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貪婪,沒有貴族不貪。


    坐在卿大夫的位置上,貪婪屬於必備技能之一。


    要不然會怎麽樣呢?會看著其他人吃得滿嘴流油再持續壯大,自個兒幹瞪眼不說,實力差距也要越來越大了。


    智躒忍住怒氣,說道:“上軍佐與下軍將自是痛斥中軍佐不識時務。”


    話一定不是那麽說,意思則就一定是那種意思。


    這一場內戰說到底就是趙氏作為引發者之一,智氏、魏氏、韓氏被動卷進去。


    因為這個前提,智氏、魏氏和韓氏沒有義務幫趙氏擦屁股,之前三家坐視趙氏與範氏、中行氏血拚,乃至於趁著三家血拚撈好處,趙氏根本無法從道義上去進行指責。


    在之前,有齊國、宋國、鄭國、衛國和魯國卷進來,智氏、魏氏和韓氏出兵是在保衛國家,何嚐不是在幫助趙氏?關於這點趙鞅應該領情,可是並沒有。


    到了當前階段,楚國和秦國有極大可能性卷進來,鮮虞的參與已經是注定,智氏、魏氏和韓氏的參戰依舊是在保衛國家,何嚐不是再一次幫助趙氏呢?


    然而,趙氏估計隻看到智氏和魏氏趁機壯大,無視了智氏、魏氏出兵攻占範氏和中行氏的封地就是在削弱他們,認定就是擋在前麵的趙氏吃了虧。


    凡事都要有一個前因後果,沒有趙氏挑起內戰,智氏、魏氏打擊範氏、中行氏就不需要來自趙氏的感激,不是嗎?


    不管智氏和魏氏占了多麽大的便宜,沒有智氏、魏氏攻占範氏、中行氏那麽多封地,範吉射和中行寅能夠從那些封地集結多少兵力投入到對趙氏的進攻之中?


    說難聽點,沒有智氏和魏氏攻占範氏、中行氏那麽多封地,趙氏能不能在“晉陽之戰”撐過來都是一個問題,但是趙氏明顯就不認,相反趙氏還因此敵視智氏與魏氏。


    “仍舊需以出兵抗敵。”智躒無奈的就是這一點。


    智宵已經聽清楚了。


    這一次,趙鞅非但不願意拿出封地或物資,作為智氏、魏氏、韓氏或其他家族出兵的費用,相反趙鞅推翻了之前的商定,要求戰後對範氏、中行氏以及其他參與反叛的家族重新進行分配。


    什麽意思?意思就是趙鞅非但無視惡劣的局麵是由趙氏造成,還要智氏、魏氏吐出已經吃下去的好處,並且主要在針對智氏上麵。


    這麽一看,智躒還是保持了極大的理智,沒有因為趙鞅的舉動無視晉國的安危。


    “中軍佐便是知曉如此,方有此舉。”智宵頓了頓,再繼續說道:“想來君上支持中軍佐?”


    晉君午一直想把局勢攪亂,再一次有機會讓卿位家族難受,怎麽可能放過呢?


    果然,智躒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說道:“如你所料,乃至不當人君。”


    曆任國君中,晉君午不是手段最多的那位,一定是最不計顏麵的那一位。


    看起來,泄露了意圖的晉君午一點偽裝都不想繼續做,怎麽能讓卿位家族難受就給做了。


    這一點跟幾任周天子很像,知道晉國察覺到意圖,幹脆連裝都不裝,擺明了就是知道晉國再生氣也拿自己沒辦法,鬧到最後晉國進貢時連禮器都不添加了。


    在某一任周天子徹底玩脫之後,往後的周天子才進行收斂,周王室的疆域麵積被削了不少,可是周王室依然健在。


    晉國可不是周王室,沒有那麽多諸侯需要因為大義名份看顧。


    “這樣也好,日後吞掉晉國,或是與其他家族合作瓜分晉國,起碼因為有晉君午的一係列行為當借口。”智宵不生氣,相反還感到挺開心的。


    因為晉君午的沒有底線,以後誰突破底線,不是變得挺正常了嗎?


    一次不愉快的卿大夫會議不可能就此結束,後麵一定還會有多次的角逐,看就看誰先頂不住壓力妥協。


    那種卿大夫的吵架,其餘人肯定在場見證,隻能從當事人或經過多手的渠道得知。


    趙鞅明顯就是吃定了智氏、魏氏和韓氏不會坐視諸侯來犯,一直咬死了要對利益進行再次分配,擺出了寸步不讓的決絕態度。


    因為趙鞅針對的是智氏,搞得智躒異常惱火,智氏族內不少人放話要對諸侯進軍坐視不理。


    那種聲音能夠傳出去,自然是受到了智躒的放縱,為的就是展露來自老智家的態度。


    偏偏趙鞅穩得很,擺明了知道智氏難以獨善其身,沒有任何鬆口的跡象。


    “魏氏可有鬆動?”智宵在又一次與智躒商討時,問出了最大的關鍵。


    趙氏特地放過魏氏,全力針對智氏,極可能讓魏氏覺得事不關己,乃至於魏氏非常樂於見到智氏吐出到手的利益。


    智躒眉頭挑了挑,說道:“下軍將並未表態。”


    現在魏侈沒有表態,其實就是展示了態度。


    智氏當前是晉國所有卿位家族中紙麵數據最強的那一個,受到各種針對屬於是一種老傳統。


    隻是,晉國這一屆的君臣明顯不如先輩,鬥得更兇就不用說了,還一點都不顧國家安危。


    分明是很迫在眉睫的危機,越早談妥也就越快發出征召令。


    進行大舉動員的晉國會讓諸侯忌憚,說不定能夠嚇得一些諸侯不敢出兵,一下子將危機給解決了。


    然而,晉國的這群卿大夫還在扯皮,甚至一國之君持續不斷進行拱火。


    這種現象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隻是在這一屆晉國君臣之前,例如智罃、韓厥、趙武、士匄等人執政的時代,幾個卿位家族在國家麵臨危險還是能夠暫時放下紛爭,選擇精誠合作抗敵。


    而內鬥遠比其他諸侯更兇的晉國,兩百多年內大部分時間坐穩霸主的寶座,隻能說晉人確實能打,其餘列國的人也著實不是那麽爭氣。


    這麽一直扯皮,從春播季節扯到臨近夏季,先是西邊的秦國傳來消息,證實秦國已經在進行動員;隨後,又有南邊的楚國也傳來進行動員的消息;鮮虞那邊更是幹脆早就集結完畢,四萬多大軍出現在“鮮虞(都城)”的東南麵平原之上。


    一連串的壞消息之下,範氏、中行氏在“邯鄲”檢閱軍隊的信息也傳到“新田”這邊。


    那麽多敵人已經舉起了利刃,偏偏晉國現任的卿大夫還是繼續在扯皮,並且大有要沒完沒了扯下去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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