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白刃戰讓韋仕文措手不及,第一個敵軍幾乎是抓著巨型弩箭的尾巴跳上城牆的,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敵軍高舉勾斧跳上城牆。


    勾斧就是單麵斧配月牙勾,屬於步兵常用的攻城武器,月牙勾能勾進城牆,單麵斧砍崩斧刃還能當重錘砸,尾巴接長可當雙手斧用。


    幾乎每個步兵都會用勾斧,不過勾斧屬於攻城器械,一般在攻城時才會發放,不屬於製式常規兵器。


    第一個衝上城牆的悍卒就地一滾,勾斧大幅度旋斬,周圍來不及跳開的守軍紛紛中招,有的當場被斬斷雙腳,有的筋骨被劈折,運氣最好的也被削去一塊皮肉。


    剛圍攏上來的守軍當即倒下一層,悍卒尚未滾定,上半身忽然仰起,兩支槍頭擦著他後背刺到地上。他用力往後靠,壓住兩根長槍,勾斧往頭頂掄,隨後右手交左手,換一隻手繼續掄圓了劈砍。


    此人力量大,速度快,身手異常敏捷,戰力遠高於周圍的守軍,在數十人包夾下左衝右突,一時間竟無人奈何得了他。


    敢死隊裏必然有高手,實力不夠不讓加入敢死隊,因為那些人連城牆都爬不上去。當年丁昆便是敢死隊出身的,一身本領比許多師團長更厲害。


    後麵上來的敢死隊員就沒有那麽厲害了,在守軍的圍攻下要麽戰死,要麽被打下牆頭,要麽受傷倒地拚死強撐。


    第一個上來的悍卒仍在戰鬥,專挑人多的地方鑽,勾斧劈出的寒光如舞姬揮舞的綢帶,所有靠近他的木杆長兵器都被砍斷,鐵棍類重武器則被帶偏。


    唰唰,兩根帶氣芒的長槍刺穿勾斧的防禦圈,悍卒急忙側身往前邁一大步,在長槍的夾縫中逼近敵人,勾斧劈向敵人麵門。


    咻咻咻,數支弓箭射過他剛才站的地方,沒有偷襲成功,反而無意中幫他阻擋了身後包抄上來的敵人。


    在人群中混戰的好處是可以減少敵人的攻擊麵,貼近敵人後能直接攻擊他的隻有四個人左右,再多就會造成幹擾。


    丁昆能在敢死隊中活下來,繼而晉升斬將武士,跟他慣用一雙肉掌對敵有關,使用拳腳自然要近身肉搏,以一敵四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經常形成幾百人包圍卻無法阻止他的局麵。


    “向隊長小心!”又一位敢死隊員跳上城牆,剛喊完這句話就有一根房梁似的木樁撞過來,無奈之下隻能用手中盾牌來擋,“啪”一下,身體應聲飛下牆頭。


    悍卒迴頭,怒吼一聲,勾斧卷起一圈寒光,叮叮當當,擋下韋仕文的偷襲。


    “向隊長?速速棄械投降,可饒你不死。”韋仕文跑下城樓,親自出手阻擋這位悍卒。


    從敢死隊員的稱唿來看,那位悍卒就是敢死隊的隊長,姓向。


    “投降?呸,問過我的勾斧先。”向隊長對上韋仕文絲毫不懼。


    “哼!不識抬舉。”韋仕文挺槍想再刺,哪知向隊長腳下卻急退,然後返身殺進後方的守軍之中。


    任誰都看得出韋仕文乃高級軍官,戰力肯定比普通守軍高出一大截。


    “敵將為何人?”喬蒙也看到牆頭上發生的情況。


    “頂紅纓那位應該是南沼州護軍校尉韋仕文。”有參謀認出了韋仕文。


    “鳴鑼,讓敢死隊撤下來。”喬蒙知道南京城守軍的主將是韋仕文,預計此次強突不會成功,不願白白犧牲敢死隊。


    銅鑼敲響,前線部隊的指揮官也急促地吹響哨子,讓撤退的命令傳到城上。


    向隊長忽然長探勾斧,用月牙勾勾住一麵盾牌,用力一扯,將盾牌手扯到麵前,隨即下蹲擰腰,轉到盾牌手身後,一手抓住他後頸。


    他拿盾牌手當擋箭牌,原地轉了一圈,隨即勾斧開路衝向城牆邊。


    “放箭!”井闌指揮官下令。


    敢死隊登上牆頭後井闌便沒有繼續射那段城牆,銅鑼一響,井闌指揮官懂得如何掩護友軍撤退。


    又一排長槍般的弩箭射至,守軍下意識地爬下,被向隊長抓住的守軍忽覺後頸一鬆,趕緊用力掙紮,剛往前邁出一大步,後心突遭重擊,巨型弩箭透胸穿出。


    蹲下的向隊長瞅準空檔,原地蹬出後空翻,緊貼垛口翻下牆頭。


    從四十多米高的城牆跳下,就算是斬將武士也難全身而退,不過向隊長落下一半,底下飛上一塊盾牌,他腳尖一點,往前衝出一截,距離地麵十米左右,又飛上來一麵盾牌,腳尖又一點,他如大鵬般向前掠去,落地之後順勢翻滾,留下身後一排弓箭。


    三大隊長一直留在“死亡區域”,等待接應所有敢死隊員撤退,那兩麵盾牌就是他拋上去的。


    “向集,帶隊撤迴。”他又拿起兩麵盾牌,抬頭注視城上的情況。


    敢死隊是三大隊組織的,大隊長自然認識所有隊員,向集就是剛剛跳下來的敢死隊長。


    此時攻守雙方仿佛都鬆了一口氣,攻勢和防守反擊像約好似的開始放慢節奏。


    “大人,卑職還能堅持。”向集交迴敢死隊的令牌。


    “我看到了,無論如何先登之功都是你的。”丁馗竟然走上將台,代替喬蒙迴答。


    “卑職參見主帥大人。”將台上所有人一起見禮。


    丁馗在敢死隊發動進攻時來的,騎馬越過弓箭兵陣地,在黑暗的戰場上溜達,精神力鎖定登上城牆的敢死隊員,可能隻有兩軍的魔法師留意到他。


    “你表現得很勇敢,很聰明,不過碰上守城主將,運氣不太好。守軍士氣還在,防禦力量充足,就算打開一個缺口也會遭遇拚死抵抗,喬將軍撤退的命令非常及時,此次突擊算是成功的。”丁馗當場點評。


    “這位是三大隊一中隊長向集,也是剛才的敢死隊長。”喬蒙給丁馗介紹。


    “丁帥謬讚,卑職願再組織敢死隊衝一次。”向集感覺自己能攻占牆頭。


    “現在還不是時候。”丁馗看了一眼夜色下的南京城,“沒有援軍的孤城什麽時候都能打下來。”


    “你們先下去休息,攻城的事待我與丁帥商議。”喬蒙清理將台上的人,隻留下師團參謀。


    丁馗問:“剛才有幾成把握攻下來?”


    “如果守軍采用同歸於盡的戰術,79、80師團全填上也不行。”喬蒙非常老實地迴答。


    別看剛才向集在城牆上打得歡,一旦有幾個人拚死上去抱住他,外圍守軍來個無差別攻擊,再來十個向集也得死,隻是情況還未危急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這也是地方軍與正規軍的差距所在,缺少一種無懼犧牲的勇氣。


    少典國應征入伍加入正規軍的戰士,基本上都有戰死沙場的心理準備,隻要仗打到那個份上,幾乎都敢以命相拚,無論最後是輸是贏,陣亡將士的待遇是一樣的。


    參加地方軍的人多數為了軍餉,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死亡率不高,為國捐軀還輪不到他們。


    因此地方軍的戰鬥意誌遠不如正規軍,就算是部分身手不錯的地方軍碰上或豁出性命的正規軍也打不贏。


    戰鬥力、訓練水平、團隊作戰能力、戰鬥意誌等,均是製約地方軍戰鬥力的重要因素。


    話又說迴來,地方軍被逼上絕路時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戰鬥力,所以喬蒙沒有逼得太緊。


    “嗯。”這點符合丁馗的預期,“外患未除,你們還是悠著點,盡可能減少損失。對了,我看那個向集挺不錯的,為何隻是一個中隊長?”


    “他原本是有機會晉升大隊長的,不過,”喬蒙遲疑了一下,“暗殺先王的刺客向嵐,據說是他的本家。”


    大箭師向嵐是唐家培養的殺手但不是唐家人,原本就姓向。向家是唐家的附庸,一個小家族,有特別出色的年輕人都會送去主家培養,向嵐便是其中之一,向集卻不是。


    自少典丹遇刺後,唐家遭大清洗,連附庸家族也沒放過,向家因為出了向嵐幾乎被滅門,隻有少數族人幸運地躲過一劫。


    向集十八歲入伍,至今服役近三十年,早在二十年前便加入第八軍團,一直到今天。


    第八軍團有自己的規矩,朝廷對向家的清洗並沒有影響向集。


    宗室府曾經派人去提審向集,喬蒙一句話就給堵迴去了,“向集在我軍中待了快二十年,從未違反軍紀並建功無數,他離開第八軍團以前隻有我能動他。”


    態度非常明確:想抓向集可以,有本事先把他調離第八軍團。


    那時向集已是中隊長,想動一個中隊長得先通過師團長,隻有軍團統帥才能給師團長施加壓力,宗室府的手還伸不進第八軍團,最後隻得不了了之。


    丁馗聽完向集的故事不禁唏噓:“無妄之災!唐家謀害先王是廢後懷孕之後的事,那時向集早在軍中建功立業了,怎麽會跟向嵐跟唐家扯上關係?”


    “卑職也清楚這個道理,不過晉升大隊長需要向統帥府報批,後來,後來,因為監國。”喬蒙沒敢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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