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尚書府的屋頂被掀開了,數十黑衣人從天而降,將永安王與其爪牙團團圍住。


    抓住張大人孫兒的侍衛,秉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的理念,手中匕首狠狠紮向孩子的脖子。


    預想中利刃破肉的爽感並未出現。


    手中的匕首突然變得軟趴趴的,失去了鋒利與堅硬,如同他的隱疾。


    他驚愕地低頭看去,隻見原本寒光閃閃的匕首,又變成一塊厚實的牛皮,刀身彎曲,毫無力道。


    侍衛的臉色由驚愕轉為憤怒,瞬間破防,猛地將軟掉的匕首摔在地上,怒罵道:“啊啊啊,這是什麽妖術?!”


    薑緲也“啊”了一聲,“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遂驕傲地挺起胸脯,揚起下巴高深莫測道:“實不相瞞,我是一隻猴妖,名為花果山在逃母猴!”


    眾人:“……”


    要不是場合不對,都想先笑為敬。


    說話間,墨北書緩緩走了進來。


    執政大半年後,年輕的王爺氣質愈發沉穩,眉宇間少了幾分從前的恣意,多了幾分威嚴與從容。


    步伐依舊穩健,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感,每一步都承載著權力的重量。


    眼神深邃而冷峻,仿佛能洞穿人心,曾經的少年意氣轉化為內斂的鋒芒,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風範。


    帥得一批,薑緲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張家眾人立馬行禮,“見過攝政王殿下。”


    墨北書擺了擺手,沒有去看永安王,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少女臉上。


    少女的眉眼依舊精致,原本稚嫩的臉龐褪去了幾分青澀,多了些許柔和的線條。


    但麵上那表情,讓他有種這丫頭的病更重了的感覺……


    比從前黑了些,胖了些,隻是那亂糟糟的頭發是怎麽迴事?


    以前好歹還紮了個道士髻,這會兒頭頂上紮了個小揪揪,周圍都是短淺的碎發,誰也不服誰的各自為政。


    墨北書眼角輕抽,“怎麽黑了?”


    薑緲傲嬌地瞥了他一眼,“黑算啥?我還綠過。話又說迴來了,一白遮百醜,你們白是為了遮醜,我又不醜。”


    平等地創飛在場每一個人。


    眾人:“……”


    墨北書揉著眉心笑了,很好,剛才生出的那一點點陌生感消失了。


    揮了揮手,將永安王等人圍住的黑衣人同時出手,很快就將對方製服。


    永安王帶來的人並不多,敵眾我寡的情況下,草草抵禦了一下,便束手就擒了。


    在秋後斬首與當場擊斃中,選擇了苟延殘喘。


    一場政變,如同兒戲般結束了。


    墨幽蘭看著自己父親被人抬走,緊緊捏住拳頭,才克製住自己上前的衝動。


    轉頭看向墨北書,動了動唇,卻終究是一個字沒說。


    墨北書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衝她微微點頭,“放心,本王會著太醫為他醫治。”


    聞言,墨幽蘭感激地看著他。


    “畢竟,接下來他需接受無數次的審問。”


    需得有個健康的身體才能扛到砍頭之時。


    墨幽蘭:“……”


    她這些子侄輩的皇子、郡王、世子們,還有沒被薑緲帶歪的清流嗎?


    有,靖王妃的親兒子,墨北書名義上大哥。


    人本來就歪,不勞薑緲帶。


    幾個時辰後,薑緲雙手攏在袖口中,站在靖王府的抄手迴廊下,看著頂著嚴寒、在花園中刨木花的墨北槐,神色有些複雜。


    “唉……”


    耳邊傳來靖王妃第n+1次歎息。


    “以前擔心他襲不了爵,如今又擔心他襲爵後,我們寧州要變成窮州。”


    薑緲朝著正沉浸在木工中的墨北槐,問道:“他一直這樣麽?”


    靖王妃轉頭看向她,愣了愣,“什麽?”


    “他一直喜歡做木工嗎?”


    靖王妃又長長歎了口氣。


    “倒也不是,他以前或沉迷於鬥雞走馬,或流連青樓酒肆,常常去賭坊博弈,一擲千金,輸贏不計,有時候還舉辦詩會雅集,附庸風雅,間或唿朋喚友結伴遊獵,馳騁山林,以射獵為樂,這木工是最近才迷上的。”


    薑緲點了點頭,“不錯,愛好跟我一樣高端大氣上檔次。”


    這不就是太子求而不得的生活嗎?


    值得嫉妒。


    靖王妃忽地想起什麽,有些憤憤然道:“這孩子前日還跟我說,他拜了個師父,人就是個木匠,堂堂世子拜木匠為師,離了個大譜!”


    木匠?


    寧州!


    薑緲心中一動。


    這家夥莫不是拜了薑錦嫿的養父為師吧?


    遂問道:“他師父是聾啞人?”


    “不是啊,他說那木匠很年輕,跟他年紀相仿。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


    靖王妃腦仁青痛,抬手按住太陽穴。


    當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兒大不由娘。


    薑緲想起一人,雙手撐著欄杆,探出半個身子朝墨北槐喊道:“喂,小木櫃,你師父是叫劉溫嗎?”


    墨北槐疑惑地抬頭看了過來,見到少女那張靈動精致的臉,頓時眼睛一亮。


    放下手中活計,快步走了過來。


    “你是我娘給我選的娘子?”


    薑緲:“……”


    靖王妃嗤笑一聲,嫌棄地瞅著自己兒子,“你在想屁吃。”


    墨北槐撇了撇嘴,“我堂堂世子,很快就是親王,這天下哪家姑娘我不能娶?”


    薑緲沉吟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薑緲,雖然我不想嫁給你,但你可以肖想我嫁給你,這是你的自由。”


    “薑緲?!”


    墨北槐眼睛倏地放大,猛地往後跳了幾步,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嚇得連連擺手道:“這個要不成,這個要不成。”


    靖王妃往四下看了看,沒看到稱手的東西,竟拽下頭上金釵朝自家兒子扔去。


    “你一隻癩蛤蟆還嫌棄上青蛙了?”


    青蛙:“……”


    墨北槐躲開母愛的襲擊,衝薑緲笑了笑,“我聽我師父提起過你。”


    “劉溫?”


    墨北槐忙不迭點頭,“對,我師父是劉溫,他說你幫過他,差點就收他為徒了,所以咱倆差了輩分,不合適。”


    薑緲:“……”


    要是沒這迴事兒,就合適啦?


    簡直不敢相信,短短片刻,她堂堂老六,竟被地主家的傻兒子整無語了幾迴。


    這墨家子孫,除了墨北書,還有正常人嗎?


    “對了,你怎麽叫我小木櫃?”墨北槐好奇問道。


    “唔,你名字裏不是有個槐字嗎?拆開就是木鬼,但你還活著,叫鬼不適合,正巧你喜歡做木工,就叫木櫃咯。”


    薑緲難得耐心解釋。


    墨北槐麵上浮起驚喜之色,“這個好,這個名字我喜歡,迴頭就讓我那些朋友都這麽叫我。”


    靖王妃:“……”


    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說這孩子傻吧,他還能從一數到九,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薑緲想起一事,問道:“你師父找迴魯班書了嗎?”


    若是沒找到,她可以幫他找迴來,倒不是想看書裏有何邪術,主要是喜歡助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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