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上騰的衝起一股熱氣來,林瑩白皙光潔的臉龐上覆了一層淺淺的瑰麗紅霞,她麵色幾番變幻,咬了咬牙,突然抬腿輕輕踹了茨木童子一腳,壓低聲音,近乎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嘶嘶說道:「不許捏我的本體!」


    ——在林瑩的本體被茨木童子握在修長指尖揉搓輕捏時,那種感覺通過她靈體和本體共享的感官盡數傳達了過來。


    由本體傳遞過來的感覺讓林瑩渾身都不自在,不踹茨木童子一腳簡直無法洗刷她心頭的窘迫和羞恥。就算她的本體是棵蒲公英,也不能隨便揉搓啊,真的按扁了怎麽辦?!


    被林瑩踹了一腳,壓根沒感覺的茨木童子隻揚眉嘖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嫌棄林瑩踹人根本沒力度,隻輕笑著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倒是脾氣大,現下連本體都不給我碰了。」


    話是這麽說,茨木童子倒是半點沒生氣,就好像他原本的狗脾氣一下子在林瑩麵前找不見了,整個人都換了個秉性。


    他原本應顯出冷冽肅殺的燦金豎瞳此刻卻流淌著脈脈溫情,像陽光下折射出瑰麗金光的琥珀,璀璨溫暖,不帶半分冷意。


    「不過踹就踹了,剛才我說的話你到底記在心裏了沒有?」林瑩不讓他捏她的本體,茨木童子幹脆又使勁揉了揉她的頭,把她墨藍近黑的頭髮揉得一團亂。


    看著林瑩的頭髮被他揉成了亂糟糟的雞窩樣,鼓著腮幫子忿忿地瞪著他,茨木童子反而朗聲大笑起來,輪廓深刻、俊美英挺的麵容上滿是熱忱豪邁、恣意輕狂的笑容。


    在茨木童子滿心愉悅的大笑中,林瑩再也生不起氣來,她鼓了股腮幫,小聲咕噥道:「這些話你不是第一次跟我說,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再熟悉不過,怎麽會不記得!」


    見茨木童子停下大笑,眯起燦金眼眸意味深長地朝她看來,林瑩不由癟了癟嘴,接著往下說道:「我又不傻,怎麽不知道防備那些對我懷有惡意的人,難道你以為我對誰都很好脾氣?」


    茨木童子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是的,我覺得你就是這樣,所以格外讓人操心。」


    對茨木童子這句話,犬大將默默點了個踩,並報以一個大大的白眼。


    林瑩也非常的不服氣,她仰著頭瞪向茨木童子,澄藍眼眸中燃燒著忿忿不平的火焰:「我才不是這樣,你太小看我了,我才沒有讓人操心!」


    說到這裏,林瑩陡然反應過來,忿忿瞪了茨木童子一眼:「怎麽光說我,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你可是一跟人打架切磋、就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戰鬥瘋子,比起我,你才更讓人擔心!」


    茨木童子的喜好向來非常專一,由始至終就一個,那就是向強者挑戰,與強者戰鬥、切磋。自從他跑來魔界,林瑩真是擔心他這樣不顧性命地找強者切磋,天天找人打架也不停歇,會弄得自己一身傷。


    一把拉住茨木童子的手,林瑩就要將妖力探入他的身體中,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舊傷!」


    「你這十年肯定又到處找妖怪打架,說不得又不顧性命、不顧重傷地跟人拚到兩敗俱傷,然後隻草草裹一裹傷口又去找其他大妖怪打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勢。」


    茨木童子反手握住林瑩的手,阻下她欲要檢查他身上傷勢的動作,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事不急。」


    抬手輕輕拂去飄落在林瑩眉上的一片雪花,茨木童子側了側身體替林瑩擋住卷著雪花唿嘯而來的寒風:「雪越下越大,我們先離開這座雪山在說。」


    「我知道這座雪山附近有一個天然的山洞,那裏風雪吹不進去,是個不錯的落腳點,我們去那裏再說其他的事。」


    林瑩點了點頭,就在茨木童子的帶路下朝他所說的山洞走去。


    隻是,走出幾步,在木屐壓過白雪發出的細微吱呀聲中,林瑩突然想起那時她在阿蘇神社參拜,阿蘇神降下神念迴應她的參拜,以神力於她麵前顯現而出的那句箴言:


    依稀恍惚還疑夢,大雪飛時得見君。


    第44章 魔界四


    因迴想起阿蘇神降下的神諭,林瑩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她怔怔站在雪地裏, 任由鵝毛般的飛雪落在身上, 染白了她的頭。


    抬眸四下看去,她眼中映出的是冰天雪地, 是萬裏雪飄,是白雪皚皚的遠山疊嶂。


    大雪飛時得見君。


    林瑩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句和歌, 她仰頭看著天空紛紛揚揚飄落的飛雪,有些恍惚地想:現下, 便是飛雪漫天之時嗎?


    察覺到林瑩停了下來, 茨木童子也隨著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來, 在不斷飄落的雪花中低頭凝望林瑩,紅犄下的燦金眼瞳中靜默流淌著溫軟和柔和:「怎麽停下了?」


    目光在林瑩腳下踩著的木屐上輕輕掠過,茨木童子歪了歪頭, 束成馬尾的白髮隨著他歪頭的動作搖曳著:「崴到腳了嗎?」


    茨木童子揚眉笑了起來, 金眸璀璨如天光乍現。


    他朝林瑩伸出手, 袖口鑲著金色寬邊的白色廣袖垂落下來,被夾雜著飛雪的寒風鼓盪起來:「我走得很穩,可以牽著你走。」


    「我沒事,也沒有崴到腳。」林瑩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地迴答了一句。


    但茨木童子並沒有收迴手, 指骨修長、寬大有力的右手一直平伸在林瑩麵前,觸手可及,堅定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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