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抿嘴,眼底露出愧意,他起身抱拳道:“如果礙了各位的眼,實在是抱歉,我馬上離開,但這月餅又香又大,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還請各位不要因為我,壞了吃月餅的好心情。”


    他轉身。


    背影有些孤落。


    久酥起身,握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她道:“各位,如果你們介意,月餅,我可以都給你們退掉,但我不會為了賺這點銀子,就讓從未傷害過人的江家人,躲起來,那我久酥也太不是人了。


    念吟,你記一下,把退掉的月餅切成六塊,分給路上的行乞之人,也祝他們中秋快樂。”


    江念吟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過來。


    人群裏,袁大娘帶著女兒袁玲走過來。


    她道:“多俊俏的姑娘啊,她是盛京來的,這月餅啊,估計能跟盛京的月餅相提並論了,又賣的便宜,誰退誰是傻子,我要四個月餅,姑娘能跟我裝一下嗎?”


    久酥用胳膊碰了碰江念吟。


    江念吟眼眶一紅,趕緊裝上四個月餅,遞過去,“大娘,您的月餅。”


    “誒!”袁大娘接過,她朝江璟和久酥深深一拜,“江公子,久姑娘,真是謝謝你們了。”


    久酥擺手,“大娘,不是多大的事情。”


    有人不解,問:“買個月餅,咋還謝上他們了?”


    袁玲解釋:“實不相瞞,我被混蛋囚禁了五年,多虧了久姑娘和江公子,我才得以逃脫魔爪,讓我跟娘團圓,你們說,像江公子這麽好的人,能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


    他們在心裏說。


    王衝慌了,他伸出手,“他們不退,我退!一群傻子,吃了月餅,小心變成流犯。”


    久酥退了銅板。


    她冷笑:“你走的地,豬和狗都走過,怎麽,你就能變成他們了?還是說你連豬狗都變不成?心胸狹窄,隻會看到一些肮髒的事情。”


    突然,方遇開口問:“王衝?我記得你好像是賣月餅的吧?”


    “你看錯了。”王衝轉過身去,留下一個慌亂的背影。


    久酥挑眉,“哦,原來是對家,難怪有人鬧事,各位還有人想退月餅嗎?覺得難吃或者身體不適,包退的。但有人故意找茬,鬧事,那我們可就報官了。”


    中午太忙,本想吃幾個月餅。


    但方掌櫃卻做好了肉沫麵,親自端過去,“知道姑娘忙,這個簡單還方便,不耽誤生意。”


    久酥給了月餅作為報酬。


    一直到下午,月餅都賣空了,還有人意猶未盡。


    袁玲幫忙收攤,她道:“妹子,你中秋不迴陳家村嗎?”


    “不迴了。”久酥迴去也沒地方住,久家,她實在是不想迴,“晚上我請你跟大娘吃個飯吧?”


    袁玲局促不安,怕被拒絕。


    “其實,我跟娘這次來,是想問問妹子有空嗎?我們想請你吃頓飯,表示感激。”


    “我剛好有一家店試營業,你跟大娘一起去嚐嚐,如果喜歡,以後多多捧場。”久酥示意紫檀先將人帶去火鍋店休息。


    袁家母女不好推辭,便答應了。


    一路上,她們沒想明白,袁大娘無奈笑道:“咱不是來請恩人吃飯,答謝恩情的嗎?怎麽我們還白吃白喝上了?”


    紫檀笑道:“小姐把你們當自己人了。”


    久府屋裏。


    久酥將賺的銀子倒在桌上,大多數都是銅板,落下的時候,伴著清脆的響聲,錢的聲音特別悅耳。


    她數了很久。


    “一共賺了二百兩。”


    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這可是相當於好幾萬。


    更何況,在古代物欲較低,一文錢的購買力很強。


    蔻梢端來臉盆,擰了一塊毛巾,遞去道:“小姐,擦擦臉吧,您先休息,半個時辰後,奴婢叫您。”


    久酥看天色尚早,便躺下休息了。


    蔻梢輕聲走到院子,她要侍候小姐,隻需要清洗蔬菜,紫檀和鋪子裏的人在店裏負責肉類和麵食。


    還未到半個時辰。


    她就醒了。


    想到吃火鍋,就興奮得睡不著。


    久酥找了個胖矮的罐子裝銅錢,她喜歡這種隻攢不花的感覺,拿了二十兩便去江家所在的院落。


    這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江母在洗衣裳,“酥酥來了。”


    又是糕點又是茶水,母女兩人忙前忙後,臉上的神態滿是高興。


    後院發出討論聲,是江璟和江伯父。


    久酥放下銀錢,“今天原本放假,但我還拽著你們加班,這是獎金和加班費,你們別嫌少。”


    “酥酥,要不是你,我和念吟正在發愁該如何過冬,更別提放假,這銀錢我們不要,你留著。”江母擺手拒絕。


    江念吟附和道:“我們願意給你幫忙。”


    久酥輕笑,“伯母,你們就別推辭了,這次,我賺了不少銀子,你們要是不收下,我下次可就不好意思找你們了。”


    聽這話,江母隻好收下。


    久酥道:“我先去火鍋店裏招唿,一會兒,您跟伯父一起去吃火鍋,管家會給你們帶路的。”


    “好。”江母嘴角含笑。


    念吟去送久酥了。她拆開錢袋,大約一數,捂住湧上酸澀的心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江念吟一看,喃喃道:“二十兩,哪怕在盛京也是一筆不菲的數目,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更是得不到的巨款,酥酥對我們的好,比我們想象的都要重,都要深。”


    江母紅著眼睛。


    她哽咽道:“世上真情便在此刻顯出了,上輩子是積了什麽德,在落難時,遇到酥酥。”


    江璟和江父抬著木刻菜譜走來。


    江父問:“怎麽哭了?”


    江母解釋了前因後果,遞過去錢袋,江父一看,深深歎了口氣,他將錢袋拿出一兩銀子給女兒。


    剩下的扔給江璟。


    他道:“天冷了,給你心愛的姑娘買一件披風,再去郊外好好玩玩,可別辜負了人家,知道嗎?”


    江璟握著錢袋,還迴去搖頭道。


    “用你們的銀子和阿酥的心意,再反過來討好阿酥,我未免太無能了,我明天去山上打獵。”


    江父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小子,有誌氣,為父看好你。”


    今日的風吹得不疾不徐。


    月亮掛在灰藍的天空上,呂氏帶著愧疚之意道:“酥兒,對不起,陳兆和陳武接我迴家過十五,我不能跟你一起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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