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罷,隨我去見一位故人。”如蔓在玉釵城主府大門前停下了馬車,對蕭何意道。


    “好。”他應答道,也不好奇她見的是何人。


    走上前,如蔓敲了敲緊閉著的大門,便在門外靜候著。


    這城主府自然不是誰都能隨意進出的。


    裏頭的人聽到敲門的聲響,便下了門閂,打開了沉重的大門。


    這開門的丫鬟裏,竟有一人是當年如蔓在城主府當丫鬟時所熟識的銀紅。她先是將目光看向蕭何意,細細打量,隻覺他麵生,故而又轉移目光,看了看如蔓。


    這綠衣女子,似是有些麵熟。銀紅皺了皺眉,愣是沒想出這女子到底是誰。


    而此時,麵前的如蔓倒是率先出口了:“銀紅?”


    “你是……?”聽到這聲音,銀紅更熟悉了,隻是越著急想,越是想不出來。


    “我是念塵啊。”如蔓笑道。


    “是了,是了,念塵!”銀紅一拍手掌,這才恍然大悟,“是城主的貴人念塵。”


    “可別說什麽貴人,好歹我也在這府中看過書齋呢。”知道銀紅想起她來了,便也打趣道。


    “那這位是?”銀紅看著蕭何意,問如蔓。


    “這位是我的朋友,蕭何意。”如蔓迴答,轉而又問道,“城主可在府中?”


    銀紅也笑著點點頭:“在呢,你們先去客廳坐下,我這就去通報城主。”


    “好。”


    跟隨著丫鬟的腳步,如蔓與蕭何意進了府。


    “你放心,玉釵城裏的人不管外頭的閑事,說你原本的名字,不會有什麽麻煩的。”如蔓輕聲對一旁的蕭何意安撫道。


    蕭何意其實並未想多,他明白如蔓不會做傷害他的事,然如蔓向他解釋,倒也格外令人心安:“沒事,我相信你。”


    聽到他的話,如蔓心中一股暖意流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嗯。”


    到了客廳,二人剛坐下,那舊友便來了。


    “竟真的是你!”


    “念塵姑娘!”


    何若姝與藍若二人看到如蔓,滿是驚喜。


    然如今如蔓的身邊跟隨的人,卻不是小和尚慧心了。


    “何城主,藍若姑娘,別來無恙。”如蔓擺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來。


    “噗呲——第一次聽你叫我城主,還真是不太習慣。”何若姝笑出了聲。


    “看若姝姑娘如今的神采,想來早已放下往事了。”


    “再不放下,不是存心給自己找罪受麽?如今的日子,過得隨心所欲,也是我以往從未曾想象過的。”迴憶當初,何若姝倒是一片坦然,再無波瀾。


    “姑娘能力出眾,這玉釵城在你的手下,倒也是一片樂土了。”


    藍若聽到如蔓誇讚自個兒主子,也是連連附和:“是啊,我們主子可比我厲害,玉釵城比起以往也更好了。”


    “就你多嘴。”


    何若姝笑著責怪藍若,也對如蔓今日造訪有些好奇。


    “念塵姑娘今日怎會突然來這楚州?”她問。


    如蔓喝了口茶潤潤喉,這便同何若姝二人介紹了身旁的蕭何意,又說準備陪同他去寧州投軍的事,隻說是剛好路過楚州,便想著見見兩位故人如今過得如何。


    “原是如此,一進門來,還以為姑娘身旁的還是慧心小兄弟,倒也未仔細看,如今看著,倒是個更年輕的小兄弟。”何若姝愧疚的笑了笑,便繼續打量著這蕭何意,不再說話。


    而藍若倒是接著問起話來:“那慧心小兄弟怎不跟姑娘一起了?”


    “當年離開玉釵城後,我便與他分道揚鑣了,我也不知如今他在何處。”


    “好罷。”藍若了然道。


    一時間,大夥兒都沉默著。


    那何若姝隻是靜靜地打量著蕭何意,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麽,眼中帶著一絲探究。如蔓也察覺到何若姝的眼神,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蕭何意,有些疑惑不解,這何若姝難不成認識蕭何意?按理說是不可能的。


    “若姝姑娘在看什麽?”她忍不住問道。


    何若姝迴過神來,斟酌一番,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這位小兄弟,與我以前見過的一位小姑娘相貌有些相似。”


    “是誰?”如蔓與蕭何意有些緊張問道。


    難不成她說的是蕭何意的妹妹蕭宛煙?她如今生死未卜,若說流落到玉釵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二人有些激動,若真是蕭何意的妹妹,那也算了卻了一件心事了。


    “當年還在京州時,偶然得見過某位尚書家的女兒,那時她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相貌看著嫻靜,性子卻跳脫的很,但我倒是喜歡她這副活潑性子,還曾送了她一把百花扇。”


    何若姝迴憶起了那小姑娘的樣貌,又道:“如今看到這小兄弟,觀其五官眉眼,倒是與她有幾分相似,也許隻是巧合罷了。”


    如蔓與蕭何意聽到這話,便也明白她所說的姑娘並不是蕭何意的妹妹,有些失望。


    “何城主所說的那小姑娘可是季尚書家的小女兒季如瓊?”雖不是自個兒的妹妹,然聽她的形容,話裏的姑娘似是自個兒的母親。


    “正是,正是,你可是認識她?”竟被這小兄弟說中了,何若姝話裏的探究之意更深了。


    “她是我母親。”蕭何意坦然相告,話語中深深藏著一絲無法察覺的痛苦。


    何若姝並未察覺到他話裏的情緒。


    “那可真是巧了!”何若姝解開了迷惑,開懷道,“那她如今怎樣了,可還是在京州?”


    “她死了。”


    “什麽?”何若姝的表情有些僵住。


    縱使蕭何意麵上還是那般冷淡,話裏亦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在他身旁的如蔓,卻是感受到了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若再讓他說出過往,無疑是將傷口再次撕裂。如蔓忍不住伸出手,放在了他緊握的拳頭上,以此安撫。


    蕭何意瞪大了眼,有些意外,轉過頭看著如蔓,隻見她給了自己一個安慰的眼神,他的心便又安穩下來了。


    “小意的母親季如瓊,當年嫁給了蕭侍郎之獨子蕭寒遠……”如蔓向何若姝道出了蕭何意的身世,又說了當年他父親如何遭曾經的友人人陷害,誣陷他與勤王勾結,導致蕭家滿門抄斬,後來蕭何意死裏逃生,卻與親生妹妹失散的遭遇。


    何若姝聽罷,也是連連歎氣:“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當年我曾以為,我已是世上最絕望之人了,如今聽了你的遭遇,我的那些過往,根本算不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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