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北接到程諾。


    她說,「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語氣輕快,顯然心情很好,跟之前來找她時膩膩歪歪的黯淡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男人眉角輕輕挑了下,不用想也知道她心情好的原因,無非就是程坤鵬沒事了。


    平時看她各種吐槽程坤鵬,可是他要說句不好立馬眼睛就會瞪起來,分明是我家的人隻能我說,別人不能說。


    真正遇上事情了才發現果然還是親兄妹。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被別人說壞話時,她能不能也幫他辯白。


    陳漠北嘴角微勾了下,「請我吃什麽?烤香腸?」


    「……」賤人!就知道調侃她!


    臉上火燒火燎的,程諾磨著牙齒吼,「陳、漠、北!」


    電話那端傳來男人淺淺的低笑,他看下時間,「我中午有點事情,不知道什麽時間結束。」


    「商務活動?」


    「算是。」


    「那好吧,不然就晚上吧。」程諾眼睛彎了彎,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她就是想要見一見他。


    程諾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可自從遭遇陳漠北,她才發現自己也有一般女人該有的特色,遇上高興的事情想要跟他講,遇上不高興的事情也想要跟他講。


    「好。」


    男人一聲好為這段通話畫上了句點。


    他收起手機,眼睛落在上麵看了許久,這才扭頭看向項博九,「剛才說到哪裏了?繼續!」


    「唐俊長不見得知道程坤鵬的真正身份,我隻是怕若是知道了不會這麽放任他靠近,說真的,現在隻能說他運氣好,但是想要瞞天過海哪裏那麽容易!就算是我們這次把唐俊長的視線拉到你這裏,也不見得安全。」


    都說牽一髮而動全身,很多事情就像是筋絡一樣,不知道哪裏就會關聯起來。


    陳漠北眸光微微沉了下,男人聲音冷硬,「製造點事情,讓唐俊長把人抽迴去。」


    好吧,這特麽耍詐的事情就由他來做啊。


    九哥心底默默嘆了聲,還是出去了。


    ……


    程坤鵬送蔣雲依迴去。


    一路上就看她靦腆的笑著,那雙眼睛黏在他身上一樣,這讓程坤鵬頭隱隱的疼。


    他伸手壓在她頭頂上將她的腦袋往下按了下,聲音暗暗的,「別帶著鉤子看人。」


    「什麽,鉤子?」


    蔣雲依一時沒聽明白,吶吶問了句。


    程坤鵬不迴,隻扭了臉不看她。


    蔣雲依疑惑看過去,看著他不自然的臉色,她突然就笑起來。


    手臂纏著他的,笑的單純而嬌媚。


    程坤鵬看著她,男人眸光很暗,暗藏著諸多情緒,他伸手撫上她的側臉,在她抬起眼來時終是開口,「雲依,我現在的事情很危險,你要知道我最不想你受到牽連。」


    蔣雲依水汪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唇畔輕咬,「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你,也不會讓自己有危險。你隻要確保你沒事你自己不會有事就好。我過兩天迴學校,我不會給你打電話發簡訊,如果你方便,你打給我,可以嗎?」


    她的聲音清澈,透著隱隱的祈盼。


    讓一個女人委屈求全的說出這種話,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沒有擔當。


    程坤鵬深唿出口氣,他手指移到她的眼睛下方輕噌,「好。什麽都不要想,你隻管迴去上課。我會盡快解決我的事情。」


    他這句話,幾乎就等於承諾了。


    蔣雲依眼睫忽閃一下,眼底湧上一點雀躍,她輕聲,「我等你來找我。」


    她其實特別想問問他,一定要解決嗎?


    就這樣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她是真的害怕他遇到危險。


    這些話在心底轉了很多圈,到底沒敢說出來。


    蔣雲依還是記得的,程諾父親去世的時候,她趕過來弔唁,中途就遇到鵬哥衝著諾諾發脾氣。


    她躲在一邊真的嚇到了,那樣的程坤鵬是她沒有見過的。


    平日裏總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人,發起火來嚇人的很。


    她本來要跟諾諾打個招唿準備走的,就那麽嚇得站在那裏不敢動。


    後來還是程坤鵬率先發現她,最後就冷著臉離開了。


    最後離開時掃在她身上的那一眼,讓蔣雲依冷冷的打了個寒顫。


    她看著程諾一個人站在那裏,雙眼通紅卻死憋著不肯哭,雲依也跟著難受。


    兩個人的對話她隱約聽到了,知道是因為他們父親的去世,程諾之前沒有通知他。


    程坤鵬的話裏顯然是程諾隱瞞了他很多事。


    可諾諾就任著他發火,一句話都不說。


    等他走了,蔣雲依走到程諾身邊,她輕輕的喊,「諾諾——」


    一直繃著的人突然深深吸了下鼻子,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她低著頭哽著聲音說,「雲依,肩膀借我一下。」


    蔣雲依和程諾認識的時間真就不短了,可那麽長的時間裏,她都沒見過程諾掉眼淚。


    可就那一次。


    程諾眼睛壓在她的肩頭,無聲的克製,眼淚卻把她的衣衫浸透。


    再後來的後來,程諾每次因為程坤鵬暴跳如雷,最後都到她這裏抱怨,抱怨程坤鵬太較真,抱怨他為什麽就不能簡單一點。


    蔣雲依隱約也知道是什麽事。


    所以,她哪怕再想,都無法說出讓他鬆手的事情。


    程坤鵬不是膚淺和幼稚的人,他所有的決定必定有他一定要堅持的意義。


    所以,她很明白,支持他,並為他祈禱,等著他脫掉枷鎖走近她。


    程坤鵬站在原地目送蔣雲依迴家。


    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春冷,男人雙手抄在上衣口袋裏,等她進了樓宇,他伸手取了煙咬在唇齒間,點上。


    等一支煙的時間過後,程坤鵬才離開。


    ……


    醫院裏,王哥過來走了趟。


    醫生告訴他基本上人沒什麽大礙,都是皮肉傷。


    其中一人傷到了頭,有些腦出血,但也沒有生命危險。


    昨晚的時候陳漠北的人直接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把自己的人領迴去。


    王哥怎麽也沒想到不過是讓他們去抓個人而已,怎麽也會讓陳漠北的人給盯上!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見到王哥進來,趕忙坐起來,「王哥。」


    「怎麽迴事?」


    「半路上被人攔截了,為首的那個是項博九。」


    「項博九?!」王哥眼睛猛的眯起來。


    陳漠北的左膀右臂非項博九莫屬了,能讓他親自出手的事情能有幾個?


    王哥完全沒料到,他不過是想找那個女人問點情況,怎麽會牽扯上項博九?!


    「是。跟那個女人好像關係不是很一般。王哥,那會不會是他女人?」這兄弟預測著。


    畢竟九哥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


    跟在陳漠北身邊,若是把陳漠北和唐俊長放在一個層級上,那項博九的地位卻絕對比王哥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王哥麵色沉沉的,如果真的是項博九的女人,那他這次還真的就算是捅了馬蜂窩。


    交易失敗二哥電話裏已經大發雷霆,再這樣下去……怕是不好交代。


    王哥腦子裏轉了下,裏麵喊了身邊的人過來,「我去見下項博九。」


    接到信息的時候,九哥正煩躁怎麽給設個套把姓王的趕迴去。


    四哥是什麽活兒不好玩就丟給他玩什麽,還說要盡量斯文一點,別把唐俊長逼急了。


    我操,斯文點的點子沒有。


    直接給轟走的辦法倒是多的很。


    可項博九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負荊請罪。


    說是冒犯了他。


    和嫂子。


    冒犯了他是真的。


    嫂子是誰?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有女人了?


    九哥點點桌子,看向進來傳話的人,「我什麽時候給你找了嫂子了?」


    這人並沒有跟九哥參與那場截胡,自然不知道情況,就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倒是小黃毛實在看不過去,說了句,「肯定是昨晚被你救下來的那妞,別說他們了,我都差點以為你對她有意思。」


    「怎麽說?」九哥感興趣的眼睛瞪起來,難得在他身上出現緋聞。


    小黃毛清了下嗓子解釋,「第一,這讓你親自動手的,本就不同反響。你想想你以前都做什麽事,這種事從來都丟給我們來管,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要你親自來,他們肯定覺得這是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嗯,有道理。」九哥點點頭,畢竟如果不是四哥吩咐,項博九真的就會丟給下麵的人去做。


    「還有——」


    「還有?」


    小黃毛重重點點頭,「對,還有你還把衣服脫給她穿!」


    九哥臉黑了下,「特麽胸都露著了,不給她遮遮?」


    小黃毛非常鄙視的,他實在不想說,按照以往先例,從來都是徵用他的衣服。


    以前遇上這種類似事情,九哥都是這樣說的,「黃毛,過來,把你衣服脫下來。」


    反正絕壁不會脫他自己衣服。


    看他不說話,九哥也懶得跟小黃毛囉囉,他嘴角一扯,衝著前麵的人說,「你出去告訴他,這梁子我跟他結定了,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不想過了是吧?讓他趕緊滾出蘇城,不然再見到他就不隻是把人送進醫院病房了,直接送太平間。」


    「呃——」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九哥這玩的什麽招數?!


    看著麵前的人沒動,項博九一腳踢過去,「去啊,愣這裏幹什麽?」


    被九哥踢了個正著,小夥子屁顛屁顛就去傳話去了。


    可以料到姓王的肯定要給氣死了。


    九哥是妥妥的爽了,這次不想挖空心思想主意了,人家自動給送上來的題材,為什麽不用。


    簡單粗暴直接。


    ……


    王哥壓根沒料到他親自來不但吃了一頓閉門羹,還被狠狠警告了一番。


    他臉沉下來,一甩手就走了。


    畢竟蘇城還是陳漠北的地盤,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王哥就算再有不甘也不敢亂來。


    更何況唐俊長幾次三番的說了不跟陳漠北為敵。


    幾經思量還是先迴去再說。


    隻是王哥沒想到,他真正想辦的事情沒辦了還惹了一身騷,迴去的時候他狠狠踹了身邊的小弟,大罵,「都他媽一群廢物!」


    下麵的人被罵的抬不起頭來,可是也不敢吱聲這事兒是他安排的,不小心捅了馬蜂窩能怨誰。


    坐在椅子上,王哥冷著一張臉,雙手緊緊的壓在椅子扶手上。


    他突然問了句,「馮鵬呢?」


    「昨晚本來一起玩的,後來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就踢了我一腳走了!這他媽的瘋狗。」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滿臉的怒,本來好好的興致也都全沒了。


    王哥沉著臉坐著,他猛地抬起臉來,「怎麽迴事?」


    壓根沒想到王哥竟然會對這個感興趣,他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遍。


    王哥眼睛倏然眯起來,別怪他想多了。


    這其中必有聯繫。


    若說那個小妞跟程坤鵬沒點關係,王哥打死都不信。


    他在道上行走這麽多年,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


    不過,不急於一時,早晚會把這顆定時炸彈給引爆了。


    ……


    程坤鵬是下午的時候接到了王哥的電話,說是走的急就不跟他告別了,也說了時間讓他盡快迴去,二哥要見他。


    電話裏兩人均不動聲色的告別。


    收了線,程坤鵬終於深深唿出口氣。


    他站在醫院走廊的窗戶邊上,腦子裏在盤算一些事情,想一想下一步要怎麽去走。


    再這樣下去,難保他身邊的人不會遇到危險的事情。


    雲依就是個例子。


    「坤鵬?坤鵬?」


    周靜容喊了幾遍程坤鵬才反應過來,他一扭頭看到老媽站在身邊,「媽,怎麽了?要出去走走?」


    眸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周靜容淡淡開口,「怎麽?有心事?我喊你幾聲都沒聽到。」


    「剛剛看到個美女從前麵走,一時失神。」程坤鵬很不正經的迴了句,臉上是慣常的表情壓根分辨出什麽。


    周靜容也沒多想,隻問,「諾諾還過來嗎?」


    「之前打電話給我了,說是晚上有事,應該是不過來了。她那邊開工了,忙的很。」程坤鵬幫程諾解釋。


    他去過她公司,要知道操盤一個企業哪裏是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有陳氏集團在背後扶持,那要操作好了也不是那麽容易,更何況程諾是半路出家,很多事情都是邊學邊幹付出的自然也多。


    「哎,女孩子家家的,操那麽多心幹嘛?」周靜容嘆口氣,「也都是我這病給鬧的。」


    「得,這話你就別說了。程諾也不是服管的人,心裏主意多著呢,她壓力大她自己也願意。」程坤鵬四兩撥千斤的說,同時,他也在想,諾諾走到現在這樣,最起碼別人不會輕易動她。


    這個讓程坤鵬擔心的同時又有幾分安心。


    「再說了,她忙完工作總要有點自己的時間。」


    程坤鵬這話一落,周靜容臉色立時就沉下來,程諾正直年華芳茂的時候,談個戀愛也實在是正常。


    陳奕南對她也不像是假意。


    可有件事這落在心裏就像是無端端紮進去一根刺,想起來就刺入骨血的疼。


    周靜容眸光透過窗玻璃望出去,夜色已經點綴過去,醫院的景觀燈幽幽亮起來。


    有些話盤旋在心裏多時,她到底是不放心,「坤鵬,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聲音難得的鄭重。


    還有,凝重。


    程坤鵬詫異看過去,周靜容已經率先迴了病房。


    程坤鵬腳步頓了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把門關上。」


    周靜容端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程坤鵬也沒有猶疑的把門關上,他看得出來周靜容的鄭重其事。


    這次的說話,必定不隻是簡簡單單的母子談心。


    程坤鵬坐在周靜容對麵。


    就見她突然重重唿出口氣,「坤鵬,有些事你們瞞著我,就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身體不行了,可不是腦子不行。但是我明白你們兄妹的心思,不想我多想,那我就不想。統共我也很快就能跟你爸爸見麵了,到時候有什麽話都跟他一次說清楚……」


    「媽你又來了,現在不是好好的。」


    「坤鵬,你別安慰我,也別覺得我消極。而是到了現在,不止是我,就是你們也應該認清現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那就是我跟你們爸爸團聚去了,也別太傷心。我隻是還有些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諾諾。坤鵬你到底是男孩子,你妹妹性子雖說有些野,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有些人越是平時不在乎,可遇到某些事情上就越會錙銖必較。我是真怕她陷進死胡同裏。」


    周靜容說著說著眼眶都有些紅。


    自己的女兒,她到底還是懂的。


    「說話就說話,你哭什麽啊?」程坤鵬趕緊抽了紙巾遞過去,哎喲我去,真受不了女人哭啊。


    甭管年紀輕的還是年紀大的,他都受不了。


    周靜容控製了下情緒,她眸光抬起來盯著程坤鵬,「諾諾的男朋友,陳奕南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話題一下子落在陳奕南身上,程坤鵬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眸光謹慎的落在周靜容臉上,知道她嘴裏的陳奕南,其實就是陳漠北。


    莫名其妙的,程坤鵬竟然生出一陣膽顫。


    「陳氏集團的執行董事,陳家在蘇城的經濟地位那自是不用說了。有錢有權有勢,丈母娘不都喜歡這種女婿。」程坤鵬半含調侃的說,想把這空氣裏突如其來的凝重給消弭幾分。


    「我住院初時,因為跟你父親說好了辦理出院手續在家養一段時間再去複查,那天下午等了很久他都沒去醫院,剛好我同事來醫院檢查就順便把我捎了迴來。」


    周靜容嘴角輕扯,她單手壓在自己膝蓋上,兒子的插科打諢已經完全不能阻止她在迴想中而激起的寒顫,哪怕周靜容本身並不確定,可卻依然後怕。


    「我進門時家裏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隻隱約聽到書房裏有你爸爸說話的聲音——」


    那一天讓周靜容印象深刻,哪怕時隔很久,記憶還是毫不遜色,她清晰的記得開門之後聽到書房裏程信中說話的聲音,她本能的放下心來,要知道之前等他的時候打了好幾遍他的電話都沒有接通。


    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周靜容自己心態還是可以的,生病了就想辦法治療,如果老天爺真的要讓她走,那也隻能順應天命。


    可程信中顯然比她更加擔心,那些日子簡直就顯而易見的看著人迅速憔悴下去,說實在的比起擔心自己,周靜容倒更是擔心他,怕因為自己的病情把他好好的一個人給拖垮了。


    她放下東西直接往書房走去,可還不等她推開書房的門,突然就被從內拉開,一個帶著鴨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不過一晃眼的時間還不等她尖叫男人突然從她背後將她控製住,伸手就捂住她的嘴。


    捂住她嘴巴的手很用力。


    周靜容餘光下能看清楚他手腕往下延伸的疤痕,猙獰而恐怖。


    就一如她的心情。


    書房的燈光透出來,周靜容驚恐的視線裏看到程信中匆忙出來,焦急的喊,「這是我夫人。」


    身後的人並沒有動,卻突然說了句話。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接著她整個人就被推向程信中。


    周靜容嚇得腿都要站不住,靠著程信中的攙扶才不至於直接坐在地上。


    她迴神後忙問,「這是什麽人?要不要報警?」


    「沒事。是認識的人,夠來找我有點事情,倒是讓我錯過接你出院的時間了。」程信中拍著她的背安撫,他顯然不想多說多談,四兩撥千斤的就把話題扯開。


    周靜容心慌,就怕他有事瞞著她。


    可每一天程信中都沒有什麽變化,也再也沒有遇上類似的事情。


    隻是後來——誰也沒料到,竟然會那麽突然。


    她總以為,她要走在他前麵的。


    周靜容緊緊閉了下眼睛,「坤鵬,其實我不確定,時間過的太久遠了,再深刻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變得暗淡。可是那天我看到陳奕南手背上的疤痕,我突然就想起來。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


    「是有點想多了。」程坤鵬眸子斂了下,他坐都周靜容身邊,伸手攬住自己母親的肩膀給予最直接安慰,感受到她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或許就是爸爸一個舊識。那時候不是沒出什麽事嗎?」


    「是沒什麽事。可是——」


    周靜容抬起臉看向程坤鵬,「你也說了陳奕南有權有勢有背景,他到底是怎麽看上了程諾?」


    「程諾沒你想的那麽差,她也還是很有行情的。」程坤鵬嘴角勾起個笑,盡量讓空氣中不這樣低壓,可很顯然,所有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卻怎麽也滲透不進眼底。


    周靜容苦笑,「我但願我想多了。但是你幫我了解一下這個人。你們兩個人,表麵上看你更固執一些。可是實際上諾諾比你更執拗,這些年,你可從她嘴裏問出過一句你父親的話?!」


    眼淚一下子從眼眶中甭出來,周靜容眼睛通紅帶著哽咽,「我不問,你們就當我不知道。我心裏明鏡似得,不過是不想問而已。她還年輕,我還能陪你們多久?」


    程坤鵬手掌輕拍她的肩頭,「好。我去查一下。」


    ……


    程諾到的時候有些晚了。


    卻意外的碰到一個人。


    看到站在陳漠北身旁的女人,程諾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


    「四哥,好久不見。」


    寧閱雯化著精緻的妝容,整個人看上去似乎精神了很多。


    復古的大紅唇,規整的斜劉海,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很多,就像是一下子從氣質優雅的豪門閨秀一下子躍升到了氣場十足的普拉達女王,手裏拿著精緻的皮質手包,手指上是跟唇色一致的大紅色指甲。


    整個人倒是顯出幾分氣勢磅礴。


    她手伸出去與陳漠北握手。


    男人卻壓根動都沒動,隻眸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閱雯我再警告你一次,別在背後動手腳,否則真的讓你生不如死。」


    「嗬——」


    寧閱雯輕笑,「四哥,威脅對我沒有用。到現在為止,不也沒把我怎麽樣嗎?!」


    程諾過來時就看到她很是不以為然的聲音。


    諾妞鼻翼間溢出哼聲,她走過去伸手就挽住陳漠北的手臂,眉目揚起輕蔑而憤恨的盯向寧閱雯,「你這種人,把你送進監獄裏都嫌浪費國家資源,是,確實沒把你怎麽樣,就不知道被一桶汽油嚇得求饒的人是誰?!」


    她一句話,立時讓寧閱雯的臉猙獰起來。


    程諾毫不示弱的迴瞪過去,「我連看你一眼都覺得髒了我的眼。」


    丟下這句話,程諾手臂扯了下陳漠北,「走了,看到她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了,惡不噁心。」


    陳漠北突然失笑,他視線落在她臉上,跟著她的步子往外走,同時說,「這家餐廳的菜品不錯。」


    「不錯也不在這吃了,換個地方。」


    男人眸間溢出一點笑意,由著她拉著他往外走。


    兩人旁若無人的從寧閱雯麵前走過,壓根招唿都沒打一個。


    本來維持優雅的妝容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尤其,四哥的表情。


    何時,他臉上竟然也能有這樣柔軟的微笑?!


    心髒像是被一把刀生硬的給劈開了,鮮血淋漓痛到麻木,寧閱雯突然揚聲喊,「程諾!」


    聽到聲音,程諾還是停了下腳步,她微微側身向後看,就見寧閱雯笑容詭異,「你是不是很春風得意?但是早晚你以為的你得到的,都是假的。」


    「……」


    說什麽鬼話。


    程諾嘴一瞥,拉著陳漠北直接出了餐廳。


    卻忽略了男人一時之間沉下來的臉。( 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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