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隻金毛,一身毛色柔亮,脾性溫和的蹲坐在主人的腳邊。


    褚眠想起來他家裏曾經也有一條狗,叫大黑,是小的時候爸爸從市集上給他買迴來的。


    有人帶著秦媽媽和褚眠從醫院樓上走,然後進了一間辦公室,門打開時,電腦後麵帶著眼鏡的女人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熟絡的笑站起身來和秦媽媽打著招唿。


    這位應該就是秦媽媽的好朋友吧,穿著那身白大褂,褚眠本能的心生敬畏。


    他聽不懂兩個女人之間的敘舊談話,抱著二狗乖乖的站在門邊。


    二狗一路過來好像已經沒事了,窩在他的懷裏偷偷的伸著粉紅的小舌頭在舔他手臂內側。


    貓舌頭上有倒刺,一下一下蹭的褚眠的胳膊軟肉發癢又發疼,可他又不忍心打斷二狗的這份好意。


    出門的緊張和興奮感還沒過,他新奇的打量著這間辦公室,突然看到醫生辦公桌後慢慢悠悠走出來一隻灰白色的貓咪。


    居然比二狗還胖!


    天啊!


    褚眠簡直驚呆了,二狗已經夠胖了,他在家裏都擔心要不要建議哥給它減減肥,沒想到醫院的貓咪居然比二狗還要胖!


    它是吃什麽長大的?


    灰白貓咪高傲的沒理睬褚眠這個沒見識的,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到辦公室的一椅子前,縱身一躍。


    沒跳上去。


    褚眠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才沒笑出聲來,二狗也在懷裏探頭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夥,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始很兇的哈氣。


    這次才引起了兩個已經在談國外時裝周的女人的注意力。


    「哎呀,我差點忘了,你快給二狗看看,它在家吐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秦媽媽臉上又生出來著急的表情,變換自如的不去演戲也是可惜了。


    可是二狗兇的就差在額頭上寫個『王』了,瞳子瞪的又大又圓的看著底下的灰白貓咪。


    「怎麽每迴你們倆見了麵都要掐架啊?」醫生阿姨把那隻胖胖的貓咪抱起來放出門外去。


    秦媽媽也見怪不怪的樣子:「二狗記仇吧,小時候第一次來被大胖揍了腦袋。」


    啊,原來那隻貓叫大胖啊。


    褚眠看看懷裏平息下來的二狗,心中默默和貓傳遞腦電波『二狗,我覺得它的名字比你的名字還不好聽,一點特色也沒有。』


    秦二狗不知道接沒接收到,伸出一隻爪子來開始舔。


    「咦,這位是?」醫生阿姨看著褚眠問。


    褚眠眨眨眼睛,腦子很遲鈍的開始思考,對啊,他該怎麽介紹自己呢?人生第一次自我介紹是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老師讓同學們挨個站到講台上做介紹。


    褚眠怯場,想找老師求助,可一張開嘴就喊了一聲『媽』,習慣性的,一時沒改過來,全班都哄堂大笑。


    之後他再也沒做過自我介紹。


    在他思考著的時候,秦媽媽已經一把摟過人的胳膊,表情得意道:「 秦唐的小男朋友,長得好看吧!」


    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像跟被人炫耀自家兒子似的語氣。


    好友也是知道秦唐的性向問題的,畢竟當初得知兒子的性取向之後,秦媽媽第一時間就是給自己這位朋友打的電話,問人還有沒有的治。


    可她是個寵物醫生,又不是治人,哪曉得同性戀能不能治。


    當時秦媽媽大手一揮,格外豪爽道:「我打小就覺得秦唐是個禍亂天下的料子,差點把人給送進少林寺去勤學苦修,可惜他老爸不同意,這不,稍不留神兒子就給長成了個衣冠禽獸。」


    現在還把褚眠這個水靈靈又奶又乖的小朋友都給禍害了。


    褚眠站在一邊聽著有點懵,主要是信息量太大,她們不是來給二狗看病嗎?怎麽他就成了哥的男朋友了呢?還有,剛才秦媽媽是說哥是個衣冠禽獸來著吧,這是不罵人的話嗎?


    褚眠迷茫了,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更加無辜起來,他想著還是解釋一下為好:「阿姨,我跟哥不是您說的那種關係,您誤會了。」


    『男朋友』三個字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能把一句完整的話解釋完,他都已經下了很大的勇氣,頭髮下遮擋著耳朵又紅了。


    醫生叫人把二狗抱走去做檢查了,褚眠和秦媽媽並肩一排坐在連著的長椅上。


    辦公桌後的醫生阿姨眼神帶笑的看他,又和秦媽媽點點頭。


    他剛才解釋完之後,兩位阿姨都很和善的異口同聲說『小朋友害羞了啊。』


    好像他的解釋一點用處都沒有,


    而且他也不是害羞了啊。


    褚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好吧,自己好像是有點害羞了。


    原來哥喜歡男人啊?


    男人和男人也能談戀愛嗎?


    他隻見過男人和女人,『同性戀』也隻是從人們聯繫閑聊的口中聽說過,村子東頭好像有戶人家的兒子就是同性戀,過年時帶了個男人迴家,被他爸爸拿著掃把打出了家門,之後再也沒有迴來過。


    所以,男人和男人談戀愛好像是不對的,可是現在他看看醫生阿姨又看看秦媽媽,她們的反應好像又和他聽說過的不太一樣。


    他從前隻覺得哥要找一個很漂亮很聰明的女人才可以,可是現在,哥喜歡男人,剛才秦媽媽介紹時,還說他是哥的男朋友。


    褚眠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心裏酸酸漲漲又麻麻的,藏在布料裏的身子全都漲紅了起來,他不自覺的把背脊挺直一些,坐的端端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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