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拎著大包小包去退貨。


    基本上把所有亂七八糟都退了,但還是留了兩件。


    比如,她身上穿的衣服。


    比如,她腳上穿的鞋子。


    比如,她手上挎的包。


    依著程諾的心思,除了衣服剪標了沒辦法退,鞋子穿開了沒辦法退,其他的都要退掉的,但是不知道陳漠北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在她退貨時突然從拿起那個包在她身前一比,然後很不客氣的把標籤拽了下來,丟給了她!


    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她還得顧忌點形象,真的想罵他。


    往外走的時候,程諾踩著高跟鞋走的就有點慢,男人刻意壓慢了步子,還事讓程諾一溜兒的小跑,她跟在他身邊憤恨的碎碎念,「陳漠北你心思怎麽這麽歹毒?這裙子二萬多呀,我穿著就好像是行走的人民幣,我就不明白,哪裏值這麽多錢?」


    「你不是喜歡人民幣?」陳漠北涼涼的丟過去一句。


    程諾哽了下,「喜歡是喜歡。但是不代表我要換成衣服穿在身上,我還是比較喜歡看銀行卡裏的數字逐漸攀升。」


    「存在銀行裏就隻是一堆數字,花了才是錢。」男人說著,腳步突然一頓,他眸光凝起來看向一側的玻璃鏡麵,在程諾靠近過來時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程諾毫無防備,就這樣身體一個旋轉撲到他的懷裏,陳漠北手臂從從容容的張開,雙手扣在她腰身上攬住她。


    他伸手扯掉她頭髮上的皮筋,一頭秀髮就這樣披散下來,帶著洗髮水微微的香氣,溢了滿鼻。


    手指穿過髮絲順下去,感受著指尖被纏繞勒緊的細碎感,男人微微低頭詢問,「這樣,配嗎?」


    程諾還沒從驚魂未定中迴神,腳上穿的是十公分的細高跟,被他一扯嚇的不輕,聽到他這話,程諾愣愣抬頭,「什麽?」


    陳漠北眉角微微挑了下,他手指輕輕將她耳側髮絲別到耳後,偏頭看向另一側,示意她也看過去。


    程諾扭頭,深色的玻璃裝飾鏡麵,很好的映襯出兩人的身影。


    他抱著她,她依偎在他的懷裏。


    腳上因為踩了高跟鞋,讓她突然拔高了不少,兩人相擁的高度差,剛剛好。


    俊朗與柔媚,相得益彰!


    很配。


    其實程諾特別想說這兩個字。


    她到底哪裏不配他?!


    可是實際情況是——


    程諾腳步慌張往後退了下,一張臉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她不否認一瞬間心底的悸動。


    可她其實也特別明白,這種悸動來的不合時宜。


    陳漠北自然是不清楚她心底的糾結和混亂,可她臉頰上那一抹紅暈還是讓他心情很好。


    他抓著她的手一起往外走,轉身時透過一側的玻璃鏡麵隱隱照出一個輪廓,男人眸子眯了下,手臂張開單手扣在她肩膀上摟住她,聲音沉下去,「走了。」


    程諾不明所以,還是被他強勢拖著上了車。


    司機發動車子,陳漠北淡聲吩咐,「看看有沒有跟著的。」


    「是。」


    司機聽了聲音一凜,程諾抬頭就見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正調整了下後視鏡。


    車子如深海遊魚一樣寂靜而沉穩的滑入夜色中,程諾極其不願意跟陳漠北一起的,但是這會兒卻難得噤聲,神經線也跟著緊繃起來。


    反觀陳漠北,除了麵上表情有點繃著,其他倒也還好。


    她忍不住湊過去問,「你最近是不是又做壞事了?」


    「什麽叫壞事?」他偏頭,眉角挑起來。


    「你問我?」程諾哼了聲,「沒做壞事別人跟著你?」


    男人潭底光芒微微斂了下,扭頭看著她,「上次產品信息泄露,是因為你做壞事了才導致泄露出去?」


    「……」好吧,這男人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的堵死她。


    程諾忿忿的瞪過去一眼,不再說話。


    車子在蘇城的主輔幹道上繞了兩圈,突然掉頭折向另一個方向,大約又開了一會兒之後就聽那前麵的司機說,「四哥,甩開了。」


    男人點了下頭,車子便在前方轉了方向。


    程諾盯著他看,半響沒說話。


    陳漠北偏過頭來看她,車廂內很暗,路邊延綿的燈光射進來一點,倒也能辨輕彼此臉上的表情。


    她的臉收緊了,落在他身上的眸光帶著幾許審視。


    陳漠北任著她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來,「想說什麽?」


    聲音飄遠的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帶著幾分不真切的虛幻,可耳朵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


    程諾扭過頭來坐正身子,「陳漠北,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男人沉默,並未直接迴答,他的手指輕敲在膝蓋上。


    幾下之後,他看著她,「怕了?」


    「怕?管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怕!」程諾哼哼聲,「我隻是覺得——」


    話到這裏倏然收聲,陳漠北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她卻什麽都沒了。


    「覺得怎麽?」


    「沒怎麽。」程諾扁嘴。


    她隻是覺得,他這樣很危險,時刻警惕著不能放鬆。


    就不知道他放鬆的時候,會不會危險接踵而至。


    不過,幹她什麽事?


    瞎操心!


    ……


    蘇嘉凝說她臨時有事,讓項博九先不要給她送了,等她有時間了自己去拿。


    或者打電話再給她送過去。


    但是蘇小姐要求先一睹真容,電話裏的聲音很是迫不及待。


    「九哥,你幫我拆開拍個照片過來。」蘇嘉凝電話裏聲音軟軟的央求。


    項博九很是有點頭疼,一邊開包裹一邊吐槽,「等會兒,我錄個音,你重新說一句讓我幫你開包裹,免得時候我說不清楚。」


    「行行行。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找你麻煩。快點快點。」


    包裹打開了。


    裏麵是一個精緻的長形絨布盒子,打開,裏麵寶石藍的絨布麵,襯著兩枚精緻的鑽戒。


    按照蘇嘉凝的要求,項博九全方位無死角的給拍了照片發過去,終於是滿足蘇小姐的要求。


    把所有照片刪除,九哥重新把戒指放進去。


    有些事,亂的。


    項博九一想起四哥和三哥的這兩位未婚妻,就頭疼。


    得,他等著看熱鬧。


    反正不是他的女人,不操心。


    將小盒子丟到書桌上,項博九就往外走。


    這種貴重東西還是放在四哥這裏的好,丟了也不用他賠。


    放在他那裏就是雙重煎熬,丟了賠不賠的倒還不說,關鍵是太虐心了,讓一個單身男人拿一對鑽戒……


    九哥嘆息的走出書房,就聽外麵門響。


    陳漠北和程諾恰好走進來。


    「四哥。」


    項博九打了招唿,一抬眼就見到站在陳漠北身邊的女人。


    雖然麵色不鬱,但是她這一身行頭,當真,光芒四射。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一點沒錯。


    比之她的日常裝扮,顯得大氣優雅,比之職業正裝又顯得柔瞬嫵媚。


    九哥無意識的就多看了一眼。


    真的無意識啊。


    然後一抬頭就接收到來自陳漠北冷冰冰的殺氣,那一副輕描淡寫的掃視,卻像是要給他做眼部手術的雷射。


    九哥心裏瞬間鬱悶了,特麽眼睛長來不就是用來看天下萬物的?!


    「四哥,蘇小姐說是今天不湊巧,她跟她大哥出去了。戒指先放在這裏,我給你放到書房了。」雖然九哥很鬱卒,但是該匯報的他是絕壁不會忘下的。


    陳漠北的臉色沉了下,「你什麽時候這點眼色都沒有?」


    項小九輕咳了聲,裝無辜。


    程諾眼睛垂下去,表情沒什麽變化。


    心裏其實也很平靜。


    好像有一種酸脹的疼痛,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


    不是不疼,隻是已經成為常態。


    項博九要走,被陳漠北喊住,「你跟我來書房。」


    「晚上有人在跟我。」陳漠北直接的,「你那邊最近有什麽事嗎?」


    九哥略一沉吟,「沒有。」


    「嗯。」陳漠北思索了下,「對方倒是也沒什麽動作,隻是跟著我,你還是安排人查一下,什麽目的。還有,寧閱雯那邊什麽個情況?」


    「沒什麽動靜,寧顯淳最近也很安分,我看他想繼續往上調,這會兒快到年關了,他也怕出事倒是收斂了很多。至於寧閱雯傷了臉了,出門都很少。」


    項博九說完,陳漠北眼皮子抬了抬看他一眼,九哥接著補上句話,「當然,我會格外關注。」


    陳漠北嗯了聲就讓他走了。


    ……


    寧閱雯臉上的傷有幾處到底是留下了一點疤痕,其實並不太明顯,她卻在意的不得了。


    整個人顯得陰陰沉沉的,張秀榮覺得真是要為自己這個女兒操碎了心,兒子都沒這麽讓她操心過,可又不能不管。


    她嘆口氣,還是往寧閱雯房間裏走去。


    以前為了她身上的病犯愁,現在身體一點點好起來,張秀榮也沒見得多輕鬆,有時候真是想想,把她嫁出去算了,也算是省心了。


    腳步剛上到二樓,還沒推門,門卻一下被打開了。


    寧閱雯看到她似乎吃了一驚,「媽?」


    張秀榮看她一副要往外走的架勢,忙問,「要出去?」


    「嗯,就一會兒。」寧閱雯說著,問一句,「你找我有事?」


    「我跟你常阿姨約好了,她給介紹了個相熟的醫生,下個周去做一下雷射修復,基本上臉上的疤痕就看不出來了。」


    「好,我知道了。」


    寧閱雯說完,匆匆就往外走,倒是把張秀榮給弄了一個愣,之前發脾氣,說是做修復那也不是原來的了,心理上接受不了,跟她又哭又吼的。


    這麽大的人了,不知道性格怎麽突然變得這樣乖戾。


    張秀榮雖說跟常醫生說好了,但還真怕寧閱雯又找理由各種不願意,這會兒她痛快答應倒是讓張秀榮有些意外。


    寧閱雯隻拿了手機出去,她出門後往北邊走了一段路,拐過一條路往對麵走去。


    寧顯淳這樣的家庭,周邊的布警自然非比尋常。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路邊,車牌被做了手腳半遮半擋的。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何廣旭就坐在後排位置上,等寧閱雯坐好了,男人伸手去撩她垂在臉側的頭髮,「我看看,臉怎麽樣了?」


    寧閱雯匆忙避開不讓他看,她唇線抿緊了,「不管怎麽樣,我受到的刁難都不會這麽輕易算了。」


    何廣旭低笑,還是撩開她的髮絲。


    麵孔隻有淺淺的疤痕,真的不算很嚴重。


    他放心下來,手指輕輕摩挲她的側臉,毫不吝嗇的誇讚,「美自天成,就算是臉上有些瑕疵也掩蓋不住你的風華。」


    用力拍開他的手,寧閱雯雖然心底對何廣旭有些不屑,可不得不承認,女人對於任何讚美都甘之如飴。


    她到底沉下幾分氣,問他,「喊我出來做什麽?」


    「你想要的。」


    何廣旭輕笑,手裏u盤遞給她。


    寧閱雯接過來一瞬間明白什麽,她扭頭看他,「你可以直接給我發郵箱。」


    「想見見你。」


    他說著,伸手托住她的臉靠近過去。


    寧閱雯猛的偏頭,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側臉上。


    對於她避開的動作男人也不氣惱,他喉間似乎溢出輕笑,卻不輕易放棄,繼續吻上她的脖頸。


    寧閱雯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動,擰眉,「你瘋了?在這裏?」


    「在這裏——你不想?」何廣旭問,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讓她靠近過來麵對他。


    或許女人對於這種事情,表麵的羞澀與骨子裏對於刺激的渴望成正比,她愈是正經或許就愈是渴望。


    寧閱雯渾身顫慄,她急忙阻止他,焦躁的喘息著斥責,「不行。」


    「我知道。」


    何廣旭輕笑,他的唇貼著她的,「你一會兒要迴去,我還是知道分寸的,讓我過過癮。」


    他說著又湊過去吻她,但到底沒有再過分的動作。


    寧閱雯一邊厭惡著這個男人,卻又一邊渴望這種隱秘的男女情事。


    這種心理和生理的煎熬亦然在她身上糾纏碰撞。


    離開的時候,她手裏緊緊攥著那個u盤,稜角割的掌心生疼。


    可再疼,也不及她看到裏麵內容時的衝擊。


    寧閱雯狠狠的閉了下眼,陳漠北和程諾相擁的照片,清晰的拍到兩人的臉,彼此間無言流動的情愫讓隻是看到的人都覺得艷羨。


    可最讓寧閱雯受不了的是四哥的眼神,他看著她的樣子,霸道的寵溺。


    環著她的手臂張揚著所屬的力道。


    寧閱雯猛地將筆記本合死。


    可哪怕畫麵消失,亦然抹不去心底的那片荒蕪。


    寧顯淳迴來時,她跟過去,「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寧顯淳一邊脫掉外套,一邊看向她。


    寧閱雯嘴唇蠕動了下沒說話。


    寧顯淳看了她一眼,「到書房吧。」


    兩個人進了書房,寧閱雯直接將手裏的u盤遞給寧顯淳,開門見山的,「這是四哥和程諾在一起的照片。」


    她這話一說出來,寧顯淳便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都說知女莫若父,這話不錯。


    對於寧閱雯,她很聰明,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之前的幾件事情上,尤其是在陳漠北這件事情上,父女倆的意見並不能達成一致。


    寧閱雯對於陳漠北的感情寧顯淳是看在眼裏的,但是男人向來是瞧不上這些小情小愛。


    不過,閱雯到底是女孩子,說到底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隻要不妨礙大局,寧顯淳就由著她。


    但是很顯然,陳家這次孤注一擲的跟他扯開了臉皮,也把陳四和閱雯的婚約一併取消了,反倒是讓閱雯的心更加靠近他了。


    無論她心底的這份念頭是為了什麽,對於寧顯淳而言,自己的兒女能成為得力的助力還是相當開心的事情。


    「嗯,你想怎麽做?」他聲音淡淡的。


    「程諾現在在陳氏集團混的風生水起的,這次的商業泄密事件不但沒讓她吃到苦頭反而讓她鹹魚翻身得了不少好處,再有幹爹和三哥的幫扶,她會走的很順也會很快。」寧閱雯簡單分析形勢,她抬眼看向寧顯淳,「爸爸你也不太希望她風頭過盛吧。雖然程諾對於你們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我不知道,可是幹爹也曾經授意過。上次的那次試藥事件就是例子。」


    寧閱雯直接點出來。


    她雖然不知道這背後還有什麽事情,但她兀定,在對於程諾的態度上,寧顯淳跟她想法是一致的。


    不過,最讓她好奇的是陳宗。


    那時候拚命的想要置程諾於死地,卻在這之後一反常態的支持程諾,立場的轉移變化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寧閱雯垂眸,不過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程諾知道,她曾經差點死在這個扶持她的人手裏時會是什麽表情。


    真是好笑不是嗎?!


    寧顯淳沉思著,他看了寧閱雯一眼示意她繼續。


    「所以趁著現在,曝光這種醜聞,不但是對程諾,哪怕對陳氏集團也應該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吧。本來從上次三哥出事之後,陳氏集團內部就不太太平。雖然現在局麵暫時穩定,但是如果一旦出現對於陳三少不利的傳言,風向也會轉的吧。畢竟陳氏集團那些老油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有多少人覬覦陳三少的位子,爸爸如果你從中選一脈暗中支持,說不定事半功倍。」


    「想法很好。」寧顯淳沉吟片刻後抬頭看她,頗有些讚揚的眼神,「怎麽突然想跟我說這些?需要我做什麽?」


    「我知道四哥背後的勢力龐大,想要動程諾勢必先動他。」寧閱雯抿唇,「如果我手裏的東西在放出去之時就被封鎖,可能就起不到效果,我需要爸你幫我安排一下。」


    寧顯淳明白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我幫你安排沒問題,但是現在正好年關,這種節日穩定是必須的,無論哪個區域都不能出現大問題。」


    時局上的問題,寧閱雯不懂,但是多少也能明白,如果弄的動靜太大負麵新聞失去控製對於地方政府的影響也會很不好。


    「我知道。」寧閱雯點頭。


    寧顯淳沉了半響,迴她,「明天讓王秘書跟你溝通一下。」


    女人臉上一時浮起笑意,寧顯淳這樣基本算是答應了。


    王秘書可是他的心腹。


    「謝謝爸。」


    寧閱雯高興的謝了,轉身就出門了。


    可能這時的寧閱雯也未曾想過,她要寧顯淳幫忙在一定時間裏的解鎖,卻也徹底的把她自己推上了輿論的至高巔峰。


    ……


    程諾磨破了嘴皮子,陳漠北也不肯放她迴去。


    她怨氣十足的瞪他,「早晚有一天我要敲開你腦子看看是怎麽構成的!」


    男人不置可否,丟給她睡衣讓她洗涮睡覺。


    程諾進了浴室,要換衣服時突然想起件事來。


    她瞬間樂了,一會兒拉開浴室的門,喊陳漠北,「四哥,你幫我買件東西唄。」


    她彎著眼睛喊四哥,眼珠子骨碌碌的滾著,處處都是小心機的模樣,讓陳漠北很頭疼。


    不過,她喊四哥。


    主動喊四哥。


    男人心情還是有點小爽,他不冷不淡的斜過去一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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