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對著薑緲施了個禮,感激她給了自己幾人申冤的機會。


    隨後氣憤地指著段氏道:


    “兩年前,侯爺剛動身前往邊關,段氏就迫不及待地指使她奶娘和我的丫鬟翠柳半夜裏將捂暈,吊死在橫梁上,隨後翠柳成了替罪羊,段氏先扒了她的舌頭讓她無法辯駁,報官說由於我平日裏虐待翠柳,她才報複我的。”


    宋琬口齒伶俐,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前因後果。


    永寧侯臉色鐵青,咬牙問道:“段氏為何殺你?”


    宋琬更加憤怒,尖聲嘶吼道:“侯爺到這個時候還想維護這個毒婦嗎?為何殺我?侯爺莫非以為她真願意跟人分享夫君嗎?”


    “但凡你在我們哪個房中多歇了一夜,段氏便會私下裏磋磨我們,又不是沒跟你說過,這會兒來問個鬼啊?”


    “我沒有,我不是!”


    段氏迴過神來,忙不迭地為自己辯駁,“夫君千萬不要聽信她的謊言,妾身若是真如她所說,又何必親自幫您張羅納妾?”


    薑緲不知什麽時候摸出個油餅在啃,嘴裏囫圇著道:“又當又立唄。”


    “住口!你算個什麽東西?這裏輪不到你說話!”老太傅臉色黑成了鍋底,他不敢罵鬼,還不敢薑緲罵這個喪家之犬嗎?


    薑緲瞥了他一眼,“我一般不打老頭兒,除非忍不住!”


    話落,右腿一抬,也不見她怎麽用力,老頭兒就被她踹到長鬆子身邊,初一立刻掉頭,劍尖貼在他脖子上。


    會自己動的兇器!!!


    老太傅驚恐地瞪圓了眼,捂著肚子嚇出一身冷汗,憋屈的淚水從眼裏嘴裏流了出來。


    段氏猛地尖叫起來,“夫君快殺了她,她是妖怪……”


    沒手沒腳的李氏蛄蛹到她身邊,幽幽道:“夫人你話好多,叫得妾身好煩躁,想咬你呢。”


    段氏嚇得麵色慘白,癱軟在地哆嗦著唇角,半晌說不出話來。


    永寧侯壓住心底對段氏的厭惡,朝李氏等人說道:


    “你們是怎麽死的?”


    “侯爺眼瞎嗎?我是被你的好夫人親自喂的毒,您要不要嚐嚐?”梅氏冷笑。


    鶯歌貼心地飄過去,把一包砒霜遞到永寧侯麵前,殷切地看著他。


    永寧侯:“……”


    馮氏眼眶通紅,悲憤道:“當日我生產之時,段氏親手端了碗藥來說是參湯喂我喝下,哪知卻是迷藥,可憐我兒還沒見到這天日便隨我死了……”


    永寧侯的目光落在她依舊高高挺起的肚腹上,眼眶也紅了。


    緊緊攥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隻覺得心髒被尖錐狠狠戳傷,一下又一下,痛得他幾欲站立不穩。


    悔恨道:“是我識人不清,太信任段氏才害得你們枉死,是我的錯,我保證,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


    聞言,四個妾室均是沉默下來。


    同時又覺得壓在她們心中的怨恨消了幾分。


    她們最想求的就是一個公道,實在無法才想著弄死段氏報仇,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永寧侯緩緩迴頭,看向段氏。


    夫妻十年,直至今日他才看清楚這個在他心裏溫柔善良的夫人,竟是蛇蠍心腸。


    他從未責怪過她不能為他生兒育女,即便有了妾室,也未寵妾滅妻,更因覺得虧欠於她給了她最大的尊重和體麵。


    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失望、痛心、厭惡……各種情緒複雜交匯於眼中。


    段氏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永寧侯深深吸了口氣,朝管家沉聲吩咐,“去請京兆尹前來斷案!”


    “慢著!”老太傅見大勢已去,卻仍舊想保自己女兒一命,急道:


    “請永寧侯休書一封,老夫親自把女兒接迴去,嫁妝也不要了,當做給你的補償!”


    初一有些猶豫,魔星沒說要戳死這老頭兒,它是戳還是不戳呢?


    薑緲似笑非笑地看向永寧侯。


    永寧侯冷漠地掃了老太傅一眼,“太傅大人無視國法,本侯會秉明聖上,這件事需得秉公辦理,您不必多說了。”


    老太傅瞬間委頓下來,眼淚嘩啦啦地流個不停,“我就這麽一個女兒,算我求你了……”


    永寧侯指著李氏四鬼怒道:“她們四個就沒有爹娘嗎?我也是我兒的爹!”


    薑緲微微頷首,不錯,算你拎得清。


    朝看得津津有味的池戈拍了拍手。


    “走啦,你爹快撐不住了。”


    池戈臉色一變,“啊,那趕緊啊!”


    薑緲摸出疊符給永寧侯,“一會兒京兆尹來了,把這符燒了就能看見她們,處理完後我晚間來送她們去投胎。”


    永寧侯謝過。


    薑緲抬腳就走。


    長鬆子弱弱舉手道:“高、高人,那我呢?”


    嗚嗚嗚,那邪劍還在,他不敢擅自逃跑啊……


    薑緲扔下兩個字,“等著。”


    煩死人了,一個兩個都是煩人精兒,她都懷疑自己還沒想起是誰就要過勞猝死!


    比宣遠侯家的還走得早!


    錦鯉二人組才出侯府,池戈就快速道:


    “我爹比我娘還有錢,一會兒你多要些,到時候分我點,五成不嫌多,一成不嫌少,我很好說話的。”


    他其實也不是很擔心老爹,有薑緲在想死都難。


    沒錯,就是這麽盲目崇拜!


    長公主府內,太醫已經來了一大堆。


    正圍著駙馬爺進行專家會診。


    蘇太醫資曆最老,摸著胡須搖頭晃腦道:


    “老夫觀駙馬爺脈相微弱,手足冰涼,這是邪寒入侵之症,需得徐徐除去邪寒,斷不可下猛藥。”


    駙馬池重瑞虛弱地躺在美人榻上,兩個黑眼圈大得像熊貓近親,無力地耷拉著眼皮。


    心中罵罵咧咧。


    你快拉倒吧,我邪寒個屁!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一個月前他從一老農手中收了把小劍,目測是青銅器時代產物,他稀罕得不行,日日拿在手中把玩。


    突然有個老頭兒找上門來提出要買過去,他不肯,那老頭兒冷笑著撂下一句“不知好歹”便走了。


    隨後他便感到自己的魂魄不穩了,一日裏有大半時間在昏睡。


    就知道自己要完。


    他這個穿越來的異世魂魄怕是要迴爐重造了。


    別說太醫了,就是華佗在世扁鵲複活也救不了他。


    池重瑞不耐煩聽太醫嗶嗶,眼巴巴地望著長公主道:


    “親,快把兒子找迴來,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


    一個月沒打兒子了,打完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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