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剛本來就輸了錢,心情不好。


    現在被老婆把家醜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揚了出來,他急火攻心,迴頭就是一巴掌,差點把邊秀美扇倒。


    “什麽傻子?媒人都說了,那小子就是學習不好,脾氣大,一點都不傻!我看你才傻!”他惡狠狠地瞪著邊秀美。


    她再敢說一句,迴家他就打死她!


    邊秀美捂著臉,低著頭,什麽話都沒說,拉著崔盼就走。


    他的態度,她已經明白了。


    崔盼氣的渾身發抖,又沒有任何辦法,她總不能迴頭扇她爸一巴掌,那樣沒理不說,她也打不過。


    出了門,她憋出一句:“媽,你當年怎麽找了這麽個人!”


    邊秀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因為我瞎。”


    她就這麽拉著崔盼,去了程建明家。


    開門的是潘麗,看到兩人一愣:“你們找誰?”


    她實際是見過邊秀美的,但是那是十多年前了,現在邊秀美已經變得她認不出了。


    程建明坐在沙發上,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化成灰他都認得這張曾經跟他前妻非常像的臉!


    “你們怎麽來了?”他皺眉站起來,看見母女倆臉上一人一個巴掌印,趕人的話就憋了迴去,變成:“進來說吧。”


    邊秀美的心一定,她就知道,她這個前姐夫,人實際非常好,溫文爾雅、心地善良,當年在她看來簡直沒有缺點。


    就是姐姐不辭而別之後,他脾氣才不好了。


    也不知道姐姐抽什麽瘋,這樣的男人都舍得拋棄,拋棄男人就算了,連三個孩子都不要了,她實在想不明白。


    她也不怨程建明後來看她不順眼,她見他都尷尬。


    “姐...小睿他爸,我是來跟你打聽個人。”邊秀美進屋,一句廢話沒有,開門見山道:


    “今天我家來個人,說是程惠的同事,叫蔣拳,他說他們廠還能招個工人,要小盼去。說你知道他,是真的嗎?”


    程建明一愣,沒想到程惠都把工作安排到邊秀美家了,看來她心裏還惦記著親媽,還惦記著小姨。


    他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隻覺得今年這年格外難過。


    “是有這麽個人,但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和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程建明道:“他說他過幾天走,走之前來我這一趟,到時候我問問他。”


    邊秀美立刻點頭道:“他也說走之前去我家問問信,到時候我和他一起過來,咱們對對是不是一個人,別出岔子。”


    程建明點頭,看了一眼崔盼道:“你要讓她去東北?”


    邊秀美眼淚差點掉下來,哽咽道:“不去也不行了。”


    說完就拉著崔盼走了。


    程建明想問問她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兒,一時又張不開嘴,結果人就走了。


    潘麗在一旁看得眼神閃爍,她知道這是誰了!


    好啊,他竟然跟前小姨子還有聯係!人家遇到事兒還來找他!平時沒少聯係吧?


    工作?去東北?


    她眼神思索著去了廚房。


    出了程家,路過郵局,邊秀美一掏兜,沒錢。


    還是崔盼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了2塊錢,兩人才進去打了個電話。


    程惠不在,接電話的是郭大軍。


    “程惠,蔣拳?對對對,都是我們廠的人。”


    “讓你女兒來工作?崔盼,對對對,是有這麽個事兒,放心來吧,我們不是騙子。”


    “我們是個食品廠,現在做烤鴨和蛋糕的。”郭大軍道。


    程惠就防備著她們打電話過來,所以這件事告訴郭大軍了。


    2塊錢嘮完,邊秀美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像是真的。”她鬆口氣道:“你表姐來得也太是時候了,給你條活路。”


    崔盼也鬆了一口氣。


    不然她就得嫁給傻子了!或者她走遠一點,去西北或者東南地區下鄉。


    跟這兩個一比,還是去東北上班更香!還有熟人,不是兩眼一抹黑。


    兩人迴了家,正趕上午飯,崔老太太做了一桌子好菜,看見她們竟然迴來了,氣得想摔碗。


    “還知道迴來,不做飯的人沒資格吃飯!中午餓著吧!”她喊道。


    崔盼想著以後就逃離她的魔掌了,再也不慣著她了,立刻懟迴去:“不吃飯也行,反正我表姐給我媽送了那麽多好吃的,我嚐嚐去!”


    說著就要去崔老太太屋。


    崔老太太一下躥過來擋在門口:“什麽給你媽的?那是給崔家的!


    “你個賠錢貨光吃飯不幹活,你算算從小到大你吃了家裏多少米?花了家裏多少錢?你還過一分嗎?今天這點東西還不夠還個零頭的!你還吃,吃個屁!”


    崔盼又氣得發抖,又沒有辦法,這個也不能打。


    邊秀美拉她迴房間了,小聲道:“不吃就不吃,咱不差這一頓。”


    “媽,你總是這樣,忍忍忍!這什麽時候是個頭?要不....你跟我一塊走吧,我去了也能掙工資了,我養你!”崔盼道。


    邊秀美一下子笑了,眉眼瞬間變得秀美,可以想見一絲她年輕時候的風姿。


    崔盼又覺得是她爸瞎了眼,找了個這麽漂亮的老婆還不知道珍惜。


    “你有這份心媽就知足了,你去你的,媽這邊還有工作扔不下呢。”邊秀美道。


    她因為成分不好,有個臨時工的工作,一個月18塊5的工資。


    但是好歹也是個工作,夠她自己吃。


    再說,說走哪那麽容易。


    崔盼也知道不太可能,她有些擔心道:“我怕我突然走了,他們打你。”


    “沒事,又打不死。”邊秀美道:“真打厲害了,街坊鄰居和居委會都會管的。”


    崔盼皺眉,她被無力感包圍了,親爹打親媽這件事,她又改變不了。


    邊秀美微笑著看著女兒,拉著她的手道:“你好好的,以後別走媽的老路,找對象一定要找個踏實肯幹的,不喝酒的,不打人的,知冷知熱的,婆婆最好也是個脾氣好的。”


    邊秀美說不下去了,上哪找這好人去?鳳毛麟角啊!


    外麵,崔老太太和兒子孫子孫女吃完了飯,就商量起了崔盼的婚事。


    “我跟傻子家談好了,二月初六的日子,彩禮除了1000塊還有自行車和手表,還給你倆安排工作。”崔老太太慈愛地看著孫子孫女。


    前兒媳是她娘家的侄女,崔剛的表妹,所以她喜歡前兒媳,也就喜歡她生的兒女,疼得眼珠子似的。


    崔前和崔莉聽說馬上自己就要有工作了,都笑了。


    崔莉看了房間一眼道:“她不同意怎麽辦?”


    崔老太太三角眼一瞪:“由不得她不同意!不同意,就把這些年吃我家的米都給我吐出來!花我家的錢都給我還迴來!”


    她說得很大聲,就怕屋裏的娘倆聽不見。


    崔盼衝了出來:“我不嫁!我要下鄉,要嫁你嫁!咦?奶奶,正好我爺爺死得早,你還單著呢,要不你跟他湊合湊合?我閑著,等下一家出得更貴的時候,你再賣?這樣還能多賺一份呢!”


    崔老太太氣得一下蹦起來,拿起笤帚就追著崔盼打。


    .......


    潘麗吃完飯,就出去打聽邊秀美家遇到啥事去了。


    打聽完她就樂了。


    想跑?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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