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蒼很興奮,他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


    那股熱情,那股不服輸的精神,讓段蒼看到了自己的青蔥歲月。


    “一轉眼我已經這麽老了嗎?”段蒼捋了捋胡須有些感歎。


    隨著煆器室的室溫漸漸冷卻下去,少年們漸漸趕迴了自己的宿舍。


    “下雨了!”某位學員驚唿了起來。


    雨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悲涼的事情。但這份悲涼,也隻不過是人賦予雨天的情感罷了。


    每次下雨,林墨玄都會想到許多往事,這些往事大部分都是悲涼的。


    當然也有些特殊的記憶,總是不經意扣擊著林墨玄的心房。


    那也是一個下雨天,他躺在父親的懷中,聽父親說著鏢師職業的奇聞異事。父親的嘴很笨,他沒法繪聲繪色地描繪出那些有趣的故事,但林墨玄依舊很認真地聽。


    那時,林墨玄總覺得父親就像故事中的俠客一樣。雨下得很大,劈裏啪啦的聲音就像是在用鐵鍋煎東西。


    林墨玄看著還算強壯的父親,他昏昏沉沉地向父親問了個問題。


    “為什麽給我取‘刃白’這個字呢?”


    父親看了看窗外的雨,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但那時,林墨玄已經睡著了。


    現在迴想起來,林墨玄很遺憾沒能聽到父親的迴答;但他同時也很慶幸……


    因為,他有機會自己詮釋“刃白”這個字。


    他沒有直接迴宿舍,而是去了書閣,他有點想看看書了。


    進入書閣,他用貼身荷包裏的紙擦了擦頭和手。


    諸葛龍已經不在書閣裏了,看守書閣的隻剩下一位老人。這位老人叫常恆,有很多人說,他其實是隱藏在學院裏的高手。實力可能已經到達了氣神境。


    林墨玄拿了一本《太元曆》一頁一頁地翻看。


    《太元曆》是一本有些厚的史書,這本書記錄著這個世界已知三千年左右的曆史。


    林墨玄很有興趣地翻了幾頁,看天色不早了。他便向老人申請借了這本書,短暫的手續後,老人送給他了一包油紙,用來包在書上。


    林墨玄向老人拜了一拜,用油紙把書包好以後,再小心的放在貼身的衣物裏。


    他迴到宿舍,燒了壺開水,美美地泡了一會熱水澡。一天的疲勞就這麽簡單地消失了。


    他擦了擦了自己結實的身子,換上一身輕飄飄的袍子;用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紮好,坐在桌子前,點著昏黃的燈。


    用火焰的溫暖抹出室內的溫馨。他慢慢地翻著書。


    《太元曆》的前幾章以神話為主,因為年代太過久遠,也無從考證。記錄的曆史也不怎麽符合邏輯。


    傳說,一位全知全能的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後人稱這位神為符離。


    在遠古時期,大陸連成一塊,這塊大陸被稱為泛大陸。


    幾千年的動輒之後,大陸分為三塊。但相距並不遙遠。


    然後便是七國爭雄,最後魏齊兩家分天下。


    林墨玄還看到了一個實驗:當年有位大宗師境的強者,向往著遠方,想追求世界的盡頭。


    於是他朝一個方向走啊走,最終迴到了原地。


    他證明了這世界其實是一個球。


    然後這位強者又走了一次,他用著自己的方法度量這個球的周長。於是他發明了長度單位:公裏。


    公裏,這是這個世界的長度。


    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也有不少的強者紛紛開始了環球旅行。


    但他們失望地發現,無論他們怎麽走,大陸之外隻是海,以及零零碎碎的珊瑚礁小島。


    林墨玄捏了捏眉心,他吹滅了油燈。


    第二天。


    他到段蒼那裏學習煆器。段蒼老人教的很好,不過半天時間,學生們已經會打造一把刀劍的初級模型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


    他們這些學徒,也能打造出稍微像樣的作品了。


    林墨玄每次煆器,都比別人要累許多。畢竟他的氣本不適合煆器。但隨著一把把武器初胚的形成,林墨玄也逐漸上手了起來。


    他甚至驚訝地發現,每次這樣煆器都會起到一個修煉的作用。


    這天段蒼將林墨玄一個人留了下來。


    “你為什麽會選擇煆器呢?”


    林墨玄認真地迴答道:“因為期待,我期待我能打造出一把絕世神兵。”


    老人笑了笑,他撫了撫林墨玄的眉頭。“多笑一笑嘛,少年嘛,就別不用裝的這麽老成。”


    林墨玄的臉鬆弛了下來,露出了個淺淺的微笑。


    段蒼低了低頭,他隨手拿出了一塊礦石。


    林墨玄逐漸瞪大了雙眼,老人的氣並不偏向於煆燒。段蒼的氣很溫和,這種氣按道理應該不適合煆器。


    他看到段蒼的氣包裹著那塊石頭,然後那塊石頭裏的雜質就像被淨化了一樣。慢慢的蛻變出很漂亮的顏色,然後被段蒼的氣擠壓,敲打;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響。


    一隻手鐲的原胚就做好,段蒼拿起刻刀,在手鐲上刻了樸素的花紋。手鐲一出,給人一種端莊大氣的感覺。段蒼在手鐲的中央鑲嵌了一個小石頭,然後把手鐲放在陽光底下看了看。


    最終他握住林墨玄的手,把手鐲帶到了他的手上。


    “老師,我……”


    段蒼擺了擺手,他深沉的聲音顯得很溫和。


    “放心,值不了多少錢,它主要的功能是儲物。我希望它以後能代替我,見證你的成長。”


    林墨玄眼睛一酸,他重重地向老師拜了一拜。


    隻有經曆過苦難與傷害,才懂得那微小的善意是多麽的誘人,多麽的令人感動。


    自此以後,除了修煉看書,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煆器。


    半個月後,林墨玄已經能打造一把把標準的長刀了。


    因為這些生鐵是免費供應的,所以林墨玄從不擔心原料的問題;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煉。而每次到了學生們鍛造的刀劍堆滿煆器室的時候,就會有人專門來迴收。


    在一頓氣息交匯之中,林墨玄開氣第三階了。


    “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林墨玄撓了撓頭,但轉念一想,他那種累得半死的煆器方式不讓修煉加速才怪呢。


    他躺在床上,眼神逐漸迷離。


    “今晚應該會做那種夢的吧……”


    他發現他每次突破一個階之後,都會做一次奇怪的夢。


    林墨玄猜的沒錯。


    夢中有很多東西在閃爍,他看到了那個人影。


    “這次的夢是接在我第一次做的夢上的嗎?”林墨玄思索著。


    漸漸的,林墨玄感到了一絲絲悲涼。他往“天”上看,那些閃爍的東西,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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