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伯母太喜歡應梅,所以才要特別教導你這些事。」花明子握著應梅的手,將小人兒帶到榻上,一邊用手絹拭著小人兒淚水,一邊輕聲細語地說明進門前要敲門、做事要有順序條理等等道理。


    小人兒一本正經地聽著,點頭又點頭?,可終究隻是個孩子,聽了一會後,便忍不住側著頭問道:「伯母說完了嗎?」


    花明子笑了。「說完了。」


    「那換我說了換我說了!外婆那裏新挖了一座荷花池,一座好大好大的荷花池。我坐著小船,還有小姊姊們從蓮蓬裏挑蓮子給我,那裏頭像迷宮一樣……」應梅雙手在空中飛舞著,小臉上滿是光彩。


    花明子微笑地聽著,渾然不覺兩人愈靠愈近,小人兒最後巴抱著她的手臂,一副恨不得能鑽進她懷裏的模樣。


    「我跟外婆要了很多蓮子迴來,還跟他們的廚子問了一道蓮子羹的作法,待會就跟叔叔討論您能不能吃蓮子。」應梅仰頭看著花明子說道。


    花明子笑著點頭,撫著應梅的發。


    應炎隆見應梅雖然不失孩子心性,可說起事情來有條不紊,頗有小小當家的氣勢,也不由得為之驕傲了起來。


    「應梅這麽喜歡搭小船啊,之後學學劃船如何……」花明子說。


    「好啊!我想在蓮花池裏劃船!我還想晚上躺在那裏看星星月亮啊……」


    花明子接過應炎隆遞來的茶水,讓小人兒先喝。


    應梅喝完一整杯,然後翻身下榻,走到幾步外的圓幾上,為花明子倒來一杯藥茶。「伯母喝。」


    應炎隆看著她們兩人窩膩著說話的神態,不禁想到學文他們若是知道花明子為了應梅的事花了多大心神,恐怕是要咋舌的。


    花明子就怕應梅長大治家後沒幫手,在應梅二歲時,便設了個學堂,收的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孩子讀書不需付銀兩,一日還有兩餐吃。不認真者會被要求離開,表現良好者便能夠簽下合同,在花、應二府裏頭工作。幾年下來,已經栽培出一票能讀能寫的人手了。


    況且,從去年閧始,應學文在花家素齋鋪開始將每月部分盈餘分給鋪內人員。如此一來,大夥更加努力,素齋鋪一年來竟沒有半個人員離開,而這也是花明子的點子。人員穩定,應梅便能早點進人裏頭管事練練手。


    外人都說他應炎隆手腕了得,可很多事其實都是現在深居簡出的她在想法子的。很多時候,他與她就算不當夫妻,也能是極好的生意夥伴與朋友。


    應炎隆看著花明子,見她話說得多,輕咳了兩聲,於是拿出兩顆蜂蜜人參糖九子放入這一大一小的嘴裏。


    小人兒含著,說著說著,便揉起了眼睛。花明子見狀,挪了一方小枕在她身側,輕聲說道:


    「伯母累了,應梅陪我躺一下好嗎?」


    「好。」應梅立刻在榻上最裏邊躺平,然後睜眼看向他。「伯父也躺一下嗎?」


    「我還得去看帳,你們先休息。」應炎隆唇邊漾著淡笑說道。


    「好。」應梅一側身,往花明子肩窩裏靠,聞著那藥香味,不過幾迴唿吸便沉沉入睡了。


    「搭了兩、三個時辰的車,也該累了。」花明子側身拿過被褥,替孩子蓋上。


    「她隻要出遠門迴來,再累都要先來跟你說說話,你都不知道學文有多吃味。」應炎隆笑說道。


    「盈盈跟學文的孩子,每個都是我的寶。」花明子說。


    「這一個特別寶。」應炎隆揶揄道。


    應梅磨了兩下牙,迴應。


    應炎隆和花明子相視,不免又是一笑。


    應炎隆見她姿態嬌媚可人,忍不住又朝她唇上偷了個香。


    他方才原本就與她動了情,幸而她此時癸水還未完全結束,所以兩人才停了手;否則,這顆小梅子亂闖進來,看見他們翻雲覆雨的場麵,那時就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對了,我跟瞿大夫還有藥工這幾日已經找到一種能對治絕壁花的寒性、卻又不損藥性的矮鬆礦石了。就待找出合宜的分量後,就要加人你下次服用的鳳凰丹裏。」鳳凰丹對她有幫助,隻是裏頭一味長在山崖上的絕壁花藥性冷寒,讓她每個月癸水來的頭一日都會痛得下不了床。


    「絕壁花既能修補血脈經絡,我下腹傷得最重,自然得痛上一會兒。但我應付得來,你也別一鑽進藥院就廢寢忘食、日夜顛倒。」花明子說道。


    「怕你孤枕難眠,我會在子時迴房陪睡的。」他笑答。


    「孩子還在呢,胡說什麽。」她雙頰生霞,推了他幾下。


    「好,我不說。娘子先好生休息,為夫的晚上再來胡作非為吧。」他吮著她耳珠子說道。


    「我要休息了。」她笑著背對著他。


    「娘子聰慧,好好休息,明日才有體力應付為夫晚上的需索。」


    她很快地看了孩子一眼,然後紅著臉迴頭瞪他。「早知道你這應大當家說話這麽氣人……」


    「就會更早嫁予我為妻。」他嚴肅地接話。


    她噗地笑出聲,打了下他的手臂。這個原本滿臉正經的人,現在竟跟學文一樣,也懂得說說笑笑了呢。


    「休息吧。」應炎隆推著她在枕間躺好。


    花明子朝他皺了下鼻子,他用大掌覆住她的眼,催她快點睡。


    她拉下他的手,貼在頰邊暖著。


    應炎隆凝看著她,看著她的唿吸從淺亂到平穩,終至陷入睡夢裏,雙唇像個孩子一樣地微張。


    以前若有人告訴他,他日後會認為看著妻子睡覺是生命中幸福之事,他必然會嗤之以鼻,隻當那人是瘋了。


    可如今再沒什麽比得上每日醒來見她就在身側,知道他們又多賺到了一天可相伴的日子,更讓他開心了。


    應家藥鋪的生意他當然不能擱下。她這病要富養,要花銀兩的。不過,幸好她這病還有皇上看顧著,許多皇家才得珍藏的各國奇珍異草藥材,如今都讓皇上賞給了她。


    他們倆皆知皇上護她一條命,是因為唯一能夠和皇上談梅以文的,也隻有她了。所以,他每個月人宮時,她總是跟著入宮。表麵說是為皇上呈上民間吃食,與民同歡;事實上除了讓她領著禦蔚做些梅以文的拿手菜之外,重點是在皇上用膳時,她要與之聊梅以文的點點滴滴。


    就連那下一爐的「如意寶九」,皇上也早已指示他不用上繳,皇上會作勢將假九藥丟進湖裏,免得他難做人。


    他能理解皇上不想獨活在沒有梅以文的日子裏的心情,因為若是花明子離世……


    應炎隆心頭閃過一陣揪痛,他握緊拳頭,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嗚……糖葫蘆好吃……蓮子……伯母吃……」應梅蠕動著身子說著夢話,不自覺地往花明子的懷抱鑽去。


    花明子被應梅的動作驚醒,伸手安撫了孩子之後,才睜開眼便見他正癡癡地凝看著她。


    她握住他的手,低語道:


    「我還在。」


    應炎隆在她身側躺下,將她整個納進懷裏。


    「我知道你還在,隻是……」他深吸了口氣,不再多言。


    「是人都要走的。」她感覺他的身子一顫,她撫著他的臉龐。


    「我知道。所以很珍惜現在。」他將她擁得更緊了一些。


    「我娘要走的時候說過,雖然我們今生緣淺,但她來生會再和我結緣。」


    她拉起他的手一吻。


    「我們來生一定會再結緣的。」他緊握住她的手。


    「我也是這麽想,所以不擔心。」她說。


    應炎隆閉上眼,將臉埋入她發間,唿吸著她身上長年以來的藥香,好一會後,才嘎聲說道:「好,我不擔心。」


    她捧起他的臉龐說道:「來生,換我守護你。」


    應炎隆一瞬不瞬地迴看她,緩緩點頭,再度將她攬人懷裏。


    花明子窩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緩緩地閉上眼——


    夢裏、人生裏,都有他相伴一生。


    夢如人生、人生如夢,她已無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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