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沒有再多說,眼眶發紅的捂頭癱坐在沙發,那模樣哪裏還是特種兵的硬漢形象,全然是個沉浸在悲傷中無助的可憐人……


    周哲和白二狗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茫然。即便是和李四相處幾年的白二狗也不知道他怎麽了。


    周哲語氣更加緩和,保證道:


    “阿四哥!你隻需要知道,我絕對會盡全力讓崔家付出代價,有問題的人一個也跑不掉……相信我!”


    越是這樣說,阿四的腦袋埋的更深,像極了他內心藏著的悲痛,怎麽也驅趕不掉!


    “阿四哥!你怎麽了?”


    原本關著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裏麵一位麵容憔悴、嘴角還有些淤青的女人走了出來,一瘸一拐的。


    “啊?白霜,你怎麽出來了?”


    李四此時卻突然抬頭,帶著些許關切的說著,沒有理會眼眶滑落的淚珠,擠出的笑容也非常的勉強。


    周哲和白二狗也對女人投去古怪的眼神,他們還是第一次看李四對誰這麽溫柔,那可是他人的妻子啊!這……


    白霜此時的精神狀態是正常的,但臉上的暮氣有些重,這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我沒事,你怎麽了?還有剛剛那些警察呢?不是說要幫助我們將罪犯繩之以法嗎?他們離開了?”


    現在支撐白霜活下去的,也隻有複仇了,希望那些畜生得到法律的製裁。至於兒子,應該不希望有他這樣不幹淨的媽媽吧?


    “沒有,他們去……去……”李四連忙應和,但他臉色尷尬中帶著內疚,他也不知道那些保衛局的人去幹嘛去了,也不敢告訴白霜,現在的他已經沒有直接去報警的想法了。


    周哲見狀立馬應和:“放心吧!那些警官是去找證據去了,據說還有中央派來的大官會參與,一定會把那些不法分子連根拔起的。”


    白霜看向白二狗和周哲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朝著李四的方向挪了挪,一個不穩險些摔倒。


    李四眼疾手快的連忙上前扶住白霜,給與一個安心的眼神:


    “別害怕,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們是一起過來調查崔家的,都是好人。”


    “嗯……原來如此!”白霜聞言也微微鬆了口氣,但此刻她和李四的距離有些近,胳膊也被李四抓著在,有些不自在。


    李四也看出來了,確定白霜站穩後,尷尬的退後兩步,笑道:“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白霜擠出微笑:“沒事,我都知道!”


    ……


    白二狗看了看怪異的氛圍,清了清嗓子:


    “咳咳……阿四,還不讓開點讓人家坐下?就這麽站著?”


    “啊?好!好的!”


    李四連忙挪開身子,讓白霜坐上沙發,過程中李四的胳膊是微微張開的,防止白霜再次摔倒。


    周哲更加怪異了,他是知道眼前女人是誰的,也知道她遭遇了什麽。更加清楚平時的李四是如何的直男,現在轉性了?


    ……


    “咚咚咚!”


    四人沉默中入戶門被敲響,緊接著是鑰匙開鎖的聲音,侯濤探進來半個腦袋,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李四和驚慌中的白霜,然後對著周哲使了個眼色。


    周哲了然,緩步出了門……


    樓梯口,周哲給侯濤派了根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根,這才問道:


    “濤哥,查出點什麽?”


    侯濤吐出口煙圈,語氣有些無奈:“這個李四也是個苦命人,難怪作為一名特種老兵,他今天的行為如此不理智!”


    周哲眉頭皺起,非常好奇:“怎麽說?”


    “事情得追溯到李四入伍……”


    當時李四高中畢業考取重點大學,但父親不幸被毒蛇咬死,李四為了不給家裏造成負擔,聽取母親的話入伍參軍。


    那時候李四有一個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努力學習,後麵也考入了同樣的重點大學,眼看著進入大學可以談戀愛了,但李四卻沒有去讀大學。


    那位女生也能理解李四的難處,沒有抱怨李四,想著等他退役迴來就結婚……大學四年她一直認真學習,從沒有和其他男生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


    後來這位女生畢業迴到老家的縣城,當起了一名老師,幾年依舊孑然一身。


    可一天晚上她下班迴家的途中,卻被幾名喝醉的混混撞見,拖進小樹林……


    第二天,這位女生就辭去了老師的工作,前往派出所報警。但那幾名混混還是有些勢力的,派人私下找到女生,威脅恐嚇讓她息事寧人。


    剛烈的她沒有屈服,依舊起訴了那些王八蛋。可她不知道的是,其中一名混混的舅舅就是這派出所的所長……一切都被淡化處理。


    絕望的她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投河自盡!她的父母覺得有些丟臉,竟然沒有聲張,不得不說是可悲可歎!


    ……


    事後半個月,李四的母親被查出嚴重的白血病,接到妹妹李蔓電話的李四也不得不提前退役,迴家照顧母親。


    後來母親病情穩定,李四才抽出空去找那女生,他自然是見不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得到的隻是對方父母羞於啟齒的態度,以及塞過來的遺書,便將李四打發走!


    遺書中寫的什麽侯濤查不到,但當天下午,李四操著菜刀衝去了那為首的混混家中尋仇,恰好撞見掃黑辦抓人。


    那些為非作歹的混混還有背後的保護傘,全被一鍋端了!


    如果不是李四是退伍軍人,且情有可原沒造成後果,他也一定會被抓走。


    雖然是法律為心上人報了仇,但李四還是更加的沉默寡言,後來的日子除了照顧母親,就是玩命的賺錢供妹妹讀書。


    直到後來李四的老班長,白二狗的兒子的引薦,李四成為了白二狗的保鏢!


    ……


    周哲聽著侯濤的講述,神色複雜,手上的香煙就這麽停在半空中,獨自燃盡!


    侯濤麵露感慨,繼續說道:“所以李四對欺男霸女的混混,是沒有絲毫的容忍度。我還挺佩服他,在如此經曆之下,且清楚此處可能也存在保護傘,他還是願意靠法律解決問題,不愧是咱們華夏的軍人!”


    周哲被煙屁股燙到,迴過神來心髒有些抽動,喉嚨幹澀的說道:“也許是母親和妹妹需要照顧,才讓依舊保持理智吧!阿四哥很孝順!”


    侯濤聞言卻唏噓的搖頭:“也許吧!如果你知道他那青梅竹馬叫什麽,你可能會理解他今天的反常!”


    “嗯?叫什麽?”周哲猛然一驚,有種非常不真實猜測。


    侯濤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白霜!”


    ……


    周哲心髒再次被抽動,這也太巧了吧?或者老天對李四太殘忍……


    周哲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在李四的位置,如果是張曉倩出事,或者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出手,並且以自己的手段,魚死網破。


    至少如今他的父母,生活是不需要考慮的。可如果也如李四母親的情況呢?自己會如何?


    李四還有無法割舍的親人,他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又或者的確是軍人的天性,或者說普通華夏公民的法律底線,讓李四忍下了滔天的怒火和痛苦!


    法律是對人性的最低約束,也是老百姓的最低期望。有人終其一生的堅持,也有人視若無物……


    但罔顧法律者終會自食惡果,天網恢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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