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蘭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被北慕寒圈進了懷裏,她的警覺性什麽時候這麽低了?


    正好這時,北慕寒也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蘭諾看到他眼中的暖意,不由地別開了目光。


    凜梅敲了敲門,低著頭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對於房間內一張床上躺了兩個人的事實視而不見,但對於眼前的情形,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的。


    “凜梅,皇兄有沒有傳來什麽話?”北慕寒漫不經心地問道,北敬天想方設法地把自己留在宮裏,恐怕背地裏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迴王爺的話,皇上半個時辰之前差人來問過王爺和王妃是否已經起來。”


    聽凜梅這麽一說,蘭諾都有種被監視的感覺,不過她更好奇的是北敬天對北慕寒如此忌憚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


    蘭諾借助原主的記憶,多少也了解到北慕寒曾經的光榮事跡,曾經的戰神,佇立於天翎國頂端的大人物,結果一夕之間成為了殘廢。


    這其中的落差恐怕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可見北慕寒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蘭諾腦子裏靈光一閃,或許北敬天對北慕寒的顧忌並不是沒有道理。


    北慕寒和蘭諾坐著馬車迴到了王府,還沒等踏進府門,就見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孩兒衝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停在北慕寒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王……王爺,我家公子……”


    “墨雲肆又闖什麽禍了?”北慕寒不冷不熱地問道,顯然是已經習慣了諸如此類的事情時常發生。


    “王爺,我家公子在如意賭坊輸了一大筆的錢……”小廝看著北慕寒麵無表情的一張臉,不知怎地下半句竟不敢說出口。


    “所以墨雲肆想要本王去替他還錢?”以北慕寒對墨雲肆的了解,根本連猜這個步驟都省了,完全可以直奔主題。


    小廝如搗蒜般地猛點頭,“我家公子說您肯定不會對他見死不救的。”


    那模樣就差沒把北慕寒當成神祗一樣來膜拜,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北慕寒的身上,北慕寒認命地歎了口氣,帶著凜梅去了如意賭坊。


    意外的是蘭諾竟然主動跟在他們的身後,而實際上蘭諾也不過是想要湊湊熱鬧而已,她還沒見過這裏的賭坊是什麽樣子。


    墨雲肆每一次進賭坊之前都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非常好,但是進去再出來,就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個窮光蛋,而這一次有點例外。


    今天的墨雲肆進了賭坊之後運氣就沒好過,玩什麽輸什麽,隨身帶著的一千兩銀子轉眼間就貢獻給了賭坊,所以最後這一輪,他賭的是自己,結果……輸了。


    束手無策的墨雲肆隻能夠讓自己的小廝去通知北慕寒,看到北慕寒出現在賭坊的那一刻,墨雲肆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對著北慕寒啃兩口。


    “慕寒,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墨雲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北慕寒的身邊,不過很順利地撲了個空。


    被躲開的墨雲肆一臉哀怨地看著北慕寒,活脫脫像是被他拋棄的情人,看得蘭諾一陣惡寒。


    “呦,沒想到這家夥說認識寒王爺是真的呀!草民見過寒王爺!”如意賭坊的老板聽到手下稟報,從裏屋出來見到北慕寒,語氣中卻無半點恭敬之意。


    墨雲肆聞言皺著眉頭,“沒想到如意賭坊的老板會這麽孤陋寡聞,連小爺我都不認識!”


    墨雲肆是天翎國出了名的紈絝,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有人看在墨家的份上給得幾分薄麵,誰知這如意賭坊得老板一開口把兩個人都得罪了,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我倒是曾經聽聞都城有幾位紈絝公子,隻是不知道閣下是哪位。”李虎說得越多,墨雲肆的臉色越難看,對方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清楚他是誰就把人留了下來,沒想到隻是個小小的賭坊竟然這麽猖狂。”北慕寒不怒而威,李虎也是地階五級的修士,可在北慕寒的注視下,沒過半晌便敗下陣來,感覺全身都透露出一股涼意。


    李虎握緊拳頭,努力正視著北慕寒,“寒王爺,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說她是墨家的公子就要壞了賭坊的規矩?”言下之意,擺明了說北慕寒仗勢欺人!


    “你剛才不是說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公子嗎?”蘭諾在一旁涼涼地說道,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李虎的臉色一片漲紅。


    “這裏是賭坊,難不成賭坊的老板還兼職人販子嗎?扣下墨家的公子不許走,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能付得起責任嗎?”蘭諾積攢了一肚子的怨氣終於得到釋放,周圍的人早就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胡說什麽?他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嗎?”李虎被蘭諾說得詞窮,甚至都差點忘了主子交代的事情。


    “你就直說今天的事情到底要怎麽解決,一個大男人廢話還那麽多!”蘭諾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環視了一圈整個賭坊,倒是比她想象中的環境要好一些。


    “寒王爺,墨公子,難不成你們一直要躲在一個女人身後嗎?聽說王妃是天生廢脈,要是草民不小心傷到你可是我的不是了。”


    “你說,這件事要怎麽解決?”北慕寒示意凜梅推著輪椅,把蘭諾擋在了身後。


    本該是李虎居高臨下地看著北慕寒,可他卻有種俯首稱臣的衝動。


    “墨公子把他自己輸給了如意賭坊,想要贖人的話不如請王爺親自賭上一把吧?”


    北慕寒聞言皺著眉頭,想必對方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隻是不知道針對的人具體是誰罷了。


    “好,本王跟你賭。”


    李虎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可實際上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北慕寒三人的眼睛。


    李虎和北慕寒賭的項目是骰子,實際上就是看運氣猜大小。


    蘭諾在一旁看著這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比試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當北慕寒連輸十局,似乎就不僅僅是簡單的運氣問題了。


    蘭諾不著痕跡地往搖骰子的男人身邊靠了靠,果不其然看到桌子下麵有些小小的機關,男人的腳輕輕一碰,骰盅裏的骰子就會有發生變化,這也難怪北慕寒連玩兒了十局也沒贏過。


    蘭諾手腕一轉,手中多了幾根銀針,在根本沒有人會注意的角度迅速地將銀針射向桌下的控製機關,隻要偏差咯一點點,它就再也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所以北慕寒才會在接下來的幾局中有幸贏了兩把,不過還是已經輸了一大部分。


    “不知寒王爺有沒有興趣嚐試一下牌九?”李虎作為如意賭坊的負責人,其中有什麽貓膩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想必對著骰子再玩下去也無法達到滿意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玩完這裏所有的項目才能夠把人帶走?”北慕寒的語調微微上揚,不難聽出其中帶著明顯的慍怒。


    李虎的背後冷汗涔涔,即便北慕寒一直在書,可是給他的壓迫感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草民第一次有幸見到王爺,自然希望王爺能夠在賭坊玩得盡興。”


    所謂玩得盡興難道就是說要把所有的錢都輸在一個出千的賭徒手裏?蘭諾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引得北慕寒和墨雲肆的側目。


    “不知道王妃有何指教?”李虎對北慕寒還有幾分忌憚,但對蘭諾可是完全沒放在眼裏。


    “我第一次來賭坊,有些好奇罷了,不知道閣下可否陪我玩上兩局?”蘭諾語帶輕蔑,“如果閣下怕輸給我的話就算了。”


    李虎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更加認定蘭諾的不識好歹,“既然王妃想玩,草民自當奉陪。”


    李虎以為蘭諾也會選擇骰子,卻沒想到她站在了玩牌九的桌前,一臉興致盎然的表情。


    牌九要比骰子難得多,如果是第一次上手難免生疏,可是看蘭諾卻是一副很熟練的樣子。


    “怎麽?害怕了?”蘭諾趁著李虎發愣的時間,已經把桌上的牌記得七七八八。


    李虎怎麽可能怕蘭諾?隻見他胸有成竹地開始搖骰,華麗的手法讓人眼花繚亂。


    開場的前幾局,蘭諾基本都在輸,李虎的臉上顯出幾分‘果然如此’,心下對蘭諾更加不屑。


    可誰知道蘭諾越到後來運氣越好,不僅把從自己手裏輸出去的錢贏了迴來,還把北慕寒輸的那部分也贏迴了大半,這下李虎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沒想到我的運氣這麽好。”蘭諾驚訝地說道,“要不然就這樣算了吧?我也贏得差不多了。”


    李虎本就是聽命要讓北慕寒出醜,可現下的情形卻是他快要成了笑柄,他當然不會同意蘭諾見好就收。


    李虎一臉堆笑地看著蘭諾,“沒想到王妃的賭術如此了得,恐怕不是第一次玩兒吧?”


    “來賭坊不是贏就是輸,難道隻能你贏不能我贏嗎?怪不得王爺和墨雲肆都會輸,原來是你在裏麵搞的鬼!連王爺都不放在眼裏,還不知道你欺騙了多少平民百姓!”蘭諾義憤填膺道,“什麽如意賭坊?唯一如意的就是你們了吧?”


    蘭諾此話一出,就在賭坊裏麵看熱鬧的賭徒的臉色就不是那麽好了,想起自己在賭坊裏輸的那些銀子,怎麽想都越來越覺得蹊蹺!


    “你!”李虎想要反駁卻不知道還說些什麽,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蘭諾恐怕都要死好幾個來迴了。


    蘭諾見渲染氣氛的目的已經達到,她看著李虎輕笑了一聲,“要不要跟我光明正大地賭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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