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黃綺玲背著畫架,漫無目標的走著。


    她是藝術學院的學生。


    教授這次特別要他們在學期末交一幅寫生畫作為期末的成績。


    黃綺玲決定找幢造型特別的城堡做主題,因為建築物的寫生是她最拿手的。


    班上的同學告訴過她,在學校附近有幢古堡十分精致、壯觀,可惜因為是屬於雷貝基尼伯爵私人所有,一般人想要一窺全貌並不是那麽容易。


    距離交作品的期限隻剩下兩天,但是畫布上仍是一片空白,除了沒有靈感之外,也是因為她還找不出一處教她可以下筆的建築物,


    也許她可以隨便找個題材,敷衍了事,但是她不想這麽做,她作畫一向講究感覺,如果要如此草率,她大可不必千裏迢迢到這裏。


    走著走著,她竟走到了雷貝基尼伯爵的古堡前。


    她從來沒有來過,但是隻看一眼,她就知道--這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模特兒」!可惜的是,隻能「遠觀」,她可不想才拿起畫筆,便得和從城堡內衝出的守門狗賽跑。但,也足夠了,光看一眼,她的靈感已如開閘的水注,急湍湧飛而出。


    她沒有絲毫考慮便架起畫架,開始在畫布上勾勒出線條。


    正當她開始著色時,天空竟飄起細雨,


    在意大利,下雨的機率並不大,而且也不會下很大,所以黃綺玲並不在意;然而,上天似薩是要跟她開玩笑般,雨非但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完了!好不容易才上的油彩因雨水全部灘成一片,而她的頭發和衣服也全淋濕了。


    「shit!」她一向不說粗話的,但是碰上這麽教人沮喪的情景,她真是不想生氣也不行。


    突然間,雨好像不再下了。


    她有點迷惑的看著地上。


    不對!雨水的滴答聲仍舊在呀,可是為什麽她的頭上、臉上已經沒有雨水?


    她仰起頭往上一看,原來她的頭頂上多了一把傘。


    「嗨!」他輕笑地和她打招唿,雨傘的主人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嗨!」她也對他淡淡一笑。


    微笑是最好的語言,不分國籍或種族。


    她才來意大利四個月,除了較淺白的英文會話還難不倒她之外,意大利話她是一絲一毫都不通,因為她老抓不準他們的特有腔調;學了一陣後,她隻得放棄,反正也是短暫停留罷了。


    眼前這個男人,有著一張混血兒臉孔,高大、英俊且耀眼,尤其笑時露出一口白牙,令人感到一股難掩的蓬勃朝氣。


    在意大利,有不少俊男,但是他算是黃綺玲見過最好看,也最吸引人的男孩子了。


    「你衣服濕了,要不要到裏麵喝杯熱咖啡?」他用一口極流利的英文問她。


    「呃!不,不用了!」她笑著拒絕,並沒有因為他的外表而亂了方寸。「謝謝你。」


    在意大利有壞人,也有登徒子,雖然他們表麵上看來都是一副熱心過頭的好人一樣,但因為受過過來人教誨,所以她很小心。


    雖然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不會是壞人,可是黃綺玲仍然不敢貿然允諾--基於中國人保守的個性,以及女孩子的矜持。


    「我不是壞人!」他稚氣的指指自己。


    「壞人不會寫在臉上的。」她俏皮的迴他一句。


    光天化日之下,扯個幾句,應該還不會太危險。


    這時古堡的大門開了。


    「少爺!」


    一個婦人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叫著,看樣子是在叫她身旁的人。


    「你是雷貝基尼伯爵?」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聳聳肩,沒有否認。「雷貝基尼是我父親,我叫andy。」


    「andy?!」她念著他的名字。


    「現在證明我不是壞人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喝杯咖啡?」他仍不放棄。


    知道了他的身分,加上他一臉的誠懇,黃綺玲當然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隨著andy走入古堡內,她才發現這幢古堡不隻是外表吸引入,內部的裝潢和擺設更是樣樣精致,充滿古樸美,偌大的空間因主人的精心設計,顯得十分溫馨,散發出一股很濃厚的家的味道。


    andy帶她來到玻璃花房內。


    「這些花好美喔!」她輕讚。


    andy專注地看著她。打從她在門外架起畫架時,他的眼光就沒離開過她。遠遠的,他隻看得見她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她的人。還好老天爺作媒,適時下了一場大雨,否則他還真不知要如何找機會接近她。現在,她就站在眼前,黑頭發、黃皮膚讓他直接就認定她是中國人,對她的好感,無形中更加深一層;這也許和他身上流有一半中國人的血液有關吧!


    他的母親是個中國人,雖然在他們世襲的貴族社會裏有個規定,必須是貴族與貴族的結合才會被承認,但他的父親為了他的母親,寧願放棄所有的地位與財富,對他父親而言,再多的金錢、財富,再高的聲望、地位,也不及他母親在父親生命中的重要性。


    他的母親在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世了,可是他父親堅持不再續弦,因為父親這一輩子隻愛他母親一個人。在父親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另一個女人,或是另一份感情。


    他曾懷疑,自己能否也同父親一樣,一輩子隻鍾情一個女子,甚至為了她,寧願放棄所有;而現在,看著眼前的可人兒,他知道,心中有股騷動正蓄勢待發……


    以前,每每接觸深奧的中國文字時,他總是一古腦地吞進記憶庫裏,不懂也無從體會其深刻意境;可是,一見到黃綺玲那粲然的笑容,他明白了什麽叫--一見鍾情。


    是不是自己一輩子所追尋的人,往往第一眼即可明確的感覺到。


    他一直將母親留在日記上的這句話牢記於心。


    就是她!


    她就是他所要找尋的女孩子。望向她閃亮的雙眸,andy再次肯定自己的直覺。


    黃綺玲雙頰微微的發燙。


    她不是個容易迷惑的女孩子,可是看著andy那黑白分明的雙眼,她彷佛看見愛神邱比特調皮地向她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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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再動就把你畫成醜八怪!」黃綺玲故意嘟起小嘴,如果不這樣,她這張圖再畫個兩年,連個最基本的輪廓線條也畫不好。


    「ok!」andy像個頑皮的大孩子不時地眨眨眼、送飛吻。


    黃綺玲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


    andy連忙衝到她身邊摟住她。「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好嗎?」


    黃綺玲滿心喜悅的在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嗅著屬於他的男性氣息。


    愛情是個令人摸不著邊際的東西,既沒規則,也沒標準答案,就像她和andy之間。


    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快的墮入情網,而且陷得這麽深。


    「玲!」andy疼惜的吻著她的發絲、額頭、鼻尖、嘴唇。「我愛你,我好愛你!」


    黃綺玲眼中盛滿了淚水。她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幸運,能得到一個男子全心全意的對待,以及嗬護。


    「andy,」她輕輕的迴吻著他。「再一個禮拜,我想迴去台灣一趟。」


    「為什麽?」andy臉色大變。


    「放假了,我總要迴去啊!」她笑他的緊張。


    「不行!」他摟緊她,彷佛他就要失去她般、「我怕你迴去了就會忘了我。」


    「傻瓜!我是你的。」她嬌羞的將頭埋在他的胸前。


    「你是我的?」他低聲問,攫住她的目光不放。


    黃綺玲用舌頭潤一潤下唇,點點頭。


    他將她整個人抱起來。「你確定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不太確定哦!」她故意開他玩笑。


    「玲!」他輕喚道,手在她發間穿梭,雙唇饑渴地吻著她的芳唇。


    這一切對黃綺玲而言彷如一個夢境,她是如此毫無保留地對他奉獻出她的愛;而andy也傾注他的所有,將最美好的一切獻給他所摯愛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有如天籟,為他們的愛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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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還在下。


    黃綺玲緩緩睜開眼睛,翻個身,卻撲了個空。


    「andy!」她輕喚,坐起身才發現房間內隻有她一個人。


    房間還彌漫著andy習慣抽的牌子的煙味。她有點納悶,這麽一大早他會上哪兒去?


    玻璃花房!


    一定是在那裏。


    她連忙下了樓。


    一到花房,發現除了畫架之外,根本沒有andy的影子。


    畫布上還有她昨天為andy所畫的畫像,而在畫布的角落留有幾行小字--


    洞房昨夜春風起


    遙憶美人湘江水


    枕上方時春夢中


    行盡江南數千裏


    是andy的筆跡。


    andy除了說得一口流利的國語外,也寫得一手好的毛筆字。


    洞房昨夜春風起……這一句像是在描寫他們昨夜的恩愛。


    黃綺玲全身微微的發熱著。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andy……」她迴過身,有點失望,因為來的人是andy家中的女傭人。


    「黃小姐,麻煩你到客廳去一下,達克先生在等你。」


    「達克先生?!」她並不認識這人啊!


    她隨著女傭來到大廳,見到達克先生。


    「黃小姐,」他似乎對她不陌生。「我是雷隻基尼家的管家,少爺要我等一下送你迴去。」


    「andy呢?」白認識以來,andy從來不讓別人送她迴去的,因為他不放心。


    「少爺有急事,昨兒個半夜就出去了。」


    她竟一點也不知道,怎麽睡得如此沉呢?她暗罵自己。


    是什麽急事讓andy走得如此匆忙?


    達克先生目光犀利的注視她,那眼光令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黃綺玲見他突然從公事包裏拿出一張支票,


    「這是一張十萬美金的支票,請你收下。」


    黃綺玲隻覺得全身不寒而栗,臉色漸漸的轉白。


    「達克先生……」


    「黃小姐,如果你覺得價錢還太低的話,我可以再加十萬。」


    他的話就像一把利刃,無情的刺向她脆弱的心靈,教她一下子失去感覺。


    達克先生並不在乎她的異樣,反而更無情的說道:「希望你把昨夜的事完全忘掉,畢竟雷貝基尼家是名門貴族,少爺要繼承爵位,現在絕對不可以有醜聞傳出。」


    醜聞?!


    他把她當成什麽了?


    「二十五萬美元!這是我們最後的底限了。」達克先生的話徹底粉碎了黃綺玲的愛情美夢。


    什麽是愛?什麽是情?


    全是謊言!


    「我希望你忘了少爺……」


    「andy呢?這是他的意思嗎?」黃綺玲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少爺不想當麵傷害你,所以由我全權處理。」達克先生有條不紊地說著。


    「會!」她抬起眼,眼神冰冷、充滿恨意。「我會忘記他,永永遠遠的忘記他!」她拿起桌上的支票,將它撕個粉碎,然後頭也不迴的走出去。


    她的心就像地上的碎紙片,再也不可能迴複成最初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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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找到你了,隻不過用了五年的時間。」andy的眼神中仍有著五年前的狂熱和深情,隻是--


    她心中的傷口豈是五年的時間就可以治愈的?


    一抹冷笑泛過她的唇角。


    他找她?有沒有比這個更可笑的笑話?


    當年他是如何嫌棄地逃開她,而讓她受盡達克先生的淩辱?


    她一直以為迴到台灣就可以忘記他,隻要時間一久,她可以重新站起來……誰知道上天似乎故意和她作對似的,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時她隻有一個念頭,以死來解脫,所以她選擇自殺,沒想到卻遇上陳大中。他不但救了她,給她工作,更為她和小愷愷做了最完善的安排。遇上陳大中,是她這輩子的轉捩點。


    她現在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好不容易為自己開啟新的生活,她不會再因為他的出現而亂了所有步子。


    「玲!」andy看著她,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就像當年,他猜不透為什麽她會一去不再返。


    「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她做了個十分輕蔑的表情,當年他加諸於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加倍的還給他。


    「你是!」adny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


    「苦?」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andy看著她的反應,一臉莫名其妙與不解。


    黃綺玲停住笑聲,一個巴掌狠狠地朝他臉上摑去。


    鮮紅的指印浮上andy英俊的臉頰。


    「我說過,當年的黃綺玲已經死了,現在的黃綺玲不會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她說著轉身準備離去,沒想到他的動作比她更迅速,一個箭步,他擋在她前麵。


    「我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你,但是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一切。」他竭力的忍住心中那份怒意。


    「你自己做了什麽,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做了什麽?我什麽也沒有做。」他還是一頭霧水。


    黃綺玲偏過頭去。


    天哪!她真的不想再麵對他,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她不要小愷愷和她的平靜生活再起任何風波,她不要!


    「洞房昨夜春風起,遙憶美人湘江水,枕上方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裏。」他一個勁兒地將她緊緊的擁在懷小,生怕她又會突然消失似地。「我不相信你會忘了我,我不相信。」


    「放開我!」她極力想掙脫他的手,卻掙不開。


    「玲!」他把她的下巴抬了起來,手指輕柔的滑過她的臉頰、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粉頸……他清楚記得她每一個敏感的地帶。


    「放開我!」她虛弱的叫道。


    「玲!」他非但不放開她,反將他溫暖的嘴結結實實地堵住她的唇。


    黃綺玲死命的咬著唇。


    她不要被挑起,她不要被引誘,可是她卻害怕自己克製不住的生理反應。


    「你是我的,你說過你是我的。」


    他的舌頭靈巧的滑入她的嘴裏,享受她的甜美、她的芳唇、她誘人的氣息……


    鈴……鈴……電話聲在此刻響了起來。


    黃綺玲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然後使勁地將他推開。


    「我恨你!」她沒有遲疑地跑了出去。


    背後卻傳來andy最深情的話--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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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明欣長這麽大,從沒對一樣東西這麽強的反應--


    馬鈴薯!


    自從來到陳家,換上工作服,她便覺得自己走入一個陷阱,一個用來訓練她成為宜室宜家的賢妻良母的陷阱。


    打從陳宇臣起床、晨泳、吃早餐,直到他出門上班後,巴明欣便開始她的第二階段工作:燙整衣服、打掃房間、整理花圃……好不容易得個空檔時間,現在又弄了一大簍的馬鈴薯叫她削皮。


    她雖然沒有嬌生慣養的習氣,但麵對眼前堆如山丘高的馬鈴薯,硬是挑起她的負麵神經線--厭惡。


    一顆顆馬鈴薯經過她的折磨之後,有正方形、三角形、橢圓形、七角形……什麽畸型怪狀都出現了。


    眼見時間分秒過去,麵前的小山丘絲毫沒有夷為平地的徵兆,巴□欣的沮喪逐漸加劇,一雙原本光滑細致的手,沾滿黑色的淤泥、皮屑……


    突然,一個稚幼的童音從她耳逼傳來,「小姊姊,你在幹什麽?」


    她知道是小愷愷,她見過他,一個長得有點像混血兒的小帥哥。


    整個上午,他百般好奇的在巴明欣身邊轉來轉去,卻完全不吵人,合宜的衣著打扮,將他襯得猶如一個小紳士。


    「小愷愷,乖!」她捉起工作服的衣角隨便在臉上擦了擦,擠出個笑容。


    麵對小愷愷一臉的童真,巴明欣心裏縱有再多的不快,也在他呢軟的童音中逐漸淡沒。


    「小姊姊,你們女孩是不是都很愛哭啊?」小愷愷睜著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天真的問。


    巴明欣不禁皺皺眉。她一向不習慣將情緒寫在臉上,可是自從來到陳家,擔任陳宇臣的「地下保鏢」及「不計時傭人」後,她的臉部表情就像張氣象預報圖,所有的陰晴風雨一覽無遺。要不是小愷愷這麽一句話,她還不自覺自己的「反常」呢!


    「女孩並不愛哭,隻有在受到委屈的時候才想哭、」她自圓其說的告訴他。


    「喔!」小愷愷臉上有著一抹光彩,像個小大人似地說道:「那我媽媽一定也和你一樣。」


    「媽媽常哭嗎?」巴明欣的疑惑寫在臉上。


    她知道他的母親--黃綺玲,那個看起來很溫柔的漂亮女人。


    她一度以為黃綺玲是陳宇臣的太太,無意中聽見其他傭人的交談,才知她是陳大中的乾女兒。


    其實,她還蠻喜歡黃綺玲的,從她不擺架子、親切地對待下人的態度,可看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


    「媽媽常會偷偷的哭,有時候還會抱著我哭。」小愷愷嘟嘟小嘴。「可是我都會安慰她喔!」


    「小愷愷好乖呢!」巴明欣摸摸他的頭。「那你爸爸有沒有安慰媽媽呢?」


    出乎意外的,小愷愷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我沒有爸爸。」


    難怪來陳家的這些日子,她始終覺得黃綺玲身上有股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即使笑臉迎人,心思細密的人仍不難看出她的勉強,甚至是……一種無力感。


    看著小愷愷,巴明欣心想,他爸爸一定是個漂亮的男人,因為除了那雙骨碌碌的大眼,他完全不像黃綺玲;是誰說的?漂亮的男人不專情,那麽陳宇臣不也是花心大少了?!陳宇臣……怎會想到他?巴明欣不覺地臉紅起來。


    「媽媽說爸爸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了。」小愷愷低著頭說。


    看著他漂亮的小臉蛋罩上一層陰霾,巴明欣試著開導他。「可是你有媽媽、陳


    爺爺、陳叔叔,還有我啊,對不對?」她蹲下身看著他。


    突然,陳嫂高八度的嗓音傳來--


    「星星,你的馬鈴薯削好了沒?」


    「就快好了!」巴明欣轉頭對眼前的小人兒說:「去玩吧!陳奶奶來檢查小姊姊的『戰果』了。這樣好不好?等我把廚房的工作做完,小姊姊陪你,看你想到哪裏去……」


    「不好!」小愷愷抬起頭來,「我今天要在家裏等媽媽迴來。」他走到廚房門口,迴頭對巴明欣說:「謝謝你,小姊姊。」


    看著小愷愷的身影走遠,巴明欣心裏湧起千百種思緒;黃綺玲眼中掩飾不住的傷愁、小愷愷臉上超乎同輩小孩的早熟……那樣一個溫柔可人的女人身上,究竟扛有多少擔子?而那又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一顆馬鈴薯掉落地上的聲響拉迴她的沉思。天啊!離陳嫂設定的時間隻剩下二十分鍾不到!拿起水果刀,巴明欣再度將所有心力集中在那堆小山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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