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依然吵鬧。


    “我說多少遍了,這碗tmd不用你洗,你不加淨膏,那tm叫洗碗嗎?!你洗了,老子還得重洗一遍,真tm造孽!”男人氣衝衝地將淨膏擠入碗中。


    “一邊玩去!”


    “哦——那阿叔,我出去玩了!”愣子撓了撓頭。


    “我他娘的.......算了,你趕緊滾!”


    於是愣子就開開心心地出門了,傻傻的眼神中包含了喜悅。樹蔭將池邊的水蟾蜍映得更加深邃,愣子隨手拿起一個細小木棍,時不時撓了撓蟾蜍的後腿。或許是蟾蜍覺得愣子實在是太傻了,它嫌棄般的“呱呱——”兩聲,飛一般地逃走了。


    但愣子也不失落,他癡笑著離開了池塘邊。


    不知不覺,他快走出了鎮子。以前阿叔吩咐過他,出去玩的時候,走再遠也不能走出鎮子,於是愣子便乖乖地在鎮子邊打轉。


    但此時,一道道清脆的碰撞聲,突兀地在愣子耳邊響起。愣子突然想起來了,這鎮子的邊上,住著一個煆器的老人。


    說起來,那老人也是奇怪的很,聽說長得是一副土匪的臉,也不愛跟人說話。平日裏就靠著給別人打打鍋碗瓢盆,來糊口。


    愣子突然來了興致,他循著敲擊的聲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一個小茅房邊。房子的門是大敞開著的,周圍堆滿了各種礦石與金屬,但從其斑駁的成色來看,應該是廢料。


    愣子看到,一位長相恐怖的高大老人正拿著小錘子,打擊著一塊黑色的金屬。他的身後掛著各種鐵器,老人的神態是如此的認真,讓人不忍心打擾。


    不知為何,愣子入了神,他不禁急急地靠近了幾步。但此時,老人的頭,卻是似有感應般地抬起。他抬頭看著愣子,愣子也呆呆地看著他。


    愣子似乎從老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什麽,但他說不清那種感受。“老大爺,你好。”他露出一個無比癡呆的笑容。


    老人沒有理他,繼續手中的工作,隻不過這次,他換了一種手段。“唿——”一道響亮的燃燒聲立刻鑽入愣子的耳中。隻見,兩團碧綠的火焰在老人手中遊動,那火焰如同精靈一般,在金屬的周圍跳動。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漆黑的金屬,便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小鍋!


    愣子似乎是被驚到了,嘴巴張得能塞下兩個果子。他不禁釋放出自己黃色的氣,拙劣地模仿老人的手法。愣子就這樣一遍一遍地模仿著,一遍一遍地模仿著,直到萬家煙火氣帶著夕陽橙黃的光一並闖進他的鼻腔。


    “哎呀——該迴去了,不然又要遭阿叔罵了。老大爺,再見!”愣子急急地向著老人告了別。


    “愣子!這個給你玩。”


    愣子剛沒走幾步,便被老人低沉的嗓音喚了迴來。隻見老人將一小塊漆黑的金屬扔給了愣子。


    “不行不行!阿叔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愣子急忙擺了擺手。


    “這東西我用不著,你放心拿去玩,要是你阿叔問你,就說我給的。”老人的聲音雖小,但帶著一種鏗鏘之感。


    “哦——那謝謝大爺了!”愣子捧著石頭,急衝衝地奔迴了家。


    老人看著愣子遠去的身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癡傻就像是人被塗上了一層奇異的汙穢,這汙穢遮蔽人的感官,讓人無法清晰地感知著這個世界......”


    “但有時候,我真想一直‘髒’著,癡癡傻傻,無憂無慮.....”


    ......


    “你他媽的想死是吧!!!”男人的咆哮聲差點把房頂都掀翻。


    果然,這個家依然那麽熱鬧。


    “這他媽的都什麽時候了!我他媽的東邊找完了找西邊,還以為你他媽的死了!!!”男人一句話帶了三個髒眼,但仿佛還不過癮,又接著罵了幾句。


    “可是阿叔,我在南邊啊.......”愣子一臉天真地向著男人解釋。


    “我......”男人臉都氣歪了。


    過了幾秒,一聲驚天的“臥槽——”將屋外的野貓都震死了。


    不過男人沒有問愣子金屬是哪來的,他知道,這是愣子的機緣。


    第二天。


    “阿叔.....為什麽我們家後院裏有這麽多死貓?”愣子很是驚奇。


    “那是被你的傻氣傻死的。”男人隨口解釋著。


    愣子笑了。“原來我這麽厲害,我以後肯定能成為很厲害的煉氣師!”


    “啊對對對對.....”男人隨口附和著。


    “那時候,我一定能賺很多很多錢,多到家裏都放不下.....”


    “啊對對對.......”


    “那時候,阿叔就不用每天出去打獵了,錢很多,阿叔你每天都能喝酒,喝跟上次一樣好的......不,比上次還好的....”愣子越講越高興,嘴角不禁勾勒出一道弧線。


    “啊對......”男人的聲音突然停下來了,他默默地將死貓裝進袋子裏。


    之後,愣子每天幹完了活,就用老人給他的金屬進行煆器。


    淡黃的火光不斷閃爍,煆器時的愣子仿佛變了一個人,完全看不見平日中的瘋傻。


    時間隨著金屬中的雜質流逝,每當愣子將金屬中的雜質去除幹淨後,他便會再次找鎮子邊的那個老人。老人也不和愣子說話,隻是自己幹自己的活,但每次幹活的手法老人都會變化,仿佛故意給愣子看的。愣子也很識趣地沒有打擾老人,等到老人把活幹完了,愣子才將已經煆好的金屬給老人看。


    老人看完了金屬,也不過是點了點頭。隨後丟給愣子一個新的材料。每次都這樣。


    .........


    每一次煆器,愣子身上好像會少某些事物,好像有些東西被漸漸“洗”掉了。但他依然似從前一樣,呆呆傻傻。


    那天,男人看著在灶台邊洗碗的愣子,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了這碗不用你洗!”男人吼著。


    “可是阿叔,我加淨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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