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遲一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電話,直到他聽到對麵警察的審訊聲,以及溫順迴答著警察詢問的話的那道嗓音。


    確定是岑歲後。


    陸宴遲掛了電話,麵色陰沉地和呂慎澤說:「我有事先走一步,你這裏沒什麽問題了,以後要是有問題直接給我打電話。」


    呂慎澤不清楚他遇到了什麽,隻是隱約聽到了「警察局」這樣的字眼,又看到陸宴遲一臉凝肅的表情,他理解地說:「沒事,今天辛苦你了。」


    陸宴遲拿起玄關櫃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害怕岑歲遇到大.麻煩,他在去警局前還給陸程安打了個電話。


    聽完來意,陸程安涼涼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幹嘛嗎?我在陪我女朋友,哦不對,是未婚妻加班,你打電話來讓我扔下女朋友去管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成為你女朋友的女人?」


    「朝夕的醫院離岑歲的派出所大概半小時的路程,半小時內我要看到你。」陸宴遲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


    見他是真的認真了,陸程安也正色道:「我馬上過來。」


    到派出所也不過五分鍾的車程。


    陸宴遲到了後便被提醒岑歲還在辦公室裏做筆錄,有位民警帶他進去,辦公室裏雞飛狗跳的,有個男人在辦公室裏脫口大罵,他似乎是喝了酒,也不顧及場合。


    岑歲就坐在另一邊。


    帶他進來的民警敲了敲門,抬高聲音:「家屬來了。」


    陸宴遲看到岑歲的脊背一僵,她連頭都沒敢轉過來。


    見陸宴遲來了,警察問:「家屬?」


    岑歲說:「朋友。」


    「不是讓你找家屬嗎?」


    「他們都在外地。」


    警察看了看陸宴遲,苦口婆心地說:「好好勸勸你女朋友,少去管別人的家事,上次我都提醒過她一次了,不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人把門一關就是一家人,你算什麽呢?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陸宴遲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很清楚,岑歲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他垂眸看著岑歲。


    岑歲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溫順地像隻兔子,軟萌可欺,沒有一點兒脾氣。


    但兔子急了卻也真的會咬人。


    岑歲的聲音不起一絲波瀾:「警察不就是管別人家的事情的嗎?難道你當警察就是管你自家的事嗎?」


    中年民警一噎,「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邊上的男人還在鬧事。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酒精味。


    似乎是在岑歲這裏吃了癟,中年民警的態度也變得不好起來,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你再鬧我直接把你關進去!給我閉嘴!」


    男人瞬間閉嘴了。


    中年民警接著審問:「你說他家暴是吧?」


    岑歲:「嗯。」


    「你看到了?」


    她搖頭,「但我有錄音。」


    中年民警朝男人麵前敲了敲桌子:「她說她有錄音。」


    男人:「她瞎編的。」


    「那你到底打你小孩沒有?」


    「沒有。」他一口否決,甚至還很有自信,「你們不是讓我女兒老婆進去審問了嗎,她們還會騙你嗎?」


    他信心十足。


    岑歲倒有些慌了。


    還沒等到陳佳琪母女的審問結果出來,中年民警就和岑歲說,「小姑娘,他們到底是一家人,而且說句難聽的,父親對於一個家庭而言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頂樑柱!一家之主,一個家裏沒有主心骨哪兒成啊?」


    岑歲冷哼了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妻女挨打,也應該忍氣吞聲了?」


    「……」


    岑歲的語氣異常平靜:「您有女兒嗎?」


    中年民警愣了下,「有。」


    「如果您的女兒,以後結婚遇到這樣的丈夫,您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勸她忍忍嗎?和她說被打沒什麽的,反正這個家不能散,是嗎?您也會這樣做嗎?」


    「你胡說什麽!」中年民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岑歲:「這位陳先生,他的妻子,也有父親。」


    辦公室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中年民警憋紅了臉:「你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爸爸打你,你難不成也會報警?也會讓他進局子?」


    「會。」她掀了掀眼皮,輕聲說,「人犯錯了,就該認錯。」


    「他可是你爸爸,生你養你的父親。」中年民警明顯不信。


    正巧這時,陳佳琪和她母親從審問室裏出來了。


    男人沾沾自喜道:「你們問問她們,我到底打沒打她們,我就是喝多了一個人在家耍酒瘋罷了,哪裏會打人哦。」


    審問陳佳琪的警察遞了筆錄過來,一臉嚴肅:「是家暴,母女二人承認了。」


    男人嘴角的笑意僵住。


    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


    他隨手拿起手邊的椅子,狠狠地往陳佳琪母女那邊砸了過去。


    陳佳琪的母親動作很快地護在陳佳琪麵前。


    那條椅子就這樣砸在了她的後背上。


    陳佳琪的眼眶很紅,聲音裏夾著淚意:「媽——你還好嗎?」


    男人卻跟瘋了似的還想動手,卻被邊上的警察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岑歲盯著他,像是盯著一隻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一般,她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你現在還不信嗎,他就是家暴,就是動手打他唯一的妻子和女兒,這樣的人,他配得上父親這個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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