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酥眸子裏泛起波瀾,不動聲色道。


    “這些啊,就是醬油、醋、鹽什麽的。”


    “我能否仔細瞧一瞧?”阿貴客氣地詢問,見久酥同意了,才上前,小心翼翼倒在湯匙上,嚐了嚐。


    不對,不一樣,絕對不一樣。


    鹽也是,很細,簡直是精鹽。


    久酥已經炒完今天的菜了,隻是這次有人在,隻能將調味品放在籃子裏,同掌櫃說了聲,轉身離開。


    “明天見~”


    “久姑娘,你慢走。”方掌櫃招手,隨後,他碰了碰還在愣神的廚子問,“阿貴,你咋迴事啊,嚐個醋,跟喝了迷魂湯似的。”


    阿貴迴神,激動道。


    “掌櫃!我做廚師十九年!從來沒有嚐到過如此好的東西,味道醇厚,濃度高,就那糖和鹽,從未見過的棉白,沙沙軟軟,讓人見了喜歡。”


    閉上眼睛,迴味著方才的味蕾,好似在做夢。


    方掌櫃朝院子裏追了幾步,根本沒有看到久酥的身影,他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是小看久姑娘了,當時,這麽爽快答應你來學菜,神情自若,想來,是早有後手了。”


    阿貴承認,“菜很簡單,重點是這調味品,我想,有了這東西,之前的菜品,味道也會更豐富。”


    兩人合計一番,方掌櫃坐不住了。


    他道:“阿貴,你在這兒繼續炒,記著,別炒多了,細水流長才長久,我明天就跟久姑娘商量,這東西可不能落在別人手裏。”


    心裏忐忑不安。


    萬一,久姑娘不願意跟他們合作呢?


    “掌櫃,錢老爺找您。”


    “好,我馬上來。”


    此時。


    久酥正被孫梅糾纏呢。


    孫梅罵道:“小賤蹄子,昨天晚上跟哪個野男人混在一起了?竟然不迴家,說,他家裏富嗎?能給你多少銀子?”


    “你想太多了吧。”久酥笑道,“昨天太累了,就在酒樓休息了。”


    她並不打算將在鎮上的院子告訴陳家人,恐怕上一秒剛說,下一秒他們就入住了。


    孫梅不信,但此次前來,有別的目的。


    她嬉皮笑臉道:“弟妹啊,我給你找了好活計,價格隨你開,咱去試試吧?”


    “這麽好的活計,大嫂還是自己留著吧。”久酥推開她伸過來的手,笑著婉拒,她會有這麽好心?


    肯定沒有,八成不是什麽好活。


    孫梅咬牙,這小賤蹄子,警惕心這麽強?她神情僵了僵:“振興樓酒樓的掌櫃特地要找你呢,價格隨你開,你去不去?”


    鬧笑話的振興樓?


    久酥搖頭道:“不去。”


    “你要是不去,就別迴家了。”孫梅跺腳威脅道。


    “好啊,那我就不迴去了。”久酥聳聳肩,無所謂一笑,不迴去更好,她才不想迴那個家呢。


    孫梅瞪大眼睛,人都愣住了。


    真是太過分了!“不行,久酥越來越不聽話了,得趕緊想個辦法,讓她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她得意一笑。


    “女人有男人有孩子了,就能被栓在家裏了。”


    “……”


    這次,久酥采買了很多被褥和床單,想到江家借‘被褥’的事情,她多買了兩匹布。


    貨郎將東西拉到院門口。


    “姑娘,您清點一下貨物,要是沒問題,那小的就先迴去了。”


    “辛苦了。”久酥遞過一個銅板。


    貨郎喜滋滋地離開了,並且答應會對地址保密,其實他們做這一行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送貨就送貨。


    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的,“誒!多謝姑娘。”


    久酥將軟綿的被褥鋪上,放上枕頭,很是滿意,隨後,抱起兩匹布,朝江家走去,離得很近,拐個彎就到了。


    “混蛋!你放開我!”


    “別這麽生疏嘛,你兄長在我家當下人,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就把他打死!”


    “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


    她仔細一聽,好像是在說江璟,那兩人應該是錢俊傑和江念吟,她順著聲音快步走去。


    江念吟正被錢俊傑堵在死胡同裏。


    錢俊傑挑起她的下巴,臉上露出貪婪,“長得可真美啊,做我小妾,今晚…不,現在,我們就入洞房,好不好?”


    “混蛋…”江念吟含淚,絕望地閉上眼睛,這一刻,她想咬舌自盡。


    牙齒咬住舌頭,疼痛傳遍,意識清醒了些許。


    但她死了,兄長會為她報仇,本就是流民,一點小錯都會被放大,何況,父母更會崩潰。


    她記得,記得一句話。


    隻要活著,什麽苦難都能忍。


    錢俊傑笑容變得猥瑣,“你罵我混蛋,我越興…唔…”突然,雙眼一瞪,不等轉身,身體就癱軟了下去。


    身後,久酥拿著布匹狠狠地打在他的後脖頸上。


    她學醫的,這造不成死亡,短暫性昏迷而已,朝受到驚嚇的江家姑娘伸出手,“來。”


    聲音溫柔,仿佛一道光置在她的身上。


    江念吟隻覺腿都癱軟了,她緊緊握住久酥的手,根據記憶,這似乎是兄長帶迴來的女子。


    她唿吸顫抖,小聲道:“謝謝。”


    吱呀—


    江母打開門,看到來人,不免詫異,“久姑娘?”她目光落在身後衣衫淩亂的女兒身上,忙將門關上。


    她心髒砰砰亂跳,看著女兒撲進懷裏。


    “吟兒,誰欺負你了?”


    江念吟哭道:“錢俊傑。”


    今個兒,去給老板娘送繡好的手帕,平常不出門,沒想到就碰上了那混蛋。


    江母痛恨,真想豁出去跟他拚命,但悲慘的命運,讓她止步,她帶著女兒跪在地上。


    “久姑娘,您的恩情,無以為報。”


    “快起來。”久酥將兩人扶起道,“舉手之勞,對了,這兩匹布是感謝‘借被褥’,要不然,我就凍感冒了。”


    秋風瑟瑟,最令人著風寒了。


    江母擺手,忙拒絕道。


    “不不不,一床被褥才是舉手之勞,你救了吟兒,救了我們全家的命,我給你當牛做馬,都無以為報。”


    “晚輩的一番心意,過冬了,裁剪幾件新衣過冬吧。”久酥轉身將布匹放在台階上,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晌午。


    江璟背柴迴來吃飯,看到母親和妹妹抱在一起哭,他皺起眉頭,上前便聽到錢俊傑幹的混蛋事。


    母女兩人也發現了江璟。


    江璟握拳,眼底滿是冷意,“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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