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開著他的火鳥在蜿蜒的道路上狂飆,藉以宣泄胸中那股憤怒。


    他像一陣旋風般殺進別墅,屋內一片寧靜。


    此刻已是子夜兩點多了,梅莎和亨利都是典型的早睡早醒的人,所以,他自己開門,不想吵醒梅莎和亨利。


    他匆匆的跑上樓,原以為季蓉芸會在他的房間裏睡覺,沒想到房內卻空無一人。


    一抹奇異的痛楚攫住他,怎麽迴事?為何季蓉芸不在他的房間?莫非她趁他不在時,重迴褚凱的懷抱?


    妒火幾乎要漲破他的胸口,他衝出房間,用力地關上。


    驀然,季蓉芸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悅。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睡覺,你這樣大小聲會吵到別人。」


    「別人?誰?」一見到季蓉芸出現,他心中的妒火消了一半。「這屋子裏除我、妳,難道還有其它人?」


    梅莎和亨利住在主屋後的平房內,並不住在主屋。


    「還有我--的兒子。」差點她就說「我們」的兒子。


    「我差點忘了妳還有個寶貝兒子住在這兒。」一提到「她的兒子」,他又火冒三丈。


    明知道自己不該衝動的像個年幼無知的少年,可是,他卻又控製不住地猛吃醋。


    「我不想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說話。」她聞到他身上一股濃厚的酒臭味,正想背轉過身去時,她的目光被他手上的白紗布給吸引住了。


    「你受傷了?」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妳會關心嗎?」雷蒙狀似輕蔑的問。


    但坦白說,他心裏泛起一絲喜悅的感覺,她會問,表示她心裏還是有點關心他的。


    季蓉芸十分清楚他就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她不想去引爆他,於是悻悻然地想返迴思凱睡的房間。


    「妳去哪?」他伸手擋住她的去路,「我肚子餓了,妳去弄點吃的給我吃。」


    他像個三歲孩童不肯讓人霸占他心愛的玩具。


    季蓉芸原本想要拒絕他,但又怕惹他不高興,萬一吵醒了凱凱或者梅莎主……微一咬牙,她憋著氣走下樓去。


    她從冰箱取出罐頭,做了一個冷冷的三明治放到他眼前。


    「我不吃這玩意兒!」他冷冷地命令道:「我要吃咖哩雞飯。」


    他又在重施故技了。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她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冰箱裏沒有雞肉,也沒有咖哩,你以為我是魔術師嗎?隨便手一揮,就可以平空變出你要吃的菜嗎?」


    「妳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有些消退的怒火又被她三言兩語撩拔了起來。


    他喝醉了,不要跟他計較!她在心中默念十遍,才控製住想與他爭吵的衝動。


    冰箱有些牛肉、麵條,我煮麵給你吃好不好?」她退而求其次。


    「不好!」他口氣很堅決,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我不吃了!我要去洗澡了。」


    季蓉芸以為他終於止同妥協,暗暗鬆口氣,卻沒料到他忽然用他未受傷的手扣住她的手背,拖她往樓上走。


    「喂,你想幹嘛?啊--」她尖叫一聲,差點因腳步不穩而跌倒。


    「如果妳不想驚醒妳的寶貝兒子,妳就給我閉嘴。」他將她拖進他的房間,然後重重地將她摔到浴室的地板上。


    「你要洗澡,你拖我進來做什麽?」


    「妳沒看見我的手受傷嗎?我要妳幫我洗澡。」他一副悠哉地說。


    「我?!」她緊張地舔著幹燥的嘴唇,「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這話間的有點……白癡。


    「shit!」詛咒聲伴著他額上一條一條的青筋出現,


    「妳還不快點過來幫我脫衣服。」


    季蓉芸傻愣愣地瞪著他,彷佛他說的是外層空間人的言語,直到一道水柱從她亮麗的頭發淋下,她才猛然覺醒。


    「妳還杵在那兒做什麽,快過來啊!」他像個君主般地命令她。


    拒絕他!這是從她心底冒出的一句話,可是,當她的眼光再度落在他受傷的手,她還是走近他。


    「快呀!」該死!他看著她濕透的模樣,頓時,雙眼燃燒著欲火。


    她白色棉質的睡衣緊貼著她曼妙的身軀,而她粉色的蓓蕾若隱若現的引人遐想。


    季蓉芸沒有忽略他眼中的欲火,強自鎮定地解開他衣服的鈕扣,每解開一個,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一拍。


    褪去上衣,露出他強健的體魄,她咽了口口水,有些顫抖的再脫去他的長褲,麵對隻著性感內褲的他,她雙頰紅得似火。


    「妳在磨菇什麽,這又不是妳頭一次替我脫衣服,少裝出一副害羞狀,妳對這種事應該是相當熟練的。」


    「你--」她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咽下他的指控,迅速地幫他褪去內褲,然後轉身去試水溫。


    「妳也把衣服脫下來。」他的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已經洗過了。」她的話才說完,雷蒙已用他未受傷的手用力撕扯她的睡衣。


    「你別亂來!」她自然反應地揮開他的手,不料卻撞痛他受傷的手。


    「shit!」他大叫一聲,五官因疼痛而扭曲。


    「我不是故意的……」她沒料到自己會這麽不小心觸碰到他手上的傷,連忙執起他的手問:「要不要緊,很痛嗎?」


    「我手上的痛比不上我身體上的痛。」他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既霸道又令人依戀,季蓉芸痛恨自己無力抵抗他的吻,理智在欲望和迷戀之間浮沉。


    當雷蒙的唇慢慢遊移在她的耳朵、頸項,熱唿唿的氣息迷惑了她的感官。


    「我要妳。」他像魔術師般輕易地褪去她的睡衣。


    她驚覺的掩住雙峯……


    「讓我看看妳。」他那雙充滿欲火的雙眸,令她全身酥軟,心悸不斷。


    季蓉芸羞澀地垂下眼,他這種眼神,她太了解了。


    像得到鼓勵似的,他的手技巧嫻熟地探索她的身軀,製造出魔力。


    季蓉芸已經溺斃在欲望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誌力在流失,好象變成一攤水,想密切地擁住他。


    她知道自己不該沉迷在欲望中;她知道,該推開他,但她已無力抗拒……


    也許就放縱自己一次,把後悔留給明天……


    雷蒙獨坐在噴水池旁,看著流動的水流,他的思緒也跟著起起伏伏。


    一夜的纏綿,他的心思更亂了。


    對季蓉芸的恨似乎一點一滴的在消失,對她的愛卻不經意地增加,這樣的覺醒,讓他不知所措。


    難道他真是個傻子?明知她對他不忠,他卻仍愛她!


    這個念頭被一陣怪異的聲音給截去。


    「喵!喵!」


    這應是貓咪的聲音,可是仔細聆聽,卻又似從人的口中偽裝出來的。


    循著聲音的來源,他終於在花園的樹上,見到一個小男孩正搖搖欲墜地攀在樹幹上,隨時有落地的危險。


    「喵!喵!」思凱焦急地對著站在樹幹尾端的小貓咪輕哄道:「快點過來,不然你會摔死的!」


    真是個蠢蛋,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救貓!


    雷蒙馬上衝到樹下,張開雙臂朝著小男孩叫道:「快點跳下來,不然會有摔斷手腳的危險。」


    「先救小貓咪……」思凱咬著牙,一張小臉蛋因雙臂酸痛而扭曲。


    「shit!你快給我下來!」雷蒙提高音量一吼,樹幹尾端的小貓因過度驚嚇而墜落,幸好他手快地接住,才保住牠一條小命。


    「耶!酷!」思凱一見小貓咪獲救,一高興鬆了手,整個人就要摔到地麵,」


    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他。


    「他媽的!」雷蒙沒料到小孩子的重量和小貓咪的重量有著很大的差距,一個踉蹌,他抱著思凱,雙雙倒在地上。


    為了保護思凱不受傷,他一時心急,忘了手上的傷而緊緊抱住思凱,頓時一陣劇烈的刺痛令他發出連聲的詛罵。


    「叔叔,你的手流血了。」思凱被他染紅鮮血的白紗布嚇得打哆嗉。


    「他媽的!」雷蒙又詛咒一聲,強忍手上的疼痛扶著思凱站好,在仔細檢查過思凱全身上下沒有受傷之後,他板起臉孔教訓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想到剛剛要不是自己在場,小男孩恐怕會跌斷手腳或者頭破血流,他的心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我要救小貓咪。」思凱正氣凜然地望著他。


    「shit!」手上的劇烈疼痛加上剛才的心悸,讓他忘了自己麵對的隻是一個小男孩,而粗聲地吼道:「救你的頭,你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還想救小貓咪!」


    思凱豎起濃眉,咬著下唇,雙眼瞪著他,一副桀騖不馴的模樣。


    「不服氣我的話嗎?」雷蒙也泛起濃眉,瞪大雙眼,怪怪……為何他看著小男孩的麵孔,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思凱搖搖頭,以正經八百的口吻說道:「我媽咪說不可以隨便說粗話,你是個好人叔叔,我可以原諒你。」


    天哪!這是哪門子的鬼話?他居然得麵對一個小鬼的糾正,還被原諒?


    雷蒙心中縱有萬般的不舒服,但是當他聽到


    「好人叔叔」四個字時,怒氣消了大半。


    「你叫什麽名字?」他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小男孩。


    「我叫季思凱,我媽咪叫季蓉芸。」思凱像個小大人般自我介紹。


    原來他就是季蓉芸和褚凱的兒子--雷蒙的胸口彷佛被揍了一拳,原本對小男孩的喜愛,頓時也化為雲煙。


    「好人叔叔,你叫什麽名字?」思凱仍沒發現他神情的改變,」徑天真的對他微笑。


    「我叫雷--」他未說完自己的名字,思凱已經興奮地截斷他的話。


    「原來你就是雷蒙叔叔,我一直想要看你,今天終於讓我盼到了。」雷蒙怔仲。


    「你想見我?」


    「嗯,我要告訴你,我真的真的真的沒刮花你的車子。」一連三個「真的」,他認真的口氣,令雷蒙感到一陣羞愧。


    當初車子事件是他一手策劃的,所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過去的事就算了。」雷蒙忽然不敢直視他純真的眼神,心中充滿著罪惡感。


    「雷蒙叔叔,你相信我說的話了是不是?」思凱長又翹的睫毛眨呀眨,小臉蛋充滿喜悅的光彩,令雷蒙為之眩目。


    他一點也不像褚凱,也不像季蓉芸,他到底像誰?為何他愈看愈眼熟,彷佛在哪兒見過……


    忽然,思凱頸上的一條紅線吸引了雷蒙的注意力。


    他從不好奇,而思凱頸上的紅線也隻是極為普通的紅線,但卻像有莫名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空氣隨著紅線係的銀戒凍結了。


    這隻銀戒是當年他父親送給他母親的訂情物,而六年前,他把它送給季蓉芸,當成他對她的承諾,如今卻在思凱的身上……


    雷蒙生氣地將銀戒握在掌心中,眼裏的怒氣像波濤洶湧般。


    他作夢也沒想到季蓉芸竟然視這隻銀戒如敝屐,更可惡的是,她居然讓褚凱的兒子戴上這隻銀戒,是可忍,孰不可忍!


    「雷蒙叔叔,你放手,你扯痛我了。」思凱使盡吃奶的力氣想將紅線抽出來,但雷蒙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拉扯間紅線應聲而斷,而思凱的頸子也出現一道血紅色的傷痕。


    「好痛呢!」即使很疼,但是從小就被教導要堅強的思凱忍著淚水不讓它掉落。


    「這戒指是誰給你的?」他兇狠的模樣令思凱瑟縮了一下。


    「戒指是媽咪串上紅線為我戴上的,雷蒙叔叔,你把戒指還給我好不好,戒指是我爹地的,媽咪說我絕不能讓它離開我的身體。」


    思凱的話,猶如向雷蒙投下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


    「你說什麽?」他的腦子被炸得無法運轉。


    「雷蒙叔叔上你把戒指還給我好不好?」思凱欲搶迴戒指,奈何他幼小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你知道你爹地是誰嗎?」雷蒙唿吸急促起來,難道他是自己的兒子?


    不!不可能!他心底馬上有個聲音響起,這一定是季蓉芸為了安撫兒子,才故意撒的謊。


    「我不知道爹地是誰,可是,媽咪說爹地是世上最好的爹地,我想--」也許是父子先天性的血緣,思凱出其不意地指著他道:「我的爹地一定像你。」


    他的這句話說得惹人愛憐,雷蒙不由自主地將他摟進懷裏。


    放開他,他不是你的兒子,他是褚凱的兒子!


    驀然,一個聲音又在他心中響起。


    他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心裏像有兩對人馬在互相叫陣。


    「雷蒙叔叔,你可不可以把戒指還我?」思凱的請求,雷蒙狠不下心拒絕。


    雷蒙將戒指放進他的小手中,有股想再將他擁入懷中的衝動,但他還是克製下來了。


    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他絕不心軟!


    絕不!


    季蓉芸才緩緩睜開眼,就見到雷蒙的臉凍著一層寒霜。


    「說,我送妳的戒指呢?」戒指……他為何會突然問起?季蓉芸的思考一時無法串連,聲如蚊鈉道:


    「我……我忘了放到哪裏去了。」


    其實戒指她一直珍藏著,當思凱過完三歲生日時,她用紅線串上戒指讓他戴在身上,莫非雷蒙……


    「忘了?妳的記性還不是普通的差,要不要我提醒妳?」雷蒙字字都夾帶著怒氣。


    完了,他果然見過思凱了,他發現什麽了嗎?季蓉芸試著從一團混亂中理出頭緒。


    「告訴我,思凱究竟是誰的兒子?」雷蒙如刀的眼神是很懾人的。


    「你知道的不是嗎?他是--我的兒子。」她的心有如鍾擺,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他實情,如果說出實情,他會相信嗎?


    「我要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還是褚凱的?」雷蒙怒氣衝衝地托起她的下巴。「或者他是個連父親都不知道的雜種!」


    這話可重重傷害了季蓉芸脆弱的心,她毫不考慮地舉起手,朝雷蒙的臉頰狠狠地打了下去。


    「妳這是老羞成怒嗎?」雷蒙牢牢地箝製她的手腕,冷靜的神情彷佛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害怕。


    季蓉芸纖細的手腕幾乎快被捏碎,她痛徹心扉地喊道:


    「你對我的羞辱,我可以忍受,但我絕不能忍受你羞辱思凱。」


    「有妳這麽一個水性楊花的母親,是他一輩子的羞辱。」雷蒙仍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可憐那樣一個純真無邪的孩子,居然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妳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他是我的兒子,我要怎麽對他是我的事!」季蓉芸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加重,痛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妳的兒子?既然他是妳的兒子,為何他身上會戴著我當年送妳的戒指,妳甚至告訴他那隻戒指是他爸爸的?妳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我說謊,我騙他的行不行?」


    「我差點忘了妳是個說謊專家,卻沒想到妳不但喜歡騙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妳根本沒有資格為人母!」雷蒙在憤怒中,沒注意到他已經傷害到季蓉芸。


    「既然你如此唾棄我,為何不放我走?」她臉色變得蒼白,強忍著疼痛問。


    雷蒙殘忍地冷笑,「我喜歡折磨妳,我更喜歡看妳痛苦的樣子。我不會輕易放妳走,妳也休想逃離我。」他狠狠的甩開她的手。


    季蓉芸望著雷蒙離去的背影,痛苦的閉上眼睛,掩麵哭泣。


    此時,她的心比冬天還寒冷……


    即使季蓉芸不肯說出思凱的生父是誰,雷蒙仍決定找出答案。


    而褚凱是他第一個,也是最想找的人!


    「是你!」褚凱對他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


    兩個大男人互相打量對方,六年的歲月並未在他們身上增添痕跡,隻是讓他們變得更成熟、穩重。


    六年來,略顯輕浮、流氣的褚凱已不複見,範倫鐵諾的三件式西裝以及鼻梁上金框的眼鏡,完全呈現出濃厚的商人氣息。


    「想喝什麽?」


    「我不是來找你喝東西的。」雷蒙明白的道出來意:


    「我今天來找你,隻是想知道一件事,六年前,你為什麽會在蓉芸產下孩子之後毅然決然地拋棄她?難道你是因為孩子不是你的,所以才不願意負責?」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褚凱以鎮定冷靜的口氣反問。


    「我隻想知道答案。」


    「什麽答案?」褚凱佯裝不懂。


    「思凱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雷蒙以充滿猜疑的眼神嚴厲地審視他。


    「你在懷疑什麽?」他譏諷地揚高聲音,「如果他不是我的骨肉,為什麽蓉芸會將他取名為思凱?思凱的意思你懂吧!就是思念我的意思,那麽,你還有什麽可以懷疑的?」


    雷蒙臉色大變,褚凱的話像是一個關鍵詞,一下子便讓整道謎題的答案浮顯出來。


    真是個笨蛋!他到底在期盼什麽?難道他以為思凱會是自己的骨肉嗎?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我知道你以不正當的手段將蓉芸母子留在你的身邊,我勸你最好讓他們走,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原本像鬥敗公雞的雷蒙,聽到褚凱帶威脅的話語,鬥誌馬上又激了起來。


    「你想怎樣?」他得意的笑了起來,聲音中有絲自傲。「在賭局中,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就連我的破鞋,你也穿,你能拿我怎樣?」


    「你最好給我收迴這句話!」褚凱氣憤的握緊拳頭,蓄勢待發。


    「我為什麽要收迴這句話,我實話實說有何不對?」


    兩個大男人就像稚小的孩子互不相讓地互瞪著對方。


    褚凱首先出手,一個左勾拳擊向雷蒙的下顎。


    雷蒙也不甘示弱地予以還擊,兩人像在宣泄心中的不滿和嫉妒般互相攻擊,誰也不肯認輸。


    而董惟森接獲旅館人員報告,有人在旅館房間內打架滋事,馬上帶領著飯店保安人員到達現場。


    保安人員將扭打激烈的兩人分別架開,董惟森在認出打架滋事的人時,當場傻眼。


    「放開我,我要揍死這個渾蛋!」褚凱仍不放棄的大吼大叫。


    「你才是渾蛋,我才想揍死你!」雷蒙也響應地咆哮。


    董惟森閑適地把重心從右腳移到左腳,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兩個大男人互相叫陣的模樣,恨不能手上有台攝影機將他們兩人此刻的神情給錄下來。


    「阿森,叫保安人員把這渾球給我趕出旅館,我的旅館不歡迎這種客人!」


    「我花錢住旅館,既不欠錢又不賒帳,你沒權利趕我走!」


    「我是這間旅館的老板,我有權利選擇客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火爆氣氛幾乎又要一觸即發。


    董惟森知道自己不能再漠視不管了,他朝保安人員使了個眼色,保安人員馬上意會地強行將雷蒙架走。


    「阿森,你快叫保安人員放開我……」雷蒙的抗議無效。


    待保安人員與雷蒙一同離去,董惟森才滿臉歉疚地向臉腫得跟豬頭似的褚凱道歉,並表示要賠償他的醫藥費,卻被褚凱給拒絕了。


    「雷蒙的傷勢絕不比我還輕,你還是去看看他要緊。」


    董惟森相當訝異地注視著褚凱,六年前的褚凱,根本就不懂得關心別人,他唯一在意的隻是如何在牌桌上贏錢,如今他的改變令人跌破眼鏡。


    「這次你會再出現在蒙地卡羅,是為了季蓉芸吧?」董惟森一針見血的問。


    「沒錯!」褚凱坦誠地說,「我請你代為轉告雷蒙,季蓉芸是個好女人,她也是我今生最愛的女人,如果他膽敢傷害她,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唿!好險!他真慶幸自己請保安人員將雷蒙架走,否則,褚凱這一席話,八成又會釀成一個更火爆的場麵。董惟森暗忖。


    「你放心,你說的話我會替你帶到的,不過,我也要告訴你,季蓉芸也是雷蒙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他不會傷害她的。」董惟森為好友說話。


    「你保證?」


    「我保證。」


    「滾!全給我滾!」雷蒙像被激怒的獅子,無人敢靠近他。


    剛才那兩位將他架開的保安人員,更是遭到無妄之災,一見到董惟森,如同見到救星,彷佛是喪家犬,夾著尾巴逃離辦公室。


    「你還敢來見我!」雷蒙狠狠的瞪視他,真想剝他的皮、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還好吧!」董惟森問了句無關痛癢的話。


    好個頭!他握緊拳頭在董惟森麵前晃了晃。


    「要不要我送你兩拳,讓你感同身受一下?」


    「敬謝不敏!」他嘻皮笑臉地揮開雷蒙的拳頭。「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才不像你這麽沒風度呢!」


    「你居然說我沒風度?」


    一個拳頭就要落下,幸虧董惟森躲得快,否則,也會成熊貓一族。


    「拜托你鎮定一點好不好?你真該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德行,嘉年華會早已過了,你小心把心髒不好的人嚇死!」他像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淨說些風涼話。


    「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董惟森絲毫不畏懼的眼光迎著他憤怒的目光,仍然是那麽不要命的說道:


    「兩國交戰,不殺來使。」


    「幹嘛!莫非你胳臂往外彎,想當說客?」


    「我又不是向天借膽,再說,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麽可能助紂為虐?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我懂!」董惟森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半開玩笑的說。


    「哼!」他由鼻孔噴氣。


    「不過,褚凱剛剛特別要我帶句話給你。」董惟森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決定下猛藥。


    「他說什麽?」


    「他說蓉芸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他會不惜代價把她搶迴去。」話帶到了,隻不過,他技巧的讓這句話更具震撼力。


    「該死!他真的這麽說?」雷蒙氣得七竅生煙。


    「沒錯!」這藥下得夠猛、夠烈了吧!希望這帖藥可以讓雷蒙清醒。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蓉芸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她!」


    「可是,你憑什麽認為他搶不走蓉芸?當年--」董惟森故意撇撇嘴嘲諷道。


    「不準你說下去!」他尷尬的咬牙切齒道。


    「如果你不想再失去蓉芸,那我倒要勸你,趕快給她一個名份,這樣誰也搶不走她。」


    「你要我娶她?」他忿忿的說道:「辦不到!」


    「辦不到?」董惟森又急又怒的大吼著。「你真是莫名其妙,六年來,你期盼的不正是有情人可以成眷屬,為什麽你會『辦不到』?」


    「誰告訴你我想要與她成眷屬?」他語出驚人。「我對她隻有恨,隻有恨!」


    董惟森目瞪口呆的瞪著他。


    「你真的不愛蓉芸了?」


    「不愛!」強硬的語氣在瞬間轉弱。


    董惟森因過份詫異而猛搖頭。


    感情這件事是誰也拿捏不準,豈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的。果真如此,世上就不會有這麽多人為情所困,更甚至有人為情自殺了。


    誰也無法將愛情這學科修滿分,因為難題不易解決,挫折令人卻步,關卡不易衝破,愛情總因無法解決的苦難而填上句點,緣分也會因此畫上休止符。


    難道雷蒙和季蓉芸之間的愛情也是如此?


    不!一定會否極泰來的,這對戀人,情路上的風風雨雨會過去的。董惟森誠心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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