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市郊,路旁是山坡和雜草,拓少鈞和薩曼莎一起走著。是的,他們在找咒詛體,但從早上找到中午,從鬧市來到市郊都沒有發現。薩曼莎深鎖眉梢,始終默不作聲地向前,他跟在後麵說:「好了,我們先吃午餐吧。」時間已是三時。

    她停步,朝拓少鈞報以憂忡的目光,仿佛自信動搖了一樣,最終垂低頭。「不用擔心嘛,我們早晚會找到的,來,先往那兒坐坐。」拓少鈞指向不遠的涼亭。

    來到涼亭,他們拿出今天的午飯——麵包和水,慢慢吃起來。那些食物和酒店的差得多,拓少鈞自若吃著,薩曼莎咬兩口就停下了,他不解的:「怎麽了?很難吃嗎?」

    「不,我隻是沒胃口。」她臉容很頹喪。

    「……」

    本來,薩曼莎不讓他找咒詛體,但最後給拓少鈞說服,兩人從昨天就一起行動了。今天沒有,昨天沒有,前天沒有,大前天也沒有……她已經近一星期沒收拾咒詛體,縱然有拓少鈞陪在身邊,也難免心急如焚。

    「沒胃口也要吃多些,不然怎樣戰鬥?」拓少鈞淡淡道。

    她皺緊眉頭,兩眉間是憂鬱的紋路,雙眼了無神采:「我真的沒有胃口……皇兄到底躲在哪兒?難道他和馬奧跑到其他城市嗎?他們現在可能在吸人血,我卻什麽都做不了,怎辦才好……」她連用餐都想著咒詛體,心坎的絕望形之於色。

    看著她,拓少鈞臉泛幾分世故:「不用擔心,你皇兄不會離開遠沙市的,他花了很多功夫才控製這兒的警察,假如離開這兒,那之前的功夫都白費了。來,快吃多點東西。」

    「那我要怎辦?」薩曼莎求助的眼光。

    「這……」他沉吟一會兒:「或許你之前說對了,他們真的改變了狩獵方式,例如先躲起來,每天隻派少數咒詛體出外擄走普通人,再把那些人帶到他們躲藏的地方吸血;又或他們都沒狩獵了,這幾天都是靠『儲糧』過日子……總之他們一定在遠沙市就是。」

    「但我找不到他們呀!」她突然撕大噪子罵道,連自己都愕一下,接著用手遮住沮喪的眼眶。爆發了,她終於無法忍受,薩曼莎一想到吸血的情景,咒詛體是多麽渴望解脫,還有這幾天的空手而迴,強烈的焦燥和愧疚直湧心中。

    拓少鈞默默凝視,糟了,這樣下去她可能垮的:「放鬆點吧,我覺得你好像把所有責任扛在自己肩上,你忘記還有其他同伴嗎?雖然你聯絡不到他們,但他們也在找咒詛體啊。」

    「但我什麽都做不了……」她平伏少許,話音仍充滿無力。

    拓少鈞抿抿唇:「這個……好了,不如你說說你皇兄是怎樣的人,或許我們可以從他的性格和想法,推斷到一點兒東西的。」

    「我不了解皇兄。」薩曼莎直截了當說。

    「呀?」

    「沒錯,我不了解,甚至連至高靈陛下、父皇、其他支係皇族、五大長老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他們都不了解——我們完全想不到他會叛變的。」她挪開手,展現怨鬱的臉容,像個被騙去感情的少女。

    「……」拓少鈞寂然無聲。

    「一直以來,父皇都把皇兄當作繼承人,他從小就學習帝王之學,在長老院任職,還偶爾替生病的父皇處理政事,而我沒有野心,至高……安娜皇妹仍是小孩子,是的,所有人都認定他是下任至高靈了。」她頓了一下,感慨道出過去的時光:「或許是這樣,我們沒有人類皇族的勾心鬥角。每天下了班,皇兄都來看我和安娜皇妹,三人在花園散步;有一次,我想用巢的材料作你們人類的蛋糕,於是他幫我找來『亞羅姆迪巴』的花粉當麵粉;又有次安娜皇妹病了,他放下長老院的工作,徹夜不眠地照顧安娜……他就是這麽親切,笑容永遠令人安心,為什麽?為什麽他要叛變?」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把皇位傳給安娜?」

    「不知道。」她悲傷搖頭,是不堪迴首的目光:「父皇駕崩後,五大長老根據遺詔,宣布安娜皇妹是繼承人,當時在場的人都傻住了。後來有傳言,說父皇在駕崩的前一天曾經修改遺詔……」

    事情變複雜了,拓少鈞追問道:「那你父皇在駕崩的前一天見過什麽人?他改遺詔時是不是清醒?還有,你妹妹的為人怎樣?」

    薩曼莎眼眉一挑:「他隻見過我們三兄妹,至於那時是不是清醒……這個,其實改遺詔是傳言罷了,我們也不能肯定有這件事,而安娜皇妹還是個未滿七萬歲的孩子,她不會作什麽的。」

    拓少鈞苦起臉孔:「呃……她是人類的多少歲?」

    「十一歲左右。」

    「她為人怎樣?」拓少鈞射出銳利的眸光。

    薩曼莎的感慨漸漸化作不滿:「你為什麽問這些?我們不是要從皇兄的性格找出線索嗎?」

    「我知,好奇問一下而已。」他鬆開臉龐。

    「至高靈陛下是聰慧仁厚的明君,除了父皇和母後之外,她就是我最喜歡的人了,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懷疑和侮辱至高靈陛下的。」她不滿更甚,此刻用略為嚴苛的口吻:「好了,我們快些吃完午餐,然後繼續找咒詛體!」

    生氣了,薩曼莎真的生氣,這是源於對至高靈陛下的忠誠還是妹妹的親情?拓少鈞不想惹怒她。「咇咇咇咇……」驀地傳來手機的鈴聲。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撥來的是李桐花:「喂,找我什麽事?」

    她充滿朝氣:「喂,拓少鈞呀?我是來告訴你,我報了名參加攝影比賽啦!」

    「那就好了,在什麽日子比賽?」

    「讓我看看……呀!是下個星期天!」

    「你要好好加油了。」拓少鈞親切的微笑。

    「嗯!我現在告訴阿浩他們,一會兒再談!」

    「好的,再見。」

    「拜拜啦!」她愉快地掛線。

    收起手機,薩曼莎朝他報以好奇的神情:「是誰撥來的?你好像很高興。」她的不悅退了很多。

    「是李桐花,她說報了名參加攝影比賽,下個星期天就去南灣了。」

    點點頭,薩曼莎挪開落寞的視線,「嗯。」了一聲。

    一份同情驀然而起,對了,薩曼莎要休息的,拓少鈞開口:「話說迴來,不如我們也去南灣吧。李桐花參加攝影比賽,而我們去那兒輕鬆一下,三人一起出發。如何?」

    「什麽?你竟然叫我去玩?」她極端詫異,連聲音都顫抖了。

    他卻滿臉泰然:「對,我們去玩,但這是為你好。你總是把責任扛在肩上,如果不輕鬆一下,精神早晚會垮掉的。你忘了之前發燒的事嗎?」

    「那件事和今次無關,總之我……我怎可以去玩?前天已經在李桐花的家玩了半天了!」話猶剛止,她仿佛說了禁語般,剎地挪開內疚的視線。

    (這女人……我真是服她了。)

    拓少鈞無奈道:「你想想吧,我們最近都找不到咒詛體,又沒有新線索,這樣找下去是白費功夫而已。就像平時做家課一樣嘛,有時我遇到不懂的問題,硬想下去是沒用的,倒不如出外走走,或幹些無聊的事,那就有靈感答題目了——這是聖泰倫斯中學全級第一名學生的寶貴意見啊。」他不知怎的幽默起來。

    「做家課和找咒詛體是不同呀!」她簡直在抗議。

    「已經一星期沒找到了,難道休息一天也不行嗎?」拓少鈞立即反擊。

    「不行!」

    他有點氣,不禁發起炮來:「那你垮了怎辦?難道要我背你迴酒店嗎?你忘了自己上次怎樣輸給馬奧?他們先躲起來,待你垮掉了才襲擊你,然後你就變成咒詛體四處吸人血了!」

    「你……」薩曼莎窒了窒:「我會全力戰鬥的!」

    啊啊,她動搖了,拓少鈞忽然讓步:「好的好的,就當我怕了你,那我們來個約定如何?」

    「什麽約定?」她有些措手不及。

    「攝影比賽在下星期天才開始,距離現在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在這段日子仍舊找咒詛體。假如找到了,就當我沒說過去玩;但仍找不到,那我們就去南灣輕鬆一下。工作兩星期才休息一天,你答我,這樣算不算偷懶?」

    「……」薩曼莎啞口無言。

    「還有你好像誤會了,我們不是真的去玩的,而是短暫休息,這樣做是為了走更遙遠,更布滿荊棘的路啊!」他乘勝追擊,語調鏗鏘有力,而且越說越動聽了。

    她半開嘴巴。

    拓少鈞自信的眼神。

    過了片刻,薩曼莎終於開口:「好吧,就這樣決定……」聲帶半分委屈。

    「一言為定!」他立刻迴應,其實大致猜到約定的結果了,是的,假如咒詛體真的改變了狩獵方式,那找下去也沒什麽發現。他無論如何都想薩曼莎休息一下。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很快就過了一星期。

    拓少鈞果然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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