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於吾,怨靈!」


    蛙人的老死靈術士讚紮桑薩舉起魔王「死靈冥王」的遺物命令後,降下冰之箭雨的怨靈便停下了動作。


    怨靈緩慢降下,在老死靈術士麵前低下頭。


    「厲害,真的讓怨靈服從了」


    「太強了!讚紮桑薩真是太強了!」


    鼠人的中年死靈術士佐佐和蜥蜴人菜鳥死靈術士夏西興奮地發出感歎。


    驅使不死族當中的怨靈,是連老練的死靈術士也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偉業。


    「唿,勉強是成功了」


    老死靈術士流著冷汗,捋著胡子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wzrrraittttyh。


    怨靈把臉靠近老死靈術士,發出了宛如從地底響起般的低吟聲。


    老死靈術士沉默地注視著怨靈。


    「喂、喂,沒問題吧?」


    「讚、讚紮桑薩……」


    佐佐和夏西不安地看著老死靈術士。


    老死靈術士一言不發走了起來。


    「你、你要去哪」


    「地下」


    老死靈術士沉靜地迴答道。


    「地下?」


    「沒錯。在隱藏通道的前方有太古的靈廟」


    老死靈術士表示這是怨靈告訴他的。


    「靈廟也就是說……」


    「裏麵到處都是屍骸吧」


    佐佐接過夏西的嘟囔說道。


    「沒錯。隻要能操控太古的英雄,區區大魔女阿卡媞雅算得了什麽」


    「那可真不錯啊!走了,夏西!」


    「知、知道了」


    死靈術士們意氣風發地朝著地下靈廟前行。


    ◆


    「……太、太厲害了」


    夏西的麵前整齊排列著超過100具高階不死族騎士。


    老死靈術士運用遺物的力量把沉眠在地下靈廟的大量遺體不死族化並使其服從。


    「這邊的陪葬品也很不得了啊。寶石和金燭台,還有令這些東西都黯然失色的魔法武器」


    佐佐拿著陪葬品,露出庸俗的笑容。


    「稍微有點累了。剩下的,夏西你要試試嗎?」


    「誒?我來?可以嗎?」


    看到老死靈術士遞出的遺物,夏西兩眼發亮。


    「慢著!讓我也用用吧,讚紮桑薩。我可比夏西強100倍呢」


    「唿呣。行吧,你試試」


    老死靈術士稍稍考慮了一下,然後就把遺物交到了佐佐而非夏西手中。


    「怎、怎麽這樣……太不講理了」


    「怎麽?你還有意見不成?」


    夏西一臉不服地抱怨道,但是被佐佐瞪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服從我吧,死靈們!」


    佐佐唿喊後,排列的棺材蓋被打開,裏麵的不死族騎士們站了起來。


    (感覺比讚紮桑薩不死族化的騎士要弱)


    雖然夏西是這樣想的,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還挺累人啊」


    「隻要習慣也不至於如此。不如說,你比老夫更有天賦」


    聽到老死靈術士稱讚的話語,夏西歪頭表示不解。畢竟再怎麽偏袒,還是佐佐驅使的騎士比較弱。


    「是嗎,說的也是啊。我就是厲害」


    對夏西的內心渾然不知,佐佐得到稱讚開始驕傲起來。要是附近有合適的樹木,說不定他會驕傲到爬上去。


    在老死靈術士的催促下,佐佐不斷把騎士不死族化。


    「佐佐,怨靈傳來了追加情報。這前麵似乎有非常適合不死族化的素材」


    「不錯嘛,正好覺得全是騎士有點膩了」


    如此大言不慚的佐佐臉上浮現出十分疲勞的神色。


    他拖著不靈活的腳步到達的地方,有著一座腐朽的王座。


    王座上坐著一具無頭無手足的屍骸——。


    「這是什麽鬼?就剩個軀體」——


    「這是偉大之王的屍骸。隻要將其不死族化,肉體的缺損隻是小問題」


    老死靈術士對瞧不起屍骸的佐佐低語道。


    在後方看著的夏西宛如腿腳在地麵紮根一般無法前進。


    (光是站在這裏就有一種生命力被吸走的感覺)


    「……那個,不可以」


    與夏西心中的膽怯不同的另一種類似第六感的東西響起了強烈的警鍾。


    他們完全沒有留意夏西,對話依然在進行。


    「雖然老夫辦不到,不過佐佐,倘若是你的話,也許能辦到」


    「好咧,包在我身上!看我大幹一場」


    受老死靈術士煽動的佐佐卷起袖子朝著屍骸靠近。


    「等、等等。那個不行。那東西不能碰」


    「哼,膽小鬼就閉上嘴看著。讓你看看老子的強大之處」


    下定決心的佐佐,把菜鳥的警告當作單純的雜音絲毫不理睬。


    「都、都說不行——」


    仍然想阻止的夏西被老死靈術士一言不發地製止了。


    「——讚紮桑薩?」


    夏西麵對盯著自己看的老死靈術士的冷酷目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覺醒吧,屍骸!此乃世紀大死靈術士佐佐大人的命令!」


    黑色的煙霧從遺體溢出。


    黑色煙霧形成了人型,接著看向自己的身體又環視了周圍。


    「很好,醒了是吧。過來這邊」


    滿頭大汗的佐佐露出了成功的表情。


    『……過、來?』


    「沒錯。這是你的新主人,佐佐大人的命令」


    『……命、令』


    人型煙霧慢慢地往佐佐的方向走去。


    「在那就行了,停下」


    即便佐佐發出命令,人型煙霧依然沒有停下,來到佐佐麵前,用空虛的眼窩窺視著他。


    麵對仿佛通往深淵的黑暗,佐佐感到了害怕。


    「我以魔王『死靈冥王』之名命令你!服從於我!」


    就像要掩蓋害怕的心情,佐佐放聲大喊。


    『服、從——』


    看到人型煙霧有意服從,佐佐露出得意的表情。


    『——讓、吾?』


    就在佐佐理解那句話的意思,表情僵住的時候,煙霧從佐佐的嘴、鼻、眼鑽了進去。仿佛麻痹了一般,佐佐沒有要逃也沒有背過臉去。隻有被蹂躪。


    手中拿著的頭發如同生物一般蠕動,把佐佐的身體包裹了好幾層,接著撕裂衣服鑽進去。


    「嗚哇、嗚哇哇哇。讚紮、讚紮桑薩!不好了!佐佐,佐佐他」


    夏西慌忙向老死靈術士求助,然而老死靈術士隻是讓他那副兇惡的笑臉逐漸加深。


    全部煙霧鑽進去後,佐佐隻漏出了分不清是悲鳴還是哽咽的低吟聲。


    倒下的佐佐抽搐了一會就不動了。


    「——佐佐?」


    夏西一邊唿喚他的名字,一邊提心吊膽地靠近。


    看到突然睜開眼的佐佐,夏西發出「嗚哇」的驚叫聲向後退去。由於太過害怕,導致他屁股著地嚇得渾身發抖。


    「您是死靈冥王陛下對吧?」


    老死靈術士帶著確信提問道。


    「不知。吾隻是、無名、亡靈」


    使用佐佐身體的某人,用生者絕對無法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迴答。


    「請問能否把您的力量借給老夫?」


    「困。不許、妨礙、吾沉眠」


    「明白了。請安眠吧。為了不讓他人進來打擾,老夫把入口封了吧」


    「唔呣。把無禮之徒、的殘骸、也處理掉」


    這麽說完,佐佐的身體噴出了煙霧,接著飛到王座的遺體中消失了。


    老死靈術士吩咐夏西把佐佐的遺體運到隱藏門的外麵。


    ◆


    「讚紮桑薩,接下來怎麽辦?」


    「當然是做死靈術士該做的事」


    與遺物融合的佐佐的遺體被老死靈術士不死族化了。


    「失敗了嗎?從佐佐的身體上聽不到『死者的聲音』啊?」


    有適性的死靈術士,可以從剛死不久的遺體和不死族身上聽到類似呻吟的聲音。


    然而,這次卻聽不到,夏西如此強調。


    「這是咒具」


    「咒具?」——


    「沒錯。佐佐的靈魂和身體被魔王『死靈冥王』的殘留思念所汙染,最終變成了咒具」


    老死靈術士迴答了夏西。


    (本來是想支配那股殘留思念的,不過看來即便死了也還是魔王啊。用上遺物都沒能支配魔王。雖然做了對不起佐佐的事,但是老夫會有意義地利用你的殘渣的)


    老死靈術士煽動了佐佐,讓他幹出火中取栗這種事。


    「隻要有這個咒具的力量,咱們的死靈術就會變得更強。如同陶洛斯強化眷屬那般,這個咒具能讓詛咒騎士們變得更加強大」


    老死靈術士一把抓起身高比較矮的佐佐的頭向其注入魔力,接著佐佐的嘴和眼睛就溢出了黑色煙霧把排列在靈廟的騎士們纏繞起來。


    膽怯的夏西心中,傳來了宛如被火灼燒、被冰冷的刀刃切割的獨特觸感。


    「讚紮桑薩!我那些在入口的骷髏被破壞了!」


    夏西與他驅使的不死族之間的聯係突然斷開了。


    「冒險者麽?」


    「確實有冒險者,但是那個觸感好像是被神聖魔法淨化的」


    「神官嗎?」


    「大概沒錯!」


    老死靈術士命令使魔的死骸鴉,讓其去偵察。


    ◆


    「果然有不死族存在!」


    莫羅克司祭指著剛淨化完的白骨表現得歡欣雀躍。


    他們是為了退治出現在「邪神殿」的怨靈,從近鄰各國的神殿被招聘來的神官以及作為護衛的冒險者們。


    「有氣息!有不淨的氣息!」


    「莫羅克司祭,希望你不要一個人冒然前進!」


    獨自衝進邪神殿裏麵的莫羅克,被冒險者們追上了。


    剩餘的神官也隨著冒險者踏入了邪神殿。


    「嗚噢噢噢噢噢噢噢!」


    莫羅克突然一副拚命的表情衝到眾人麵前。


    「莫、莫羅克閣下?」


    麵對驚訝的神官們的提問,沒有作答的莫羅克一溜煙地逃離了「邪神殿」。


    呆若木雞的神官們,聽到邪神殿深處傳來的無數腳步聲和低吼聲,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快、快逃!」


    比莫羅克晚一步逃出來的冒險者們的背後,可以看到無數的不死族簇擁在一起。


    「你們是神官吧?快用『淨化』消滅它們啊!」


    「用不著你說。■■淨化!」


    神官們異口同聲地詠唱起神聖魔法,接連釋放出「淨化」,然而別說讓不死族升天,連阻止它們腳步都無法實現。


    神官們和冒險者們把行李扔到地麵,跟在莫羅克的身後開始逃跑。


    「為什麽淨化不了啊!你們不是很了不起地說自己是聖職者嗎!」


    「那種高階不死族,我們這些普通神官怎麽可能解決得了!」


    「普通神官做不到的話,那個爆炸頭老鼠就能做到嗎?」


    「——爆炸頭老鼠?嗬嗬,如果是莫羅克閣下的話,可以做到。畢竟他就是來退治怨靈的」


    由於莫羅克的外號取得過於貼切,神官不禁笑出聲。


    「莫羅克閣下!你可以辦到的吧?快幹掉它們!」


    「一大群那樣的高位不死族,怎麽可能一次性淨化!在淨化完前排的不死族時,馬上就會被剩下的群體吞沒!」


    「那要怎麽辦?就這樣逃下去也很不妙吧?」


    「沒錯,莫羅克司祭。死者會尋求生者。這樣下去的話,它們會擁到要塞都市阿卡媞雅去的」


    「我們要重新做準備。隻要有要塞都市阿卡媞雅的外牆,看我把它們給一鍋端了!」


    氣喘籲籲的同時,他們以要塞都市為目的地在樹海迷宮之中不斷奔跑。


    在他們背後,不知疲勞為何物的不死族軍隊,正迅速地追趕著。


    ◆


    「嗬嗬嗬,去吧!吾之軍隊!」


    由不死族組成的軍隊中心,老死靈術士暗自竊喜。


    他那年邁的身體,正位於巨大的烏龜不死族——怨念鎧龜的甲殼上設置的高台之上。


    「不好。這樣下去,大家真的會死掉」


    坐在不死族陶洛斯肩膀上的夏西自言自語說道。


    他對自己也參與的事件演變成超出預料的大事,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到了,大魔女之塔」


    聽到老死靈術士興奮的聲音,夏西抬起頭向上看。


    蛋殼外牆之間可以看到塔。


    那是從小就看慣的塔。


    一直以來都聳立在那裏的高塔,接下來可能會因為自己做的壞事而倒下。


    這使得夏西非常害怕。


    「好好等著吧,阿卡媞雅!馬上就會落入老夫手中了!」


    絲毫不知夏西的想法,老死靈術士用仿佛演戲般的浮誇動作瞪著要塞都市阿卡媞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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