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長離的懷中。


    很溫暖。


    但淩安的心,有點冷冷的。


    這聲音出現的太突然,太沒有防備。


    隔著長離的懷抱,淩安看不見說話者。


    但他能想象到,對方的表情和眼神。


    長離似乎也反應過來,微微側過臉,低聲道:“你也是被這場雨吸引來的嗎?漂泊者。”


    淩安能感覺到,潛藏在她的聲音底下,那一絲壓抑和喜悅。


    “不,我是來看某隻小貓的。”潮妹淡淡道。


    長離一愣,似乎有幾分落寞。


    她低頭看向淩安,似乎是想從淩安身上尋找答案。


    此時的淩安已經閉上眼睛,直挺挺的倒在懷裏。


    很安詳。


    潮妹走上近前,冷聲道:“別裝。”


    淩安依然沒有動靜。


    潮妹伸出手戳了戳:“睡著了?”


    淩安:“嗯。”


    “嗯你個頭,再裝就讓你為我所用!”潮妹威脅道。


    “催什麽催,你現在還不一定打得過我呢!”


    淩安嘟囔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潮妹的貼臉暴擊。


    一對金瞳,直勾勾的盯著他。


    看的他打了個寒顫。


    “我看你真是出息了,來比劃比劃!”潮妹躍躍欲試。


    “好啊,來就來!”淩安也起了興致。


    本來在怨鳥澤這一趟他就沒打爽。


    哀聲鷙怒濤級的實力,淩安生怕自己動動手指,一個不小心就把它給弄死了。


    愣是沒敢隨便出手。


    “好了好了,既然漂泊者也來到此處,不如一同前往乘霄山,如何?”長離勸架道。


    此時淩安依然臥在她的懷中,潮妹貼著她的身形和淩安對峙。


    不知怎麽的,看著兩人鬥嘴的模樣,長離心裏閃過一聲欣喜。


    就好像……


    是一家人一樣。


    她看向潮妹的眼神中,隱忍的情緒微妙難辨。


    “漂泊者,意下如何?”


    潮妹這時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詢問道:“長離?”


    “沒錯,引路人,長離。”


    潮妹雙手抱胸,一臉無所謂道:“我沒有意見,問他。”


    言下指的正是淩安。


    長離心中一動,這份情緒……


    雨中彌漫著淡淡的酸澀味道。


    她不解的看向懷中淩安,為了無冠者,她居然在吃自己的醋?


    這算不算一種對自己的另類的在乎?


    “淩安?”長離低聲詢問。


    淩安這才從欣賞中迴過神來,尷尬道:“聲痕不錯,很白,呃,我也沒有意見。”


    長離低笑一聲:“那我便喚船來。”


    話落,隻見潮妹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麵前。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淩安懶洋洋的一躍。


    跳進潮妹懷裏。


    鬥嘴是鬥嘴,生活是生活,淩安這點還是分的很清。


    咦?


    這道羨慕的目光是誰的?


    不對,除了他和潮妹,這裏好像隻有一個人。


    淩安望向長離。


    怎麽感覺,雨中彌漫著淡淡的酸澀味道。


    喂……


    不是——


    怎麽感覺我們三個,都可以去演燃冬了?


    長離性格沉穩,縱使有情緒也克製隱忍的極好。


    心大的潮妹一心在淩安身上抓撓,自是難以發現。


    “船,到了。”長離輕聲提醒。


    兩人一貓坐到船上,一時無言。


    最終還是長離打破了寂靜。


    “關於乘霄山,你們知道多少?”


    “歲主最初出現之地?”潮妹試探道。


    緊接著,潮妹和長離的目光看向淩安。


    共同等待他的迴答。


    淩安神色不變,淡淡道:“我不知道這是哪,我也不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麽,我隻知道,我要大開殺戒!”


    聞言長離一愣。


    她看向潮妹,眼神似在詢問:你確定你這隻貓真的沒問題嗎?


    潮妹無奈扶額,一巴掌輕柔的拍在淩安腦門上:“正經點。”


    “我這還不正經?據說殘星會囚禁了歲主,想必乘霄山肯定都是他們的人了,我去把他們都做掉,不就好了?”


    淩安兩手一攤,信誓旦旦。


    “這麽說……也不錯……”長離躊躇著開口道。


    這段時間,淩安和潮妹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她的計算和監測之中。


    她擅弈棋,自然也慣於掌局控勢。


    她的棋,從預言到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擺好。


    天下蒼生皆棋子,隻在這一盤棋中。


    鳴式複蘇以來,一切局勢都在她的把控之中。


    潮妹的降臨自然也不例外。


    唯獨。


    淩安。


    像是來自盤外的神之一手。


    將她多年的謀劃都差點打亂。


    事實上,對於淩安的出現和存在,長離十分不理解。


    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也讓她有些心驚。


    身為今汐的師傅,她教了今汐很多,尤其是謀劃定奪。


    但接納淩安,反倒是今汐自己的決定,她絲毫沒有插手。


    如今看來,她這個徒弟的賭性和眼光,已經趕上了她這個師傅。


    今汐當初在今州城的那個夜裏說的話,其實也是長離現在內心所想。


    她說漂泊者是這個世界的定數,而淩安則是這個世界的變數。


    在預言中,潮妹一定會降臨。


    然而無論是更早的古籍資料,還是歲主【角】的預言,從來沒有提到過淩安甚至是無冠者這幾個字分毫。


    就像突然出現的一招,落在棋盤上,一瞬間便攪亂了所有局勢。


    長離無法理解。


    就算有潮妹的影響和幫助,隻是怒濤級的無冠者,如何能晉升海嘯級,乃至如大家現在所確認的那樣。


    正麵擊敗鳴式無相燹主。


    更令人不解的是,僅僅是剛才到現在的接觸。


    她發現淩安居然真的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不同於一般殘象的簡單情感,就像是哀聲鷙。


    哪怕隻是發現它擁有愛這種感情,都足以令研究員感到震驚和匪夷所思。


    淩安像是一個擁有完全自我的個體。


    會喜悅會生氣會和潮妹鬥嘴,會說一些奇怪的話,甚至是……


    會好色。


    無論是以人類還是殘象的角度而言,澀澀並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它代表著這個存在有著更高的自我。


    一切都在表明,淩安這個存在,在精神層麵上近乎和人類一樣,沒有區別。


    平波起霧,龍形山脈若隱若現。


    一葉小舟輕輕蕩向乘霄山。


    船上,長離怔怔的望著淩安,目光中滿含不解。


    潮妹看著她,抿了抿嘴,低聲問道:“你也想抱?”


    長離張口欲言。


    下一秒,潮妹略帶驕傲的打斷道:


    “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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