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無人的市郊,拓少鈞和薩曼莎一起走。今天收拾了兩個咒詛體,現在返迴酒店,雖然步行要花一小時,或許在途中會有發現。拓少鈞帶點氣喘,看看手表,時間快到八時。

    「你好像很疲倦。」薩曼莎瞥向他,略現擔心。

    「嗄……」他沒有迴望,用衣袖擦拭額頭的汗水:「可能這幾天都是在酒店休息,今天是痊愈後第一次找咒詛體,身體還沒適應過來……我想明天就沒事了。」

    薩曼莎沉吟:「但你臉色很青……」

    「嘻,這麽黑了,你還看見我臉青?」他用半挖苦的口吻。

    「不是現在,是今早就察覺到了。你真的痊愈嗎?昨晚有沒有好好睡?」說著說著,她不自覺把臉湊近點。

    「痊愈了,昨晚也睡得很好,總之我沒有事。」拓少鈞臉露不耐煩,依舊氣喘,連步履也放慢些,她越是擔心:「剛才跟咒詛體戰鬥,我見你的動作遲鈍了,看來還要休息多一兩天。」

    什麽?竟然說我的戰鬥表現?拓少鈞不悅嚷出來:「就是天天休息,我的動作才越來越遲鈍呀!我的身體如何我是最清楚的,你懂什麽呀?不懂就給我住口!」

    錯愕,薩曼莎沒說話了。

    兩人默默向前。

    幹嗎靜下來?難道我的語氣太重嗎?拓少鈞偷偷看她,對方臉無怒意,但沒有望他一眼,仿佛變了陌路人似的。「喂,你不會生氣吧?我跟你說句對不起就是了。」他搔搔首,帶點尷尬的。

    對方不解:「為什麽道歉?」

    拓少鈞別開臉孔:「你好像生氣了。」

    瞪大眼,薩曼莎嘴巴半開,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我沒有生氣呀,是你不想我說,我才不說話的,為什麽你覺得我生氣了?」她以為做了什麽失禮的事情。

    啊啊,原來是誤會,拓少鈞漫不經心:「是嗎?那當我沒有道歉啦,話說迴來,我們要走快些,不然迴到酒店要九時了……我今晚想請你吃飯。」他臉上的尷尬消失。

    薩曼莎略怔:「我真的沒有生氣呀,你不用請我吃飯了!」。

    他隨口問:「吃飯幹生氣什麽事?」

    「呃……」薩曼莎啞然。

    看見她的模樣,拓少鈞的心情好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臉掛幾分神氣:「我請你吃飯,一來是答謝你在受傷時照顧我,二來是慶祝的……唔,其實最主要是慶祝。」

    她滿頭問號:「慶祝什麽?」

    「嘻,我在網上交了個『好朋友』。」拓少鈞沒說下去了,泛起神秘的微笑。

    與此同時,在市區,途人熙攘,不少是剛剛下班,也有出來遊玩和吃晚飯。馬奧身穿便服,倚站在一輛小型貨車旁,無聊掃視街上的人影,而車內坐住一男一女。沒錯,他們是咒詛體,此刻在狩獵活人,要把獵物帶迴據點給弱的同伴吸血。

    車內的男子叫阿北,三十多歲,身型瘦削,是那輛車的司機。他食指在軚盤彈個不停,明顯是等得不耐煩了。怎搞的?隨便找多個人就行嘛,那變態還在街看什麽?他瞟瞟車外的「變態」,又從倒後鏡瞥向後座女人,「切!」暗聲抱怨而出。

    那女人十七八歲,有烏黑的長發,五官端莊,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太可惜了,她現在是板著臉的,還把雙手交迭胸前,像在防備什麽人一樣,抹殺掉鮮花少女的嬌美。

    倏地,馬奧眼睛發光,見一個少女迎臉走過來。李桐花身穿粉藍色裙子,聊著手機,臉掛愉快的微笑,在找一所餐廳吃晚餐。是她了,就抓她吧,馬奧的邪笑似有若無,直盯住李桐花的可愛臉蛋,微微隆起的胸部,還有腰枝劃出的優美身姿……兩人快擦身而過了。

    「小姐。」他故作紳士的笑容。

    給陌生人搭訕,李桐花怔了一下,頓覺腹腔疼痛,隨即昏在馬奧臂彎。出拳太快了,根本沒有人察覺。此時馬奧扶她到貨車尾倉,掀開門,倉口有一襲黑布遮掩,人們看不見布後的東西。他把李桐花丟進去。

    「……」有途人疑惑看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沒有開口。

    馬奧沒理會他們,「彭!」的關上尾倉,大模斯樣迴到貨車後座:「啊啊,找夠十個人了,我們可以迴去啦。」他語調輕快,一手攬住那板臉少女的纖腰。

    表情融化,少女浮現嫵媚的笑容。

    阿北靜默,朝倒後鏡報以不屑的目光,腳踏油門,貨車迴據點去了。馬奧跟少女一直卿卿我我,他裝作看不見,此時汽車駛過工業區,街燈放亮,工廠大廈早就關門,沿途沒半個人影。「阿北,聽說你在附近有個貨倉,是不是?」馬奧驀然說。

    他支支吾吾:「呀,這個……是的。」

    「那你在貨倉停車,我要檢查一下獵物。」馬奧陰獰的微笑。

    (又來了,那個變態。)

    阿北應聲,神情很沮喪,她朝馬奧拋出挑逗的眼神。「唧——」的拐彎,貨車駛進一條小馬路,沒多久停在貨倉外麵了。「就是這裏。」他把貨倉鑰匙遞給上司。

    「嘻。」馬奧接過。

    「唔……」此時,少女的玉臂纏住上司脖子,身體一擠,兩人深深擁吻起來。馬奧立即迎合她,貪婪的嘴唇互相吸啜,舌頭在口裏交纏,少女的喉嚨骨碌起伏著,馬奧隔住衣服按摩她的胸脯,聽到嬌靡的呻吟聲。阿北仍舊裝看不見,後座的二人激吻差不多半分鍾,她才舍得分開,臉頰泛起淫豔的紅潮:「馬奧大人,你玩得愉快點。」

    「啊啊。」他浪蕩看少女一眼,歹笑出車,然後掀開尾倉的門:「喂!胖子,把我最後抓的那個女人帶出來!」他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朝住那黑布喝罵。

    過了片刻,布幕掀開半點,一雙肥胖的手把李桐花捧出。她仍舊昏迷,手腳綁緊,嘴巴給膠帶封住,那是躲在尾倉的第四個咒詛體——胖子幹的。馬奧把她抱在懷裏,很輕,真是惹人憐愛,待會兒一定玩得很痛快。他推開貨倉的門,走進去了。

    一片漆黑,馬奧很快找到燈掣,「卡擦!」作響,剎時燈火通明。那貨倉相當大,周圍是棕紅色的貨架,架上放滿紙皮箱。嘻嘻,阿北是大公司的職員真好呀,我要他跟來果然沒做錯的,他心裏想,笑嘻嘻把李桐花抱到倉庫深淵。

    放在地,秀麗的長發散開,解開手腳的束縛,也把嘴巴的膠帶撕下來,眼前的少女美得像睡公主。是我的,這個女人是屬於我了,馬奧難掩淫邪的笑臉,粗悍地壓住李桐花,大力吸吮白嫩的脖子。

    她眼簾微微跳動。

    馬奧撫摸她的臉頰,她的粉頸,落到微微起伏的胸襟。

    「啊!」李桐花突地醒過來,詫見有人壓在身上,難以唿吸,還有陌生的體味,當場嚇了一驚!「哇呀呀呀——你是誰?走開呀!快走開呀!」她竭力推開那男人。

    「不用怕,我是你的主人呀!」馬奧調笑,一隻手已伸進裙底。

    是惡夢!李桐花還不明白嗎?她知自己遇到最可怕最不幸的事情,比千刀萬剮還要可怕,眼淚奪眶而出:「不要!不要呀!快些走開,有沒有人救我……救命呀呀呀呀呀呀呀!」

    聽到求救,馬奧反而挪起身,雙眼充滿獸性,像個狂亂暴虐的征服者:「嘻嘻,這裏隻有我和你呀。」他用力抓搓李桐花的胸部,像要隔住衣衫,把嫩滑的肌膚撕下來。

    「哇哇——」為什麽?我怎會在這裏?這個男人是誰?不知道不知道,她什麽也不知道!現在隻想逃出眼前男人的魔掌!「呀!」她不知如何把馬奧踢開,發瘋般奪路而逃。

    「哈哈哈哈——!」放聲狂笑,馬奧是故意給她跑的,看著那驚駭的背影,長發亂飛,還有那不斷扭動的臀部……她很快會被我征服!馬奧越是高昂興奮!

    「來人呀!快來救我!」她跑到貨庫出口,大力拍鎖住的門。

    馬奧斯斯然接近,像隻把獵物迫到死巷的餓狼:「你逃不掉了。」

    有沒有人救我?有沒有人?李桐花害怕至極,甚至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仿佛一眸光相交,就會被……她朝近處的貨架跑過去!有多遠?可以躲嗎?「嗚呀——」驀然她意識一空,整個人如沙包飛開六七米,「彭!」的一聲猛撞牆壁!

    俯躺在地,李桐花不停嘔出血水,胸口痛得像火燒。要逃,我要逃,不能躺在這裏……她已經站不起來,現在真想拿把刀割破喉嚨算了。痛楚,無助,絕望,淚水跟鮮血混和,一潭赤色的液體沾濕臉頰,沒有人拯救自己,她不自覺想起拓少鈞。

    (救我……)

    「好了,我們繼續吧。」可怕的話語。

    馬奧走了後,阿北把車駛到貨倉後的小巷,沒有街燈,位置隱敝,別人很難發現。上司要很久才迴來,少女用耳筒聽住ipod,而阿北坐在司機席,一臉無聊地等。

    真是的,為什麽要在我的貨倉幹這種事?不能迴據點才幹嗎?他相當不滿,後座的少女也越看越不順眼,索性下車,輕敲尾倉的門:「喂,胖子,出來聊聊。」

    過了片刻,尾倉的門掀開,從布後探出擁腫的臉龐:「阿北你叫我?」

    「嗯,出來聊聊,我現在閑得要死呀。」他語調無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貨車微微搖動,胖子挪動巨大的身軀,緩然踏出。他二十多歲,頭發稀疏,不單臉龐擁腫,連身體都是用團團肉球拚湊而成,穿一件快迫破的白汗衫,手拿巧克力塊,不用說也知別人為什麽叫他「胖子」。阿北皺皺眉,好像更加不愉快:「你在吃巧克力?」

    「是啊。」他挪動肥潤的下巴。

    阿北無奈看他,輕聲歎了口氣:「唉……就是你這樣胖,馬奧那變態才不喜歡你的。算了,不要談那變態。」他倚站在貨車邊,掏出煙包,把一根煙銜在嘴裏。

    胖子站在他身旁。

    「要抽嗎?」他把煙包遞給對方。

    胖子擺擺手:「不了,抽煙對身體不好。」說罷咬一口巧克力。

    黑夜的後巷,兩個人倚站車邊,一個瘦子在抽煙,另一個大胖子吃著巧克力,此刻構成一幅奇妙的畫麵。胖子瞥向阿北,溫溫吞吞的:「馬奧什麽時候才出來?我們要把那些獵物運迴據點,不然同伴會捱餓的。」

    「切!」阿北不屑,挪開口中的煙:「我怎知?那變態天殺的,難道連忍一會也不行?他在貨倉幹這種事,我明天上班可有得忙了。」他說罷,大力連吸幾口煙。

    「阿北你好像很生氣。」胖子困惑。

    「當然生氣呀!我們咒詛體要麽吸光獵物的血,要麽隨便咬一口,令他們當咒詛體,可是我們不會侵犯獵物嘛。真是的,竟然向獵物出手,那變態果然是變態!呸,呸呸呸!我看見他就反胃了!」

    胖子壓低聲音:「阿北你太大聲啦,車上那女人會聽到的。」

    「她在聽ipod,怎聽到我們說什麽呀!話說迴來,那女人以前也給變態侵犯過,現在卻對他貼貼服服了,雖然我是咒詛體,也覺得咒詛有點可怕,隻要吸些血,就會認吸她血的咒詛體作主人了,總之咒詛這東西呀,唉……我不知怎樣說!」

    胖子吃完手中的巧克力,從口袋拿出另一塊:「你覺得給馬奧侵犯的女人很可憐?」

    聽到這話,阿北怔住一下,用抱怨的眸光報向漆天:「是又可憐又討厭!」

    胖子垂下頭,神情透現幾分傷感,沒有作聲。

    「你幹什麽呀?」他察覺異樣。

    「巧克力溶化了。」胖子仍舊垂首,看著那塊漿糊狀的巧克力,眼中是無限婉惜,深邃的瞳孔仿佛藏著千言萬語!此時他「骨碌」吞一下口水,竟然用舌頭舔起來。

    阿北整個人呆住,這家夥,我跟他吐苦水,他卻是想著吃!「你呀,吃少一會兒會死嗎?每次看見你都是吃吃吃,難怪胖成這樣子了。我真想知,到底是那個混蛋咒詛體把你變成同伴!」

    「不要這樣啦,阿北你的工作壓力太大了,應該吃多些好東西,心情才會好嘛。」他仍舊舔巧克力,滿臉享受:「我也覺給馬奧侵犯的女人很可憐。」

    「……」阿北沉默了。

    就這樣,他們沒有說話,世故的瘦子繼續抽煙,陶醉的大胖子舔著巧克力,後巷仍是那奇妙的畫麵,不知不覺就是兩分鍾。「對了,變態走的時候,有沒有說布狩獵結界?」阿北忽然想起什麽。

    「好像沒有。」

    「唔唔,我就是怕他布。若真的布了狩獵結界,別人不小心碰到就發現我們了,我最怕是遇到薩曼莎。你知道嘛,那女人最近殺了我們很多同伴,我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

    胖子瞥瞥他:「所以你把車藏到這裏?」

    「是呀,給別人發現不要緊,但給薩曼莎發現就完了。」阿北把煙挪出,它剛巧燒完,隨手丟落在地:「若薩曼莎來到這裏,我會直接駕車逃的,不會等那個變態。」

    「但丟下馬奧……沒問題嗎?」胖子臉帶擔心。

    「沒問題,一定沒問題!我們今天是狩獵嘛,把獵物帶迴據點是重要的,而且那變態跑得比車還要快。哼,就算車上的女人反對,我也會丟下那變態逃走。」他淡淡說,臉頰忽覺濕意:「怎搞的?我迴車去了。」

    「幹嗎迴去?」胖子扁著嘴。

    阿北沒有停步,背向他:「下雨了,我不想在這裏淋雨,你也迴尾倉吧。」

    「啊啊。」他恍然大悟。

    拉開車門,登車,阿北難掩臉上的不滿:「真是的,怎會在這時候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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