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定是自己的親爹,馮晨對這一點一點兒懷疑都沒有。


    不是親爹,誰會跟你說這些?


    更不要說烏蘭基礎版已經給出了詳細的人物介紹,雖然是屬於這顆星球的人物信息,但是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馮晨抿了抿嘴唇。


    半晌之後,吐出的“爸”字輕得像一個單音節的爆破音。


    盡管如此,馮南迪已經樂得合不攏嘴,這可是他有生之年聽到的第一個“爸”字。


    他熱情地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兒子。


    但是看看馮晨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擁抱又變成了在兒子肩膀上的輕輕拍擊。


    來日方長,他有時間,他可以等。


    “兒子,我想跟你說說我們的計劃。”老父親決定第一時間就推心置腹。


    馮晨皺了皺眉:“我們的計劃?”


    “當然!蘇烈害得我們一家顛沛流離,骨肉失散不得相見。追殺我和你媽媽十幾年,我們多少次命懸一線!


    還有,因為他的陷害,我在娑婆丟了席位,大好前程毀於一旦……


    所有這些,強加在我們家人之上的災難,都要如數奉還!”


    這些話乍一聽很有道理,可是馮晨始終覺得哪裏似乎不對。


    馮南迪見兒子不吭聲,繼續說道:


    “大峽穀研究院的柯林斯院長是我的至交,也是親密戰友。這次我以大峽穀研發五階藥劑為誘餌,吸引各種勢力前來搶奪。


    已經引起了蘇烈的關注。


    他甚至利用自己果實摘取者的身份,在娑婆任務榜上發布特殊任務。


    希望借助娑婆中強悍的穿行者替他拿到五階藥劑,進一步增強自己隊伍的實力,進而繼續擴大他在娑婆中的影響力。”


    “我有個疑問,蘇烈既然這麽強,為什麽不親自來拿?”


    “哈哈哈,藍星是什麽地方?


    就算他是果實摘取者,就算他的實力再強大一些,想在基因兵種遍地走的情況下,自由出入死亡大峽穀,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何況,他在娑婆中的敵人可不止我一個。萬一他的敵人已經注射了五階藥劑呢?


    輕易涉足,搞不好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發任務就要好得多,你想,他不過是出點兒資源,然後就有人為他辦這件事兒。


    又省心又省力,何樂而不為?”


    “這麽說,五階藥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兒咯?”


    馮南迪點了點頭:“目前確實沒有,但是按柯林斯博士的計劃,五階藥劑隻是時間問題 。”


    “……可是,為了並不存在的五階藥劑,紅龍坦克和鋼鐵度母已經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馮南迪雙手一攤:“對於我們而言沒有意義,毫無價值!但是對於蘇烈而言,則相當有意義。”


    “這話什麽意思?”


    “我相信你已經知道基因藥劑研發的基礎是什麽了。”


    突然之間,馮晨想起了那天夜晚自己和杜立德的交談……


    “你是說,下一次核打擊即將到來?!”


    馮南迪默默地從兜裏摸出一包卷煙,點上一支,表情輕鬆淡定:“沒錯,就是這樣!馬上就會有大批的實驗標本產生。”


    馮晨豁然起身:“我們必須馬上撤出大峽穀區域!紅龍坦克和鋼鐵度母也不該留在這兒!”


    “別激動,你的部隊是安全的。而且,沒有他們這些素材……五階藥劑什麽時候才能成功?”


    “你要利用他們?杜立德說的果然沒錯!”


    “不是我要利用他們,是蘇烈!各個強權組織,有能力射出核飛彈的國家,哪個勢力的背後沒有高塔研究院的影子?


    我不僅沒有利用他們,而且在我和柯林斯的努力下,逆轉藥劑應運而生。


    你進來的時候看到那些膚色偏白的士兵了嗎?他們之前都是徹頭徹尾的活屍!


    但是你看,他們現在哪兒像活屍?


    這都是我們的功勞!!


    我隻是想把蘇烈引出來,誰知道正主沒來,反倒是兩大武裝組織先打了個不可開交……”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何斌能夠恢複成這個樣子。


    看來自己當初讓他離開炎龍基地,向大峽穀深處探索,實在是個明智的舉動。


    馮晨的態度緩和下來:“既然目前的計劃沒有達到效果,那就應該想辦法彌補,讓無辜的人盡快撤出大峽穀。”


    馮南迪冷笑一聲:


    “彌補?你猜猜看,誰會相信你說的這些話?


    再說到無辜,他們誰又是無辜的?哪個都在覬覦五階藥劑,哪個都想在這顆果實上稱王稱霸!


    說起來真是個悲劇,人類,無論是那顆果實上的人類,歸根結底,全都是一個品性。


    自私、貪婪。”


    馮晨一陣失語,父親說的沒錯。


    就他這短短的20多年的經曆來看,他所接觸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如此,大部分人也是如此。


    當然,也有例外。


    也有一些人不那麽自私,但是這些人最好的結局就是……被人奴役欺淩。


    或許自私和貪婪才是人類不斷進步的動力呢?


    馮晨深感頭腦一陣陣地抽痛,好多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就在這時,沉寂了兩三天的烏蘭基礎版突然發聲:


    “你研究的問題有點兒太空泛了,建議根據自己的立場去看問題。”


    馮晨在心底喃喃問道:“立場?”


    “首先,你是特別行動隊的領導人之一。其次,你是t3避難所的機動隊長。


    再往大裏說,你是黑石高原土著,你是藍星人……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那就想想自己的立場問題,責任問題。


    再糟糕的世界也需要責任和秩序,如果每個人都隻想著掠奪,那麽這個世界最終會迴到石器時代。


    文明終將無存,甚至從根本上抹除掉人類的痕跡……”


    馮晨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他沒上過中學,但不意味著他學不會東西。


    烏蘭剛才所說的並不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相反,隻需要一點點生存智慧。


    馮南迪見兒子陷入沉思,沒再說什麽,隻是自顧自抽著煙。


    年輕人嘛,有時候可能會衝動,會走極端。


    這個時候不必介入其中,自己想通才是真的想通。


    可他哪裏知道,如今麵前的兒子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而是一個大腦中藏有玄機的人。


    過了許久,馮晨睜開眼睛。


    果然,從立場方麵去考慮的話,一切還真就變得好決斷了。


    不管隨後會出現什麽情況,他都要為了他的親人、他的隊友,甚至黑石高原上的人類,考慮生存問題。


    這也將是他未來幾十年為之奮鬥的目標:“爸,蘇烈知道你來這顆果實了嗎?”


    “他當然不知道,不然我們根本沒機會見麵。”


    “這麽說,莫迪飛艇是你很早之前丟棄在藍星的?”


    “你怎麽知道莫迪飛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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