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很年輕就去世了,我自己很喜歡旗袍,但還是選擇了這個方向,那天我問過學姐喜不喜歡中式,學姐說不喜歡,我也沒做了。」


    賀毓拉著柳詞的手上樓,「那個大師叫什麽?」


    「沈思君。」


    賀毓跟柳詞對看了一眼,都嘆了口氣。


    「她很厲害嗎?」


    「很厲害啊,」陳安娜上樓,倒了兩杯茶,「我小時候跟媽媽去過她的店,在小巷子裏,就很有感覺。沈老師也很漂亮,我簡直愛死她的長相了。」


    說完她又笑,「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她的理念,定製是要去貼合人的味道的,每個人的味道都不一樣。」


    搞藝術的總有些這樣的調調。


    柳詞也懂。


    賀毓:「我從來沒想過我要去穿婚紗,你看我這大高個。」


    陳安娜拉開簾子,裏麵的成品讓賀毓閉嘴了。


    柳詞看著那套婚紗,「真好看。」


    她也說不出別的了,因為很貼賀毓的感覺,不是那種繁雜的款式,簡潔裏別出心裁。


    賀毓扭扭捏捏,好半天才去換,陳安娜轉頭問柳詞,「柳老師要去換嗎?」


    她那套她也看到了。


    跟賀毓相反,層層疊疊,珠花點綴在裙麵上,像極了她灰朦朦的少年時代做過的美夢。


    「這是我的嗎?」


    柳詞轉頭問。


    陳安娜點頭,「因為我之前沒見過您本人,以往設計婚紗我都跟新娘親自溝通,但那段時間您確實很忙,學姐就說她來和我溝通就好了。」


    「學姐說:『我可能比柳詞還了解柳詞』」。


    柳詞小聲的嗯了一聲,陳安娜看著她,隻覺得這個瘦小女人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悲愴。


    明明是新娘子啊。


    可跟這種悲愴抗衡的還有別的,讓她看向婚紗的目光亮晶晶的。


    賀毓在裏麵嚎,「安娜過來給我幫個忙。」


    陳安娜:「好。」


    「柳老師你也去換吧,我讓助理跟著你。」


    賀毓在試衣間裏,裏麵燈光很亮,她頭上的紗布特地沒纏成那種像剛被車撞的,之前跟陳安娜微信的時候她說自己有點麻煩,可能有礙觀瞻。


    形容得她像是毀容了。


    今天見到,也隻是一塊紗布貼在額頭而已。


    「怎麽了?」


    賀毓:「我是胖了嗎?」


    她轉身,這件婚紗也不露背,賀毓拉的時候卡布料了。


    陳安娜伸手給她整理,落地的鏡子很大,陳安娜抬眼看了看,賀毓盯著鏡麵,在發呆。


    「學姐,有太緊嗎?」


    賀毓剛還穿了條束腰。


    「還成。」


    賀毓其實身材很好,隻不過她習慣了中性的風格,健身多年曲線也很美麗,現在肩頸的線條在光下讓人驚嘆。


    高個子再踩上高跟鞋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陳安娜覺得她更遠了,賀毓站在鏡子前,也有些恍惚。


    她好多好多年沒穿過裙子了,學生時代壓根沒有,再小一點,洪蘭紋還給她買過。


    一條紅白格子的背帶裙,她給柳詞了。


    我不能穿,我太高了,會被人嘲笑。


    我長得不夠女孩,穿裙子會恨滑稽。


    你怎麽不是個男的呢?


    這句話又在她腦子裏循環,她沒塗口紅,原本的唇色其實略深,唇線是天生的明顯,這樣垂眼,微微長到脖子的頭髮層次不齊,活像纏繞在她身上的藤蔓,一點點地抽去她的活力,卻也是這樣,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氣質。


    陳安娜站在一邊,覺得賀毓變了很多。


    她印象裏的賀毓是聚會裏帶動氣氛的那個核心人物,大笑著攬過學弟的肩,說你不夠意思。


    也是那個大雪裏學生話劇表演結束她作為一個臨時燈光師也依然等謝永妍和陳安娜一起迴去。


    雪很大,賀毓的傘也很大,傘下說我們去第二食堂吃碗土豆粉再迴去吧。


    謝永妍一邊說減肥一邊還點了炸雞。


    那時候的賀毓特別溫暖。


    不過她好像也一直這樣,溫暖裏帶著推拒。


    讓你知道她對誰都這樣,一視同仁是最大的無情。


    這件婚紗賦予了陳安娜對賀毓無聲的理解,等她穿上,陳安娜明白自己沒理解錯。


    賀毓的那種疏離感被放大了。


    這個人那點獨特就是她深埋的東西,陳安娜不知道是什麽,謝永妍不知道是什麽。


    廉曉禮也不知道是什麽。


    陳安娜作為學妹,隻是好奇,不深交,也就這樣。


    謝永妍作為愛慕者,特別好奇,想要挖掘,但最後放棄了。


    廉曉禮作為摧折者,求之不得,越陷越深,選擇了自我放逐。


    「我八百年沒穿高跟鞋了。」


    賀毓脫了鞋,腳踩進自己的板鞋,提起裙擺對陳安娜說:「安娜,給我跟柳詞拍個照片唄。」


    她一瞬間的那種神情消失得幹淨,像是幻覺。


    陳安娜嗯了一聲。


    賀毓看到柳詞的時候吹了個口哨,「真好看,你就應該多隆重幾次。」


    柳詞:「你會不會說話?」賀毓欸了一聲,「我是說你平時也要穿好看一點,別素不啦嘰的。」


    柳詞:「那你天天穿裙子。」


    賀毓被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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