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讓隻是帶上三十來人就出發了。


    他們沿著汾水西岸的山區一直向北,為了隱匿行蹤走荒無人煙的區域,期間避免暴露行蹤從未生火,吃隨身攜帶的幹糧,吃完了幹糧就吃沿途采摘的果實填飽肚子。


    “智宵實乃偉丈夫也!”豫讓對智氏的印象其實也不好,隻是對智宵的個人感官非常好。


    在沿途,豫讓已經不止一次見識到智宵贈送戰劍的鋒利,趕路不適合身穿甲胄,有眼光還是能夠看出何等精良。


    常說寶劍贈英雄。


    豫讓獲贈那麽一柄寶劍,認為智宵覺得自己是一名英雄,心情自然感到振奮。


    如果隻是那樣,豫讓對智宵頂多也就是感激而已,再加上智宵在與諸侯聯軍對戰取得的成績,情況就不一樣了。


    得到比自己差勁的人讚賞,得到讚賞的人其實不會多麽有所謂,驕傲一些的人甚至會認為受到了侮辱。


    豫讓就是一個既驕傲又執拗的人,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獨獨佩服能在與諸侯爭鋒中取得戰績的人。


    智宵的戰績並不是在內戰中取得,完全是在對戰諸侯的場合中成名,符合豫讓會佩服的種類。


    同時,豫讓又覺得智宵的理念跟自己一樣,還從智宵這裏獲得寶甲與寶劍,感官方麵怎麽能不好呢。


    以身份地位而言,豫讓當然比不上智宵,隻是每一個人都有自身的定位,也許某天一個普通人也能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價值。


    智宵之所以對豫讓另眼相待,出發點沒有豫讓以為的那麽好。


    主要是智宵看重豫讓的品性,有招攬的心思。


    至於豫讓先做範氏的家臣,後來又成了中行氏的家臣,內戰爆發之後卻選擇與範氏、中行氏為敵這件事情,究其原因是範氏和中行氏沒有拿豫讓當迴事,先後和平解除歸屬關係,不算是一種左右橫跳。


    豫讓再與範氏、中行氏為敵?範氏與中行氏被定議為叛逆,身為晉國貴族參與平叛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智氏與魏氏救援趙氏之心不強,韓氏迫切救援趙氏乃是因為私交,三家卿族……私心皆重。”周有低聲說道。


    願意犯險跟隨豫讓北上的三十多人,他們並非全是豫氏的家臣或士兵,像周有也是貴族。


    這個周有來自周王室治下,安身於晉國再立下功勞成為一名有封地的大夫,隻是家族的實力太弱小了。


    兩人的交情極好,一些話才會講出來。


    豫讓詫異聲說道:“智宵並非智氏之主,與他何幹?”


    周有苦笑說道:“我絕無非議智宵之念,亦深感佩服。若得招攬,願為之效勞。”


    現在,隻有一家之主能夠拿主意,其他人的意見屬於可聽可不聽。


    所以了,智宵雖然是智氏的族人,並且還是世孫,還是不能因為智氏的一些作為而去評判智宵個人的。


    那是他們不知道智宵已經能夠影響智躒做出的決策,要不然感官和看法肯定是要變一變了。


    豫讓等人一路北上,發現前方有人,不管是誰都進行躲避,期間被追殺了兩次,戰死了六人,真正抵達“晉陽”城外的卻隻有十四人。


    真的沒辦法,條件實在有限,再則野外長久沒有生火,好些人並不是死於叛軍之手,不是死於野獸之口,走著走著生病給病死了。


    “喬裝叛軍,未有軍牌、口號,如何抵近城牆?便是抵近城牆,牆上城牆值崗軍士必會放箭。”周有看著遠處的‘晉陽’城,知道抵達了又要麵臨新的困難。


    趙氏在城外已經沒有軍隊,全數龜縮到了城內。


    戰事進行到這一階段,其實也就離“晉陽”陷落不遠,城池隨時都有陷落的可能性。


    他們本身是晉人,範氏、中行氏等家族也是晉人,從口音到戰袍壓根就沒有區別,頂多就是在手臂上纏上一塊什麽顏色的布區分敵我,得知口令就能進行偽裝。


    豫讓定定地看著“晉陽”城,良久之後才說道:“今夜,讓孤身一人前往,你等便在此山間躲避。讓若無發出信號,二三子再行它法聯絡趙氏。”


    信號什麽的在走之前會有約定,一般是使用火光,比如拿著火把舉三下或是畫多少個圓圈之類。


    淩晨時分,豫讓先在自己手臂上纏上搶來的白布,孤身一人繞著叛軍的營區外圍潛行,時間來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十分幸運地來到“晉陽”的城牆邊上。


    城牆外的百米左右,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堆篝火。這是防止守軍趁著夜色逃跑,或是偷襲營盤。


    城牆之上相隔五六米也有一根火把,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借著夜幕偷襲。


    站在牆壁邊上躲避光線的豫讓沒有大聲喊話,取出帶有鉤的繩套掄起來,一甩上了城牆,試探有沒有勾住,再緩慢向上攀爬。


    一切看上去很順利,直至豫讓腦袋露出女牆,兩柄戈伸出來勾住脖子。


    普通人麵對這種情況也許就鬆手掉下城牆,或是驚懼之下開不了口被戰戈勾掉腦袋。


    “我乃援軍信使,切勿殺我!”豫讓感覺到了脖子上的疼痛,好歹腦袋沒有被勾掉。


    話音落,城牆外麵卻是傳出喊聲,隨後幾支箭矢被射了過來。這是城牆上的火光照到了幾個人,引來了叛軍的攻擊。


    豫讓感覺到了後腰處的疼痛知道自己是中箭了,忍痛死死抓住繩索,嘴裏喊道:“拉我上去!”


    城牆上的兩名趙氏士兵將豫讓拉了上去,其中一人咧嘴說道:“俺若未及時收力,你的腦袋已經掉了。”


    那可不是嘛!


    戈的“援”下刃無比鋒利,本身的構造也非常適合迴拉起到巨大殺傷力,一旦有人中招,脖子或小腿很容易就被拉斷了。


    “速速稟告中軍佐,豫讓求見。”豫讓拿出了智躒給的信物。


    其實就算沒有信物,趙鞅得知有自稱援軍的信使過來,一定會進行接見的。


    畢竟,趙氏真的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哪怕是虛假的希望,他們也願意憑空捏造,何況有人自稱援軍信使並且抵達。


    很快,豫讓被解除掉武裝,傷都沒有治療,出現在了趙鞅的麵前。


    趙鞅手持智躒的信物,仔細辨認了一下來人,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我識得你!”


    為什麽是那種臉色?一切隻因為趙鞅還真知道豫讓是誰,停留在豫讓是中行氏家臣的印象之中。


    “你乃中行寅家臣,為何假冒智氏信使?必是範吉射與中行寅行使陰謀!”趙鞅說道。


    一瞬間,豫讓整個人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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