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依舊盡職盡責的傳信。


    而王易徽被打過之後,帶著儐相們,就往她的閨房中來。


    每過一道門,便要吟詩一首,吟出的詩,被人記著,送到了苻令珠手上。


    不久,她的手上,中門詠、院中詩、唐基詩、堂門詠、逢鎖詩,全有了,那最後一首,便是催妝詩了。


    蘇若兒比她還要緊張,讓婢女將這些詩放到小盒中。


    「快,再給明珠收拾一下,明珠,你準備下床,」又扭頭溫言叮囑苻質的孫子孫女,「孩子們,詞都念熟了嗎?馬上就要到你們了。」


    門外,王易徽破了鎖住閨房的院門,已經孤身走進,郎朗詩聲響起,一首作罷,門開,婢女將催妝詩交給苻令珠,被一起放進盒中。


    要「除座幛」的孩子們站在門口,脆生生開口,「錦幛重重……」


    伴隨著童音,苻令珠穿起嶄新的花形履,走到窗前,透過窗棱向外看去。


    王易徽頭帶黑纓冠,青色袍子穿在他身上襯得他身姿挺拔,皮膚白皙,不似在戰場殺敵的鐵血漢子,反像是以書為生的俊俏郎君。


    黑色腰封扣在紅色下裳上,將勁瘦有力的腰勾勒出來。


    不得不說,王老狗這張臉,是長的真好。


    恩……她目光落在那微微露出的白紗裏衣上,若隱若現的鎖骨讓人忍不住就多加注意。


    身材也好。


    窗外對視線十分敏感的王易徽,準確捕捉到了苻令珠的目光,迴望過去。


    兩人頓時對視。


    嘖。


    苻令珠心想: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對著王老狗起邪念。


    不過話也說迴來,王老狗淺褐色的眸子要是不帶溫度的盯人,準能將人盯的腿軟,現下卻無半分殺傷力。


    她還沒想明白,為何會有這種變化,早已趁著王易徽破門念詩的功夫,趕迴來的紀四娘,和苻汝真一起將手裏的雛鷹放飛。


    雛鷹展翅向天空盤旋,鷹嚦聲盤旋在苻家上空,幾次之後,它一頭紮向更高更遠的藍天中。


    「鵬程萬裏」喻意極好。


    待在屋中的苻令珠吃了一驚,她竟不知道,父親還真給她尋了隻鷹,平常人家這個步驟,因抓不到鷹,都是拿彩綢代替的,她明明還見過婢女拿出過彩綢。


    誰料今日迎親時,真的有鷹放飛。


    父母的拳拳愛意,真的是讓她忍不住澀上心頭。


    苻鐸早就在院中等候,見王易徽果真沒有自己被打的不快,眼中透著對窗後苻令珠的溫柔,就像他時常望向夫人一般,終還是覺得自己給明珠挑了門好婚事。


    沛笙,靠得住。


    許是受氣氛影響,苻令珠扶著阿娘走出房門,隻一眼看見苻鐸,就覺淚花翻湧。


    離家的最後一步,聽父親訓誡,辭別苻家家廟和父母親長。


    一行人跟著來到苻家的宗廟前。


    苻鐸伸出手,想像小時候一般拍拍她的頭,卻又無奈長嘆一聲,「我的明珠,終還是長大了。」


    「父親。」她突的就哽住了。


    哪知她這一哽,又要哭的模樣,徹底將苻鐸的不舍勾了起來,從小寵愛的女兒,即將離家遠去,縱使知道她未來的夫君是個極好的人,卻也有種心被剜了的感覺。


    「明珠啊,」苻鐸卡頓片刻後,他打從早上就繃著個臉,就怕自己哭出來丟人,終還是沒能忍住,「我的明珠啊,嗚嗚。」


    「我的乖女兒。」一邊哭,他還得一邊訓斥以全禮數,那些話,可是他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宿才想出來的,可是全忘了。


    「為父至今還記得你第一聲叫的就是『父親』,你從那麽小點長到現今亭亭玉立的樣子,為父,為父,」他擦擦眼淚,「為父真的特別高興。」


    「可不能忘了還在苻家的老父親啊!」


    苻令珠不想讓自己掉眼淚,正想讓阿娘勸勸父親,她不過是出嫁,又不是不會來了,哪知這一扭頭,她阿娘已是滿臉淚了。


    這可讓她慌了神,她何時見過穩重溫柔的母親落淚,及時當年得知父親斬首,流放之路時,她的母親都沒有掉一滴淚。


    此時,母親默默流淚,父親嚎啕大哭,她眸中濕潤,眼眶都快要盛不住淚水。


    「那要不,我不嫁了?」


    反正嫁給王老狗大半原因,不就是父母希望她嫁。


    可,他們這般捨不得自己……


    那她還嫁什麽,想收拾王老狗,多的是機會。


    後麵的王易徽聽到此話,眼眸一暗,瞬間變得鋒利。


    苻鐸淚眼婆娑的,「那,怎麽能行。」


    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直擺手。


    「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麽胡話,」蘇若兒擦擦自己的眼角,「阿娘和你父親,這是為你高興,可不敢再說這樣的話,你,你這孩子。」


    雖然嘴上罵著她胡言,但做父母的,聽見孩子說不嫁人了,留在家中陪自己的慰藉,抵過了即將分別的苦。


    苻令珠聽話地跪下給父母嗑了三個頭。


    一謝父母教養之恩。


    二謝父母從沒有放棄過她。


    三謝父母始終保護她。


    又去宗廟辭別祖先,父親滿心離別之愁,訓斥的話說不出了,苻令珠隻能聽代勞的祖父訓導,這才提起裙擺向外走去。


    一隻幹淨的手停在她的麵前,苻令珠抬眼看著王易徽,終還是將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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