是最後的納稅額,至於你說的占了不少便宜,隻要是不違法,你能占別人占不了,那就是你的本事。」


    兩件事說透徹了,程諾也就放心了。


    她輕斂眉眼,有些事,布局的差不多那也就該動手了。


    蘇嘉煜本意是要在蘇城再呆幾日的,隻是銘承市那邊突然傳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他隻好提前迴去處理。


    項博九看這一季度的報表的時候狠狠嘆了口氣,忙活的還不錯,盈利也不錯,可惜沒錢。


    全都被四哥投出去了。


    九哥……相當鬱卒……他也想花天酒地養女人,可惜,陳漠北斷他後路,帳麵上的資金隻允許他勉強周轉。


    他從成立這個保全公司開始就特麽沒拿過工資。


    ……


    李雲峰因一次瀆職行為被通報降職,調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部門。


    在調崗當天,他搬著屬於自己的私人物品出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個女人依著車身站著。


    一身淺咖色的長款風衣,長發被風吹的紛紛揚揚,她本來在看其他方向,像是感應到了李雲峰的注視般,程諾調迴視線。


    她幾步走過去站到他的麵前,「雲峰哥。」


    李雲峰抬眼看她,似乎對於他的出現並不意外,「程諾,一年多沒見,你還是沒什麽變化。」


    「是。人不容易變,不過是隨著年齡增長有些事想的更明白。」程諾微笑,看看他手裏搬著的東西,直接了當的,「今天要去新單位報導?」


    「是,托你的福。」李雲峰不鹹不淡的迴。


    程諾笑出聲來,笑聲被秋風吹散,顯出幾分縹緲。


    她偏頭看向李雲峰並不避諱他調崗的事情中有她插手的份,直言,「恭喜你,終於不用刀尖上舔血了!不會有我哥哥一樣的下場。」


    李雲峰嘆口氣,「程諾,我很清楚這都是你的手筆。從那些人逐一落馬開始我就明白了。隻是我沒想到你的動作很快,很利落。」


    「是的,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做到現在這一步,是不是該給我鼓鼓掌?!」程諾嘴角勾了下,「我說了,人不容易變。我這個人愛恨分明,有仇必報。雲峰哥,我哥哥到底是把你當做同窗兄弟,可在他死後你做了什麽?我不懂你們政界的權利及利益的糾葛,我隻知道最後你所做的事情已經違背了對程坤鵬的良心。」


    程諾眉眼間眸光銳利而幹脆,「坦白說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會像你那麽做。選擇沒有錯,隻是作為程坤鵬的妹妹,我接受不了你那麽做,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那麽做。如果今天我沒有能力,隻能看著你們將他的一切功勞抹殺。但是今天我做到了,那你們就必須承擔你們該承擔的後果。」


    「我還是對你手下留情了,聽說你喜得千金,恭喜了,希望你們一家幸福,能夠平安度日。不像我哥那樣,連孩子的麵都沒有見到。」


    程諾低頭,她雙手插到風衣的口袋裏,轉身,「李雲峰,再見。」


    她最後沒有像以往一樣喊雲峰哥,而是直接喊了一聲李雲峰。


    這三個字表明了什麽,李雲峰很清楚。


    這個女孩子,不應被低估。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堅韌強悍,不容被忽視,不肯妥協,也有能力做到不妥協。


    李雲峰仰天看看,他突然深深唿出口氣,不知道為何沒有怨恨,隻有輕鬆。


    望著天際的白雲,仿佛到了現在才有勇氣說。


    坤鵬,哥們對不住你。


    ……


    在全區的納稅排行榜上,玖啟一躍成為前三十的熱門企業。


    各項政府榮譽蜂擁而至,一時之間成為經濟新聞的常客,在政商經濟界舉行的各項活動中都成為了必須邀請的對象。


    雖然這些活動大多是袁紹在參與,可作為玖啟的董事長,程諾就算是想要低調那也有點難度。


    不過,能讓程諾主動提出參加宴會活動的卻是少之又少。


    袁紹看看文件通知,這場宴會應該說相對比較小,之前的幾個大活動袁紹徵求過程諾的意見,問她要不要參加都被程諾拒絕了。


    而現在這個活動,沒什麽太重的分量。


    「怎麽想參加這中宴會?哪裏有吸引你的點?」袁紹問。


    程諾簽完文件抬起頭來,她看了袁紹一會兒,然後拿簽字筆點了點文件後麵出席的企業名單。


    袁紹看過去,猛然恍悟。


    「你迴來之後,一直沒有關注她,我還以為……」


    「以為我忘了?還是以為我突然信佛向善了?」程諾笑,她身體壓進轉椅裏,眸光狠狠凝起來,「當年寧顯淳往我父親頭上扣的罪,還有我吃過的虧,以及一枚姐臉上的傷,我怎麽樣都沒理由放過她。不過是給她一點時間讓她繼續蹦躂,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懂不懂收斂,不過事實證明,這種人,死一百遍也不知道悔改。」


    「據我所知,她父親出事的時候該擔的所有罪責都擔下來了,本來她身上有的一些汙點也因為證據不足無法起訴,而且她跟公檢法係統的一些領導走的很近,相信也跟這有關係。」袁紹頓了頓,「最主要是——」


    「別猶猶豫豫,直接說。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陳漠北陳四少似乎也對她頗多關注。」


    程諾的眉心突然狠狠凝起來,抓在手裏的簽字筆被她掰的哢的響了一聲。


    她垂眼看去,二話不說直接就將簽字筆丟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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