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公公趕緊安慰自家殿下,“殿下莫怕莫怕,那老娘們兒瞎騙人的,她根本就沒給人家!”


    薑緲噓出一口長氣,拍著胸脯一副後怕的小模樣,“嚇死寶寶了,原來是個白嫖的。”


    “嘿!就是這詞兒,殿下您形容得太準確了。”俏公公由衷誇讚,對殿下的崇拜之意又上一層樓。


    他家殿下就是文曲星下凡,武將星附體,紫微星庇佑,天底下最最厲害的殿下。


    走了一會兒,薑緲便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兒飄過來。


    頓時眼睛一亮,“嗯?有吃的!”


    立刻加快腳步朝煮藥的地方大步走去。


    轉了個彎兒,便見一頭發花白的宮女蹲在地上,拿著把扇子對著小爐子扇火。


    爐子上煮著一個黑不溜秋的藥罐子,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兒。


    薑緲走過去,瞅著藥罐子閉著眼深深地嗅了一口,隨後眼巴巴地瞅著人家,“能給我喝一口嗎,就一口。”


    宮女:???


    “嘿,這倒黴孩子,這是藥,又不是糖水,怎麽能隨便亂喝?”


    俏公公趕緊喝道:“怎麽跟公主殿下說話的?快給殿下道歉。”


    宮女一驚,慌忙朝薑緲跪下,“奴婢不知是公主殿下駕到……”


    “不必多禮。”薑緲把她拉起來,“現在我能喝了嗎?”


    宮女:“……”


    趕緊朝俏公公看去,能喝嗎?


    俏公公一腦門黑線,上前拽開薑緲。“哎喲奴的殿下喲,這藥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您渴了奴讓禦廚房給您做糖水來。”


    薑緲咂了咂嘴,“倒也不渴,就是見到沒吃過的東西就想吃一下,不吃就不開心。”


    俏公公:“……”


    猶豫了一瞬後,趕緊拿起地上的碗,親自去舀水洗了幾遍後,倒了點藥在碗裏。


    雙手遞給薑緲,“殿下,您自個兒說的,就喝一口啊。”


    宮女:你舅寵他爸!


    薑緲滿意了,笑眯眯地接過碗一口喝下,頓時滿足了。


    真幾把苦!


    俏公公鬆了口氣,殿下真乖,說喝一口,就喝一口。


    將碗接迴來放下,“殿下,這是先皇後娘娘宮裏的大丫鬟,春語姑姑。”


    宮女春語在聽到公主殿下這個稱唿時,便猜到薑緲便是皇後娘娘的女兒,此刻已經淚眼朦朧,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薑緲衝她笑了笑,摸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雪白的手絹放到她手裏。


    “別哭啊,我這不是沒死嗎?”


    可皇後娘娘死了啊,春語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薑緲隨意在校園裏找了個凳子坐下,朝俏公公說道:“我就在這兒等,你去把大家請過來吧。”


    俏公公連忙去了。


    等他一走,薑緲朝春語招手,柔聲道:“姑姑過來坐。”


    春語沒坐,根本就沒得坐,唯一的凳子都讓殿下給坐了,“奴婢站著就行了。”


    薑緲抬眸打量對方,看上去約莫四十多的年紀,看模樣年輕時也應該是個小美人兒。


    如今嘴角微微下撇,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刻在臉頰上,看起來就一副苦相。


    這是有多大的不甘和怨氣啊……


    “你恨謝今朝?”薑緲冷不丁地開口。


    聞言,春語嚇得一個哆嗦,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伏在地上的雙肩不住顫抖,連聲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薑緲微微點了點頭,是不敢,不是不怨。


    薑緲沒叫她起身,聲音稍稍變冷,“當年那太監,與謝今朝究竟是什麽關係?”


    春語心頭驀地一緊,手指下意識地縮了縮,低頭小聲迴道:“奴婢、奴婢不知殿下在說什麽。”


    薑緲沉默了兩秒,輕聲道:“我替你說吧。”


    “當年,謝今朝與那太監朝夕相處,竟生出濃烈的感情來,一時把持不住,與那太監有了夫妻之實,我說得對嗎?”


    春語猛地搖頭,“沒有,沒有的事,奴婢不知有這迴事,殿下萬不可聽人汙蔑皇後娘娘。”


    她一改先前的怯弱驚恐之狀,抬眼直視薑緲,眼中飽含責備之意,語氣堅定地說道:


    “殿下,皇後娘娘絕對沒有做出過令人不齒之事,您身為皇後娘娘的女兒,娘娘拚死生下您,您更不應該懷疑皇後娘娘的品行!”


    薑緲摸了摸鼻子。


    做了就做了,有什麽令人不齒的?


    就許她爹三宮六院,就不許她娘朝秦暮楚了?


    都是親過嘴的好朋友,大度點怎麽了?


    “行叭,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我就隨便問問。”


    春語心中生氣,這種事是能隨便問問的嗎?


    一開口便就已侮辱了皇後娘娘。


    其實薑緲並無此意,就是想確認一件事而已。


    現在確認了,世上真的有純愛戰士,刀妄就是典型。


    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純愛沒有市場,軍師親自登場。


    就是不知慫恿謝今朝逃出皇宮的軍師是誰?


    “是誰讓謝今朝逃出皇宮,又是誰給她提供幫助的?”薑緲話鋒一轉,渾身上下釋放出一股壓迫感,朝春語逼去。


    春語心中劇顫,控製不住地飛快迴道:“容妃娘娘、靜妃娘娘、端妃娘娘、還有蘭貴人、玉貴人,就現在的蘭妃娘娘,玉嬪娘娘。”


    說完,她自己的都懵了。


    當年在詔獄受了那麽多天的嚴刑酷打都沒招的事,發誓一輩子要爛在肚子裏的事,怎麽就輕易說了出來?


    薑緲一聽,也是一愣。


    立刻問道:“你說的這些娘娘,是不是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的母妃?”


    春語輕輕點了點頭,“是的,還有四皇子殿下的母妃。”


    反正發的誓已經破了,再說清楚點也……就這樣。


    半晌才低聲“草”了一聲。


    之前三五六七說他們的母妃幫助過謝今朝逃走,她還以為是他們胡亂編造的謊言,沒想到竟真有其事。


    但她想不通了,這些嬪妃為什麽?


    正想再問,俏公公已經帶著大家夥來了。


    他扶著老公公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四個宮人,兩男兩女,一看就是體弱多病的主。


    其中一太監麵上橫著一道怵目驚心的疤痕,不用問便知是當年在詔獄受的罪。


    薑緲幽幽歎息一聲。


    謝今朝啊謝今朝,瞧你做的孽!


    但凡謝今朝對刀妄多一絲信任,她一出生就是尊貴的公主殿下,哪還輪到被宣遠侯府踹出門?


    也不會連累這些可憐的宮人受盡折磨,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也是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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