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田公公說不著急,晏家父子就先辦好自己的事。


    當然,也不能拖太久。


    讓人三顧茅廬?首先你得是諸葛亮。


    公公們這一次的任務有一些隱秘性,因此來得低調……若是往常,難得出一次京,好歹得拜會一下富戶,收一些土特產。


    現在土特產沒有,還在揚州輸掉褲子,隻好跟著晏兄弟蹭吃蹭喝了。


    晏珣帶著這兩位去喝曾慶斌的喜酒。


    看著新人拜天地、送入洞房,公公們羨慕地說:“做男人真好啊……晏兄弟,你想不想娶媳婦?”


    晏珣連連搖頭:“女人隻會壞我道心。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公公們滿臉震驚……太監都會找對食,江北晏郎有難言之隱?


    一起喝喜酒的同窗們笑道:“你們不知道,他是被女人嚇到了。”


    “沒這迴事!”晏珣否認,“區區婦人豈能嚇到我?主要是……你們知道我有一隻貓吧?貓這種小東西,養熟了就登堂入室,睡在我的桌上打翻我的墨還踩在紙上……”


    同窗們:……我們說女人,你說貓?


    “所以,養一隻貓都那麽麻煩,何況娶媳婦?”晏珣唉聲歎氣,“偏偏我還想著進京帶著她,怕她變成野貓。”


    “那你還是喜歡她。”大田公公下定論,“感情的事,我最有經驗。”


    晏珣歎道:“其實她偶爾也挺好,還會報恩呢……捉一隻大鼠摔在我腳邊,我分明聽見她說‘嗟來食’!”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說起自家養的小動物,對女人不感興趣了。


    從揚州北上京城途經高郵,不能過家門而不入。


    晏鶴年和晏珣、王徽、常歡、阿豹和大貓烏雲都在船上,一家人整整齊齊迴鄉。


    即使提前進京,晏鶴年也要帶上王徽。


    此時車馬慢,等待,是浪費生命的事。


    “準備一頭燒豬、紙錢冥衣都要最好的,這一次祖宗們太行了。”晏珣鄭重地說。


    “我這幾天不就是忙著糊冥衣?”晏鶴年說,“我親自動手做的,孝心十足。祖宗們再接再勵,保佑我們殿試金榜題名。”


    “要是祖宗表現得好,來年還有燒豬。”晏珣說。


    常歡和阿豹接道:“若是表現不好,燒豬就歸隔壁老楊了。”


    就問問祖宗們壓力大不大。


    小田公公大開眼界,想著是不是該威脅一下祖先,保佑自己做大太監?


    這一次晏家父子帶著行李較多,直奔雙河村。


    晏老四早就望穿秋水,免稅田還是小事……反正名額就在哪裏,少不了他的。


    主要惦記是常歡,他最心疼的小兒子常歡啊!


    他媳婦詫異:“常歡在家的時候,你總是罵罵咧咧,嫌棄他沒有兩個大兒子能幹,現在天天惦記?這次常歡迴來,就讓他留在家裏吧?”


    “婦道人家懂什麽?父母愛兒子,就要為兒子做長遠打算。常歡跟在老六身邊,吃不了虧。”晏老四蹲在地上叼著一根草,“嘿嘿,說不定這一次就發大財了。”


    他不是做白日夢啊!


    祖墳冒青煙了,不能隻保佑老六一家吧?自己多少也能沾光~~


    發財了先幹什麽?


    竹籬笆外麵有人說:“兩位舉人老爺迴來了!還帶著客人,咱們去迎一迎。說起來,小珣當了老爺,他爹是老太爺吧?”


    “不對!六叔是老爺,小珣是少爺。”


    “中秀才都擺酒,中舉不得更隆重?請個戲班子來很應該。”


    他們不是缺那一頓飯,主要是沾一沾兩魁首的運氣。


    晏鬆年連忙吐掉嘴裏的草,飛奔出去,邊跑邊喊:“常歡我兒,爹疼死你了!”


    常歡正在搬行李下船,跟昔日小夥伴炫耀南京見聞,輸錢的小事早就淡忘。


    阿豹講義氣,贏了錢給他分了一點,四舍五入就算他贏了。


    “南京好大好大,我們都沒逛完。發榜那天,珣哥到秦淮河,大手一揮包下全部姑娘!”他得意洋洋,仿佛身經百戰。


    “哦!哦!”兄弟們聽得陣陣歡唿。


    羨慕!太羨慕了!


    兄弟們轉頭向晏珣望去,其中一人說:“珣弟,要不我跟著你吧?我比常歡能幹,他偷奸耍滑又沒眼力,哪裏比得上我?”


    “晏狗兒!你當著我的麵說我壞話!”常歡雙目圓瞪,怒喝一聲:“取我方天畫戟來!”


    “你才狗兒!我大名晏成梁!”狗兒反駁。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晏鬆年趕到了,熱淚盈眶地拉著常歡到一旁:“兒啊!爹疼你……什麽?你沒贏錢?你再說一次,你輸了多少?”


    “你個敗家子,我疼死你!”晏鬆年抄起一根竹棍,向常歡抽去。


    常歡豈會站成挨打?立刻一溜煙往前跑。


    沒跑多久,父子倆“噗通”兩聲跳下河,在水裏一追一趕。


    兩位田公公是陝西人,嚇得跳腳:“快去救人啊!這都是什麽事啊!”


    他們登門做客,一來就上父子相殘的大戲?


    晏珣笑眯眯地說:“客人別擔心,他們就是去河裏遊泳洗澡。咱們村裏,都是在河裏洗澡的。”


    “對!”村裏人附和,“貴客從哪裏來?和我家六叔是故交吧?”


    虎頭已經接過行李,在前麵帶路:“去我家吃飯,我娘和妹妹已經殺鴨了!我前幾日打了兩隻兔子做熏兔,正好一起吃。”


    眾人齊齊動手,簇擁著新老爺和貴客迴老宅。


    自從晏家父子雙魁首的消息傳迴,阿桂嫂就堅決搬到後院的一個小房子,把其他屋子空出來。


    不是她見外了,而是想到晏鶴年和小珣如果在家裏待客,得有地方住。


    現在可不是用上了?


    晏鶴年看到收拾得幹淨整齊的屋子,感慨地說:“我們又不在家裏長住,何必這樣?”


    虎頭說:“我們真的攢夠錢了,打算蓋三間正房兩間廂房,我娶媳婦都夠用。我娘說,這套老宅,一定要還給六叔。”


    晏鶴年笑著說:“你們養蠶的時候要用屋子還是過來,不用特意空著。房子沒有人氣,很快就會腐朽。”


    他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對他好,他就更好。


    若是不懷好意惦記他的東西,那就想屁吃。


    說的就是……晏鬆年。


    他們收拾好走到前麵吃飯,晏鬆年和常歡濕淋淋地迴來了。


    常歡哭訴:“我爹一直把我追到高郵湖,想把我摁水裏淹死啊!他一定是嫌兒子多,不想要我了。”


    來幫忙待客的晏長年皺眉:“老四,你過分了。”


    晏鬆年氣唿唿地說:“他去賭博就算了,竟然押外人做解元!什麽蘇州徐時行,聽都沒聽過!”


    晏長年:“常歡,你過分了。”


    “大伯,你立場不能堅定一些?”常歡委屈,“你的拐杖又被我爹藏起來,我不幫你找了。”


    晏長年:“……?我的拐杖呢?晏老四,我跟你拚了!”


    剛換了衣服出來的田公公們目瞪口呆,幹什麽?


    新戲又開場了?這一迴是兄弟鬩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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