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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霍雲正沿著一條小路走著,耳朵卻無意間捕捉了一點聲響,他停下了腳步,抬眼望向四周,可卻什麽也沒聽到,霍雲就以為自己聽錯了,剛要拔腿,又是一陣如流水般清脆的淙淙聲傳進了他的耳中,這次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便駐足在原地。


    霍雲閉上眼仔細迴想了一下,雖然很像,但水流聲都是接續不斷的,怎麽會隻出現片刻功夫呢?所以那聲音並不是流水聲,而是另一種聲音經過空氣傳播之後產生的,由於距離遠,時間又短,容易讓人誤解,而跟那種聲音最接近的可能隻有一個,那是一種十分普遍的樂器,霍雲想,幾乎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會彈奏,沒錯,就是琴!


    很快的,就在他駐足原地的這段時間中,琴音繼續傳來,隻是與剛才的清晰不同,現在十分模糊,這樣形容或許也不對,霍雲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聽起來感覺有些別扭,他不禁皺起了眉,往前一邊走一邊搜索琴聲的出處。


    聲音應該是從太學的某個地方發出來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可這琴聲模糊不清,霍雲也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捕捉到它,想要找到源頭所花的時間自然就長了。


    不過,霍雲聽聲辯位的本事不是蓋的,雖然走了不少岔路,但循著聲音一路行去,霍雲還是能找到它的出處,同時他也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太學裏會有這種古怪的琴音?


    難道這裏還有音樂這門課程麽?就霍雲所知道的,在文學科目中倒是有書法,但是他對太學的課程也不甚了解,其實在太學中的確是有音樂這門課程的,隻是安排不太多,因為畢竟這門課對學生未來的發展沒有太大的幫助,設置這門課程也隻是為了讓學生在學業緊張的時候能放鬆一下心情,陶冶一下情操。


    儒家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在太學的教程中都占據著重要的位置,可霍雲這種學都沒上過幾年的小白自然分不清楚其中的區別。


    通過慢慢的摸索,霍雲已經接近了琴音的出處,那是一個比較僻靜的小院,一進去就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池塘,池水泛著翠綠的顏色,看不到底,池麵上十分平靜,偶爾泛起波紋,那是池中的魚活動所致。


    霍雲一進門就覺得這裏跟其他院子不同,其他院子裏都有學生在讀書,可這裏卻十分寂靜,除了那琴音以外,沒有其他的聲響,準確的說還是有的,霍雲走近之後,從其中的房間中傳出低低的細語聲,霍雲側耳傾聽,似乎是在交談,可離得比較遠,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不知不覺,他又走近了幾步,發現琴音跟細語聲來自於同一個房間,琴音依然在有條不紊的傳出,感覺也漸漸清晰起來,霍雲不是多麽有音樂細胞的人,可這首琴曲卻能一下子就吸引到他,細細聽來竟像是有所耳聞。


    霍雲想了想,卻沒能想起來,這讓他對彈琴的人生起了興趣,他想知道是誰在這小院裏又是為了什麽彈起這首曲子。


    霍雲不想打擾到他,所以便沿著牆壁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等他接近那房間時,鼻子嗅了嗅,裏麵傳出了一股清香,這個味道也讓霍雲覺得熟悉,似乎不久前才聞到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他走到門口,卻沒有往裏麵看,但是從這首琴曲聽來,彈琴的人應該是一個女子無疑,這首曲子聽上去有些平平無奇,可細細聽來,卻帶著些活潑,又有些哀怨,這像極了一個年輕女子的性情,而且這一聲聲都拿捏的恰到好處,能彈奏這樣的琴曲和有這樣細致的把握,若說是一個大男人,霍雲才不相信呢!


    隻是,霍雲聽到,除了那彈琴的女子之外,屋中竟還有另外兩個腳步聲,一重一輕,重的應該是屬於一個年輕男子的,而另一個輕的則應該屬於一個年輕女子。


    霍雲靠在門邊的牆壁上,閉目傾聽著,在今天之前他不是沒有聽過別人彈琴,其中徐映雪應該是給他印象最深刻的,她與一般女子不同,她性格外柔內剛,行事作風類似於男子,卻又有女子細膩的優點,跟她的人一樣,她所彈奏的琴曲很少有哀怨纏綿、繾綣相依的色彩,更多的是大氣磅礴、蒼涼濃鬱。


    霍雲還記得,在龍驤軍凱旋還朝之後,皇帝在宮中擺下了慶功宴會,朝中大臣都攜帶了家眷參加,而徐映雪雖然是龍驤軍的軍師,但身上既沒有官位也沒有爵位,所以隻能以徐階的家眷身份出席,在席上,她彈奏了一首殺伐剛烈、氣勢恢宏的而技驚四座,很難讓人相信,在這數百年時間中被無數琴師視作“不可能完成”的琴曲通過徐映雪的雙手重現世間。


    與入陣曲的激烈高亢之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徐映雪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的,即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身處那些無比炙熱的眼神當中,徐映雪始終表現的異常穩健。


    一曲終了,徐映雪已經站起來向全場行禮了,可很多人還沉浸在那首琴曲的音符海洋中,自此之後,徐映雪的琴藝成為了人們注意她的另一大亮點,可她本人自從那次之後便很少再在公開場合碰琴,每當有人請她上台表演時,她總是婉言謝絕,為此很多人都說她清高過了頭,甚至還有人到處說她閑話,隻是徐映雪並不在意。


    霍雲記得,那天徐映雪是穿了一條素白色的長裙,當她彈奏到高潮的時候,有微風吹過,吹起了她的發梢,給這首曲子增加了一點蒼涼的色彩。


    比起入陣曲的殺伐氣息濃重,顯然現在裏麵那個女子正在彈的曲子就顯得十分平和了,偶爾有些小高潮,但整體還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快感,霍雲一邊聽著一邊不覺微微點頭。


    可就在他聽得入迷的時候,突然,一聲刺耳的“嗡”傳來,琴音戛然而止,霍雲猛然睜開眼睛不覺唉喲叫喚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可還是驚動了裏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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