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遠笑了笑,從腰間抽出那把龍淵劍,劍出鞘之時,聲如龍鳴,寒光盡泛,眾人亦是嘖嘖稱讚。


    “此劍名為寒梅劍,是家傳的寶貝。”蕭寒遠有些驕傲。


    而他將周進等人當作了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自是不會瞞他們,又覺他們不會是對他有覬覦之心的小人,故而這時也沒將蕭九若曾對他的囑托放在心上。


    然人總有私欲,羨慕得恰到好處,僅僅是羨慕。若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羨慕過了頭,那便成了嫉妒與恨了。


    雖大多數人對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很少會起心思。比如張玉良、韓校尉等人,自然是不會有什麽想法,況且蕭寒遠的才能他們都看在眼裏,如今他有這封號,眾人都覺得他是理所應當的,又怎有妒忌之心。


    可周進卻不同,正因為二人自小便在一塊兒,互相了解,條件亦不相上下。原本二人都相差無幾,如今有了差距,他心中總歸是不平衡的。況且朝夕相處的,難免會比較,周進向來是個勝負欲強的,而這些不好的心思日日積壓下來,便容易起邪念。


    然此時的周進雖有嫉妒之意,卻並無想要將此劍據為己有之心,但二人間卻有了隔閡,然這隻是周進一人發生了改變,蕭寒遠並未察覺他的變化,對他亦是一如既往。


    真正的厄運是在十多年後來臨。


    自蕭寒遠迴府沒多久,便與禦史大夫之女季如瓊成了親。這樁婚事,本就是禦史大夫看中的,為此特與蕭九若時常來往,又常在他麵前提起家中嫡女暗示於他。那蕭夫人亦在京州各官眷口中得知,季家嫡女如瓊,向來是個品貌端正的,故而蕭九若才敢下聘。


    而那禦史大夫家的小姐算起來也是下嫁,然她父親看中的更多卻是蕭寒遠的品性。況且也隻比他高了一階罷了,算不上什麽大事。


    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蕭寒遠亦不曾拒絕,他是個粗心的,隻想著如何研究兵法,故而對於未來妻子,隻望她能賢惠即可,至於其它,並無多大要求。


    那日蕭寒遠喝了酒被趕到洞房,燭影搖紅,新娘靜靜坐在床榻旁,他卻有些害羞了。想他在沙場征戰多年,什麽場麵不曾見過,如今卻像個孩子般不知所措。


    季如瓊見他這般,倒是忍不住掩嘴笑了,開口道:“你怕什麽?”


    被她這麽一調侃,蕭寒遠越發緊張了,隻語無倫次道:“沒……沒什麽。”說完,隻傻站在門口,也不知上前。


    “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季如瓊隻覺他有些傻愣愣。


    “哦,哦。”蕭寒遠迴過神,走到床榻前,坐在了她身旁,不敢看她。


    “都說你是威猛的大將軍,不曾想你卻靦腆得像個剛出世的少年郎。”季如瓊繼續調笑著。


    蕭寒遠從軍這些年,自然未曾見過多少女子,如今這般失措,倒也是情理之中。然他更沒想到,他這新婚妻子似乎並不像母親所說的那般嫻靜,倒是蠻大膽的。


    “嗯、嗯。”蕭寒遠手心出了汗,“你也不像傳聞中那般嫻靜。”


    說罷,二人沉默許久,又像是約好似的,同時轉過臉來。


    眼神一對,二人終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對方的模樣。之前雖也是見過麵的,但都總是匆匆幾眼,如今入了洞房,才是真正的相見了。


    而這一眼,便是一見傾心。那眉那眼,不正是心上人的模樣麽?


    季如瓊又是控製不住笑了出來,眼裏帶著歡喜。蕭寒遠見她笑了,便也控製不住跟著她笑了出來,眼底有些驚豔。


    “你真好看。”季如瓊道。


    “你也是。”


    這一夜,便也是不眠之夜了。


    二人婚後,夫妻恩愛有加,季如瓊不出半年便有了身孕。


    蕭寒遠翹首以盼,他仍記得父親同他說過的那流浪道士的話,不知這未出世的孩兒,會給他帶來什麽運氣。


    除卻蕭寒遠,更為期待的便是蕭九若了。那道士曾說三十年後便有貴人降生,現如今滿打滿算,恰好是三十來年。


    這日醜時,府中之人大都安睡下了,季如瓊卻突感腹痛,想到怕是要生產了,便搖醒了睡在一旁的蕭寒遠。蕭寒遠睜開睡眼,本還莫名其妙,卻見季如瓊捂著肚子,疼的早已說不出話來,嚇得趕緊跳起床來,慌慌張張撞開了蕭九若及蕭夫人的房門:“父親,母親,如瓊似是要生了!”


    “什麽?”蕭九若及夫人大驚,亦忙爬起了床,“快些叫穩婆來!”


    這些日子,一家子都格外關心季如瓊及她腹中孩兒,故而都搬到了這將軍府住著,又早早請了穩婆來住下,隻為了能穩妥些。


    這一胎,足足生到了卯時日出。


    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原被雲層阻擋的陽光頓時從雲間四處穿透出來,又帶五彩霞光,祥雲繞梁。


    “這、這是大吉之兆啊!”蕭九若驚歎道,欣喜萬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想來小公子這是貴人轉世,將來定成棟梁啊!”


    “哈哈哈哈……”蕭家人早已喜笑顏開。


    然萬丈霞光後,卻在瞬息之間被一片黑雲壓住,停留半晌,黑雲又逐漸消散,仍是紅日當空照。


    然未曾有人注意到這瞬息的變化,都被喜悅之情衝昏頭腦。而這日的天象,或許是一種警示,而這蕭家,是否能轉危為安,最終又該走向何方呢?


    這就不得不說到那周進了。


    原先他隻覺蕭寒遠有一把大好的寶劍在身,助他征戰,是得益頗多。而自個兒卻隻有一雙從遼州敵軍那兒繳獲來的彎刀在手,雖也鋒利非常,但卻遠遠比不上那蕭寒遠的寒梅劍。


    故而這些年,他便想著四處搜尋武器,又尋找記載各州兵器之書,隻為找到與那蕭寒遠手中之劍旗鼓相當武器,說到底,他隻想平息這內心的不服氣罷了。


    然事實上,蕭寒遠雖有一把好劍,運氣也不錯,但他相較於起周進,各方麵的資質還是高他一些的。不說其它,便說這蕭寒遠本就是寬厚之人,肚量大,無小人之心,而周進,單單這極強的勝負欲,嫉妒心便讓他麵目可憎,沒了格局。


    經過周進多年的搜尋,他卻得知了一個連蕭寒遠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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