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司禮太監曹公公跟卓公公一樣機靈,急忙叫人趕緊送新鮮的羊奶來。


    羊奶還沒送來,奶牛來了。


    長公主裹著厚厚的皮裘跨進禦書房,狠狠剜了薑緲一眼,冷笑道:“這翅膀到底是硬了,迴京也不迴家了。”


    薑緲嗬嗬賠笑。


    開心心,所有人都在關心我飛得高不高,隻有我娘關心我翅膀硬不硬。


    一轉頭緲變臉,狠狠剜了墨北書一眼,“吐狗兒!”


    墨北書一臉無辜,他一個逼字沒說。


    長公主“哼”了一聲,走到薑緲身前,一指頭戳在她腦門兒上。


    “別亂咬人,是阿蘭跟我說的。”


    薑緲眼珠子一轉,“怎麽,她找您給她爹走後門兒,您鐵麵徇私地答應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目光被薑緲懷中的嬰孩兒吸引。


    見那孩子黃皮寡瘦的小模樣,連吮吸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頓時母愛大發。


    心疼道:“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可憐,怎地餓成這樣了?”


    隨後極其熟練地把孩子抱了過去。


    輕車熟路地走進裏麵小間,“我喂他幾口奶。”


    墨北書臉頰微紅,不自然地撇開頭。


    姑母實在是太不見外了……


    不多時,長公主抱著嬰孩兒出來,臉上散發出聖母瑪利亞的光輝,低頭笑著逗孩子。


    順嘴問薑緲:“你改行拐小孩兒了?誰家的?”


    薑緲沉吟了一瞬,“若不細算的話,算你家的吧。”


    長公主抬起頭,看著她一臉問號。


    “我家的?”


    薑緲一看便知她也早忘記熹貴妃這事兒了,能理解,一孕傻三年。


    眼珠子一陣亂轉,“你嫂子的。”


    長公主:???


    墨北書無語地瞥了薑緲一眼,才道:“姑母,這孩子是熹貴妃的,昨夜她上吊自盡了。”


    “啊?”


    長公主大吃一驚,一臉晦氣。


    差點就將孩子甩了出去,到底是沒忍心。


    眉頭緊緊蹙起,歎氣道:“你說這事兒整的,幸虧我哥還沒死,不然指定得怪我喂這孩子奶。”


    薑緲奇道:“為啥是他死了才會怪你?”


    長公主立馬得意洋洋,“鬼才有可能跟著本宮看到之前那一幕,他活著自然是跟不了本宮的。”


    薑緲:“……”好我娘有道理。


    提起皇帝,薑緲這才又想起人身上的蠱毒還沒解。


    頓時翻了兩個白眼。


    捏了捏小肚腩上的肉,她這一波三折的人生喲……


    說窮吧,又吃得這麽胖;說富吧,又動不動沒錢花;說傻吧,又能從一數到十;說懶吧,又從早忙到晚。


    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


    看著長公主懷裏抱著的孩子,說道:“娘,要不這孩子您順去養著玩玩兒?”


    長公主抓狂道:“你覺得合適嗎?”


    薑緲點頭,昧著良心誠懇道:“您看這孩子多可愛,反正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順產哪有順手快?”


    長公主:“……”


    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誒。


    “讓我想想。”


    薑緲咧嘴一笑,“逗您的,確實不太合適,您先幫忙養養,迴頭我送他爹那兒去。”


    長公主早就從景湛口中得知,國師已經換了個芯子,如今這芯子景湛的老鄉,倒是放下了對國師的怨懟。


    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這才合理嘛,沒道理占據人家身子,拒絕撫養人家的親生子。


    薑緲暫時解決一樁麻煩,小臉立刻就嚴肅起來。


    轉頭對墨北書道:“水利工程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墨北書點了點頭,“已經開始丈量了,由你推薦的那位方唯民負責,他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之前被埋沒了。”


    薑緲若有所思。


    想了想道:“先按部就班吧,今年的冬天很不正常,我尋思這是要進入小冰河時期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就是猜對了。”


    “一旦進入小冰河時期,糧食就長不出來了,會餓死很多人,你要早做打算。”


    墨北書的臉色頓時凝重。


    “啊?”長公主心中一緊,急道:“那怎麽是好?”


    薑緲眼睛突然一亮,擺了擺手,“無所謂,我會讓別人出手。”


    幫那幾個大修士順利渡劫不是白幫的,真要是小冰河時期來了,請諸位弄些大陣搞大棚養殖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當即對墨北書說道:“你就當我剛才放屁好了,水利工程該怎麽修怎麽修。”


    說完,起身拍拍屁股就準備走。


    長公主:???


    這屁放完又吸迴去啦?


    鐵粉墨北書絲毫不懷疑薑緲的能力,聞言,心放下大半。


    起身叫住她,“薑緲。”


    薑緲轉頭看他,“有事兒?”


    墨北書抿了下唇,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頓感無力。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要娶妻,娶誰為妻。


    笑了笑,“沒事兒,有空多來坐坐。”


    薑緲“嗯”了一聲,跟長公主打了聲招唿,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墨北書不自覺走到禦書房門口,目送少女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離開他的視線。


    身後傳來自家姑母幽幽的聲音,“都要成親了還看什麽?”


    墨北書緩緩轉身,衝自家姑母挑眉一笑。


    “姑母,要不這皇帝還是您來?”


    他就能去追逐他的月光了。


    長公主秒慫,婉拒。


    “姑母還要迴家喂奶,走了走了。”


    說著,抱著那嬰孩走了,腳步邁得飛快,一看就是月子裏身子補得很到位。


    墨北書笑著送她,“姑母慢走。”


    站在禦書房高高的台階上,目光緩緩掃過這銀裝素裹的皇宮,這裏,將鎖住他的一生。


    鎖住他的心的,是大豐社稷和億萬百姓。


    墨北書緩緩唿吸數次,麵色平靜地返迴禦書房,坐迴禦案前,從厚厚的奏折上取下一本,認真看了起來。


    薑緲喜歡看盛世繁華,那他,就努力打造一個繁華盛世給她看。


    薑緲頂著寒風,迅速趕往東山真覺寺。


    幸虧當日沒順手弄死夷安,否則前帝就成先帝了。


    出了城,騎上紙馬,很快就到了真覺寺。


    悠揚的鍾聲從寺院中傳來,讓人莫名心安。


    向守門小僧道明來意,小和尚客氣地帶她去找前皇帝。


    前皇帝仁德帝如今叫淨空,正頂著寒風,精神抖擻地打掃院內的枯枝敗葉。


    薑緲遠遠看著他的背影,頗為欣慰地點頭,自從當了和尚,氣質貧淨多了。


    小和尚喊了一聲,“淨空師兄,有人找你。”


    淨空迴頭,看到薑緲時驚訝地瞪圓了眼,“你、你頭發怎麽了?”


    薑緲心道你就盯我頭發不看我美貌,屬實有點不禮貌。


    之前被韋陀菩薩的童子把頭發劈成了美拉卷,能拯救成現在這樣,已經打敗九成托尼了好嗎?


    甩了下不多的稀毛兒,“人有三千煩惱絲,我不一樣,我有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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