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一聽,立刻想到薑緲的身世,心中一凜。


    大豐與南越交戰幾百年,也就這十幾年才休戰,但在老百姓心中南越依舊是敵人。


    這若是當眾爆出緲緲是南越國君之女,隻怕她立刻就要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行,必須讓宣遠侯閉嘴!


    思及此,她走上前,對著宣遠侯疾言厲色道:


    “不管你有何證據,都不能證明一個嬰孩兒能惡意冒充你女兒,誰一出生就能選擇自己的命運?”


    “你行你表演一個!”


    宣遠侯急忙說道:“迴殿下,微臣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


    “而是你兒子都死了,還有閑心在這兒痛打落水狗,本宮都不稀得說你!”


    長公主一招製敵。


    成功轉移了宣遠侯的目標。


    得意地朝薑緲瞟了一眼。


    落水狗:我謝謝你嗷。


    宣遠侯有些不敢相信長公主的話,腦子還有點懵,兒子都死了?


    下意識問道:“兩個都死了?”


    長公主:“……”好想說是。


    薑緲翻了個白眼,想得還挺美。


    一次性就想傷心完?細水長流不懂嗎?


    下一瞬,宣遠侯就看見薑灃擠開人群匆匆朝他跑來,頓時鬆了口氣。


    這不沒死嘛,長公主真喜歡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薑灃一個箭步衝過來,跪在他麵前,眼眶一下就紅了。


    哽咽道:“爹,三弟、三弟他死了……”


    “什麽?”宣遠侯倏地瞪圓了雙眼。


    他身後,大兒子薑沛疾步上前,緊緊握住薑灃的手臂,厲聲問道:


    “你把話說清楚!”


    有膽兒大的,因嫉恨薑緲讓他輸了賭注,隱在人群中喊道:


    “薑三公子是因為跟薑緲打賭死的!”


    聞言,薑沛和宣遠侯猛地朝薑緲看去,眼中噴出的怒火如有實質。


    薑沛二話不說,抽出腰間佩劍就要朝薑緲衝去。


    “嗷嗷嗷,宣遠侯府殺人啦!”薑緲一拍燈草腦袋,“風緊,扯唿!”


    燈草得令,扛著自家小姐撞開人群就跑。


    她噸位太大,硬是被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撞出一條血路來!


    咋咋唿唿地問道:“小姐,咱往哪兒逃啊?


    “皇宮,皇宮,他們進不去!”薑緲的聲音聽起來很急,活像真的是要逃命。


    可聽聽,她說的啥?


    皇宮?


    他們進不去,合著你就能進去?


    聖上還在這兒呢!


    聖上望著那魁梧丫鬟脖子上頂著的薑緲一臉無語:“……”


    好半晌才黑著臉朝卓公公使眼色,裝模作樣地喝道:“還不快帶人攔住她!”


    卓公公會意,大手一揮,“禦前侍衛一隊,跟我走!”


    侍衛隊長大喜,呔,官位哪裏跑!


    宣遠侯與薑沛見侍衛朝薑緲追去,緊握的拳頭鬆了開來。


    薑沛恨恨咬牙,等抓住薑緲,他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這一鬧,皇帝頓時沒了心情在百姓麵前表演。


    主要是別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了。


    那臭丫頭說去皇宮,她是真能去啊!


    他得趕緊迴宮看著點兒,昨日才得了個金鑲寶石朝冠耳爐,若是被那丫頭看見定是不保!


    還有才換的禦案,別又被她一巴掌拍爛了……


    當即沉聲道:“宣遠侯,你家中出了事,先迴家安排後事吧,夷安,你一路辛苦,迴府休息好後再進宮見朕。”


    “微臣跪謝聖上!”


    “夷安多謝聖上體恤!”夷安跪地目送皇帝擺駕而去。


    剛站起身來,長公主便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


    “景湛讓我給你帶句話。”


    聞言,夷安一顆心禁不住雀躍起來。


    臉蛋微微泛起了紅霞。


    她就知道,景湛一直在等她!


    心中又有點埋怨,真是的,她都還沒答應他,怎麽就告訴長公主了呢……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睫毛輕顫著,略帶羞澀道:“殿下請講。”


    長公主悠悠地欣賞了一下情敵孔雀開屏的表情。


    才慢條斯理道:“景湛讓本宮告訴你,他不是草船,你的箭別往他那兒發。”


    夷安:???


    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罵她發賤。


    頓時,一張臉唰得一下變得煞白。


    長公主很滿意她的反應,儀態萬方地轉身,朝太子伸出手去。


    太子秒懂,抬臂讓自家姑母搭在自己胳膊上,轉身離去。


    留下夷安在原地感受晴天霹靂。


    她腦子有點亂,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景湛變心了?


    不,不可能!


    她在南越十幾年,景湛每年都托人給她送去禮物,包括今年。


    有時是一幅畫,有時是一幅字,有時是一個香囊,有時僅僅隻是一朵枯萎了的花。


    他從不說是他送的,但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筆墨……


    她從不作迴應,但她知道他的心意沒有變、也不會變。


    迴憶起這些點點滴滴,夷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立刻得出一個結論,定是長公主死了駙馬,又把主意打到景湛身上了。


    畢竟,景湛是她年少時的求而不得!


    想到這裏,夷安深深吸了口氣。


    心中鄙夷地想,長公主又如何,景湛是她永遠得不到的男人!


    敢搶她蕭妤的男人,那就別怪她手段毒辣!


    直到身後隨從來請她上馬車,她才突然想起,這麽重要的時刻,景湛怎麽沒有出現?


    ……


    薑緲說去皇宮,真就去了皇宮。


    拎著燈草翻進宮牆,避開侍衛耳目,鬼鬼祟祟地在禦花園中亂逛。


    “燈草,小姐我今日受了驚嚇,要吃兩隻皇帝養的白鶴才能好,一會兒你生火的時候小心一點。”


    燈草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這還是她第一次來皇宮作案。


    心中打起了小九九,轉著眼珠子道:


    “小姐,奴婢沒帶調料,我們先去禦膳房偷點?”


    薑緲拍了拍身上的破布包,“你家小姐我隨時都在準備燒烤,這些都有。”


    燈草遺憾地歎了口氣。


    本來還想去禦膳房偷吃的,哦豁了……


    薑緲帶著她鑽出一片竹林,便看到了前麵荷花池中的白鶴。


    頓時眼睛一亮。


    “嘶哈……”


    隨即燈草眼睛一花,便見自家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跳入了荷花池,飛快朝白鶴遊去。


    正要提醒小姐這樣會打草驚鶴,卻見那兩隻傻鶴愣愣地站在荷葉上,乖乖地被小姐扭了脖子。


    薑緲又飛快遊了迴來。


    將白鶴往燈草麵前一扔。


    “我收拾白鶴,你生火。”


    燈草:???


    茫然地看了一下周圍,雖說這裏暫時沒有人吧,但隨時都有可能來人。


    “咱就不能找個隱蔽的地方嗎?”


    薑緲抬手一指前方不遠處走來的一行人,“來不及了。”


    “哦。”燈草也不作他想,小姐說啥她就幹啥。


    立刻拔了幾根木柵欄開燒。


    太後一行人正在賞花,路過荷花池,便看見有人在荷花池中偷白鶴。


    一時好奇是誰如此膽大,便繞過來看。


    就正好看見兩個案犯蹲在池子旁,一個在拔白鶴毛,一個在生火。


    心無旁騖、專心致誌、兩耳不聞窗外事……


    太後眼睛都直了,“哀家竟不知宮中還有這等臥龍鳳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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