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諾守在北慕寒的床邊,她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可沒想到她經曆了重重困難,最後倒下的卻是他。


    ‘咚咚咚……’


    趙恆興不請自來,推開門看到蘭諾時,眼中多了幾抹探究的意味,不是傳言他們兩個感情不好嗎?


    “不知趙將軍前來有何貴幹?”蘭諾紅著眼睛,三天兩夜的長途奔波,再加上又一晚沒睡,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老臣是想要來看看王爺怎麽樣了。”趙恆興很是關心地慰問道。


    “慕寒的身體想必將軍比本宮更加清楚,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徹底地清醒過來。”


    “王爺的身體不好,王妃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才是。”趙恆興打量著蘭諾,沒能從她的眼中得到除擔心以外的其他情緒。


    “多謝趙將軍關心,本宮多嘴問一句,這仗都打贏了,趙將軍難道不打算班師迴朝嗎?”就連冷烈都已經迴了明靈國,蘭諾的確很好奇趙恆興留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趙恆興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複成原本的樣子,鄭重其事地迴答道,“皇上沒有下旨讓老臣迴京,老臣自然不能自作主張,再說明靈國一直都對我國虎視眈眈,這一次他們失敗了,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們會再卷土重來。”


    “趙將軍的愛國之心真是令人敬佩。”蘭諾的直覺卻告訴她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王妃謬讚了,王妃在戰場上的表現也令一幹將士刮目相看,若不是那叛徒陽舒鯤使了下三濫的手段,想必王妃也就不會落入敵人之手,王爺也不會氣得昏厥過去。”


    蘭諾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北慕寒,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趙恆興幾次三番地把話題往蘭諾被擄走的事情上引,見蘭諾迴答得毫無異樣,心中的忐忑總算是平息了幾分,都怪陽舒鯤沒能殺了蘭諾,否則的話他現在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膽了。


    趙恆興的試探讓蘭諾清楚地意識到那天李俊辰和鄭瑄的遲到怕是他們故意為之,要不然的話他為何要讓她成為這場戰役的主將之一。


    那些什麽巾幗不讓須眉的屁話也就是唬唬不滿意這次安排的人,再加上他還搬出了蕭不思。以蕭不思在天翎國的地位,著實會讓人以為她也有幾分能耐,於是自然而然地她被一步步算計,最後算計到了陽舒鯤的手裏。


    蘭諾本來還在想會不會是某種巧合,但當趙恆興主動談及此事之後,她就確定了這是他在背後下的黑手。


    蘭諾觀察趙恆興的時候,趙恆興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當初魏國公企圖造反,就是王爺先發現了這點,結果魏國公府本該滿門抄斬,卻落下了一個漏網之魚,以至於掀起了這麽大的麻煩,要是讓老臣抓到陽舒鯤,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不應該說成是殺人滅口嗎?蘭諾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計征看陽舒鯤還有些利用的價值才會把他留下來,若是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是沒辦法在明靈國繼續生存下去的。”


    趙恆興自蘭諾被擄走之後,一直都有派人在明靈國打探消息,他聽說明靈國的皇帝和王爺對蘭諾都不薄,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王妃感覺明靈國怎麽樣?”


    趙恆興還真是一點都不放過能夠從蘭諾口中撬出消息的機會,看來他不適合當將軍,更適合在茶樓裏麵做個說書人,一天天嘰嘰喳喳沒完。


    “趙將軍這樣問是想要知道什麽?本宮在明靈國不過是個俘虜罷了,一直都在被軟禁,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逃出來。”蘭諾沒有提及冷無心,也不需要提到冷無心。


    “聽聞明靈國的皇帝心狠手辣,可對王妃似乎很是憐香惜玉?”


    趙恆興說著說著,問題就變了味道,蘭諾的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趙將軍此話何意?難不成你當真以為計征的憐香惜玉會用在本宮的身上嗎?”蘭諾談及計征,整個人都表現出對他的厭惡。


    趙恆興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是那麽恰當,連忙解釋道,“還望王妃不要誤會,老臣隻是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衝撞了王妃的話,還望王妃恕罪。”


    蘭諾冷著臉說道,“趙將軍覺得本宮應該要誤會些什麽?”


    “這……”


    “趙將軍,本宮雖是一介女流,但也深知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那些會引起人誤會的話,還望趙將軍斟酌一二再開口。”


    “老臣明白了。”趙恆興語氣中的勉強沒能夠逃過蘭諾的耳朵,不過現在還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諾……諾兒。”蘭諾在心裏盤算著該怎麽樣讓趙恆興這個老狐狸自食其果,卻沒想到突然之間聽到了北慕寒的聲音。


    蘭諾猛地一迴頭,果不其然看到北慕寒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蘭諾緊緊握住北慕寒伸到半空中的手,試圖將自己的體溫傳給他。


    趙恆興見此,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把房間留給了蘭諾和北慕寒。


    蘭諾說不出此時此刻自己究竟是種什麽樣的心情,莫名的情緒讓她感覺有一絲恐慌。她想要鬆開北慕寒的手,卻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不肯放開她。


    “我去把墨雲肆給你找來,你等我。”蘭諾倉皇地離開了房間,沒有看到北慕寒眼中的失望。


    墨雲肆聽到北慕寒蘇醒的消息,匆匆跑進了房間,隻是他臉上的喜悅還沒能維持幾秒,搭上北慕寒的脈象之後,就又沉了下來。


    “怎麽樣?”


    墨雲肆搖了搖頭,“慕寒這命雖是保下了,可身體的狀況卻比以前還要差,說不定……”


    蘭諾聽了心裏不是滋味,倒是北慕寒很看得開,虛弱地開口道,“生死有命,又何必那麽在意?”


    “你倒是不在意,等你一命歸西之後,小王妃可就成了寡婦,到時候說不定哪個男人撿了便宜,你到了閻王殿都不得消停!”墨雲肆話鋒一轉,說不出來的差點沒氣得北慕寒想一掌劈死他。


    墨雲肆不愧是北慕寒的好兄弟,連這麽長遠的事情都為他考慮到了。


    蘭諾難得很讚同墨雲肆的話,正好她還可以趁著自己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之前抽身,以免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是不是真得一點也不在意這條命?”


    墨雲肆都這樣說了,北慕寒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說法,隻好認命地配合墨雲肆的治療。


    而蘭諾則一直都陪在北慕寒的身邊,日夜不分地照顧他,幾天下來消瘦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因為天心城的資源有限,一些稀罕的藥材根本就沒有,北慕寒的身體雖在恢複,但程度卻很緩慢。


    北慕寒看著蘭諾每天這樣辛苦,既心疼卻又感到幾分慶幸。


    “嫁給我這個病秧子,現在後悔了吧?”那天北慕寒無意中開口問道,可他自己都沒察覺他說完之後的緊張。


    蘭諾審視了北慕寒半晌,她看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的心疼是真實的,可她還沒能確定自己的心。


    “王爺這樣說,難不成在提醒我趁早改嫁嗎?”蘭諾笑著反問道。


    “你敢!就算是本王一命嗚唿,你的身份也隻會是寒王妃。”


    “這麽說來,我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了?”


    “你已經有了這個覺悟是極好的。”北慕寒還順便表揚了一下蘭諾。


    蘭諾白了他一眼,正巧這時墨雲肆推門進來,看到他們兩個人眉目傳情,還裝作不好意思地要轉身離開。


    “看你們兩個人的樣子,倒讓我也想要成親了。”墨雲肆開玩笑一般地說道。


    “墨公子不是崇尚自由嗎?否則早就是三妻四妾數不勝數了吧?”


    “王妃還真是看得起我,不過若是我隻是墨雲肆,而不是墨家的紈絝公子,那些女人恐怕早就躲得我遠遠的。”


    “可是你的紅顏知己們不也個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嗎?你要她們的美貌,她們要你的錢財,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


    被蘭諾這樣一說,墨雲肆竟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反駁,差點就忘了來這裏的正事。


    “等等,我來又不是為了跟你討論這個,我是想說你們是時候該迴京了,天心城以及周邊大大小小的藥鋪我都去遍了,能用得到的藥材越來越少,再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


    “可以他現在的身體,能夠經受得住長途奔波嗎?”


    “隻是趕路倒沒有什麽大礙,不過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也不能受傷。”墨雲肆一再地叮囑道。


    蘭諾聽得很認真,可北慕寒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


    “對了,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迴去了。”墨雲肆有些為難地說道,可北慕寒和蘭諾都沒有刻意地去問是為什麽。


    “這是為慕寒準備的藥方,等迴了王府之後,一定要按照上麵的說明一分不差地配藥熬煮,若是王妃不介意的話,最好也不要經過其他人的手。”


    墨雲肆不放心地囑咐了很多,可還是沒能和他們一起迴去。而且在臨走之前和北慕寒單獨聊了許久。


    蘭諾一個人站在院子中央,迴想起大概兩天前,她曾經用望氣之術去看北慕寒的命輪,卻發現他的靈氣之充沛根本就不像是病重垂死之人,可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再仔細看的時候,就連靈脈都細得可憐,跟別說那微不可查的靈氣。


    蘭諾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心裏總是在想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若是北慕寒的靈脈從來都沒有被毀,又該是怎樣的一番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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