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佐藤。遊戲也就算了,我可不想在現實世界裏跟人類自相殘殺。就算來到異世界又天生神力,我也還是不改初衷。」


    「奸賊的目標是公爵吧。」


    祖雷堡先生脫去上衣,對赫密娜小姐使眼色。


    「祖雷堡大人。」


    「嗯。」


    赫密娜小姐打開道具箱,從裏麵拿出長槍交給祖雷堡先生,另一手則接下他的禮服上衣收進道具箱裏。


    真是老夫老妻等級的默契啊。


    「我等要去找公爵。潘德拉剛卿,你就將這位小淑女送迴房去吧。」


    「明白。」


    我拍了拍公爵麽女索米葉娜小姐的窄小肩頭,答應祖雷堡先生。


    有兩位希嘉八劍過去,應該沒人能傷得了公爵吧。


    「我、我也要去找父親!」


    「不行,那樣太危險了。要是你真的過去,你父親就要撥人力來保護你啦。」


    肩上扛著白色火槍的赫密娜小說服女童。


    ──嗯?


    遠處傳來刺耳的聲響。


    「是王都防空隊的警笛聲?」


    「對,也能聽見外牆塔上的看守敲響的警鍾。」


    祖雷堡先生與赫密娜小姐豎起耳朵。


    我正要打開地圖,發現雷達圈內有個紅色光點以猛烈的速度靠近,同時察覺危機技能也有了反應。


    抬頭一看,發現有隻魔物抱著大木桶那麽大的岩石向下俯衝。


    「趴下!」


    我護著女童,警告兩位希嘉八劍。


    我看到長得像花金龜的甲蟲類魔物,拋出懷裏的岩石。


    從彈道來看,岩石會打中公爵所在的正館大廳。


    這樣一來,不隻公爵大人,連附近的女仆和賓客們也會受傷。


    我的掌上出現青銅釘,將魔力灌注其中,形成魔刃長槍。


    「破──水蝶槍!」


    我還沒拋出長槍,赫密娜小姐就已經把肩上火槍對準射擊。她的動作還真快。


    不過,岩石是打碎了,卻沒能消除大質量的慣性。


    我趁大家看不見的時候,解除失去魔刃的長槍,進行下一個動作。


    我伸出時常發動的魔力型超能動力「理力之手」,鎖定大碎石抵銷慣性。


    ──不行。


    碎石數量太多,沒辦法全部擋住。


    第一波小碎石命中正館外牆,化為沙塵與瓦礫。


    當第二波小碎石打中、沙塵飛揚擋住大石塊的瞬間,我將碎石收進儲倉降低傷害。


    其他碎石也用這招收起來,不過還是沒辦法完全消除傷害。


    幸好從地圖資訊來看,剛才的岩石轟炸並沒有打死人。


    我又趁沙塵落定之前,把大小石塊丟在正館前麵。


    「上吧,赫密娜。」


    「是,祖雷堡大人!」


    公爵府到處都是慘叫與怒吼,兩位希嘉八劍衝了出去。


    「祖雷堡大人,走這裏比較快!」


    「帶路!」


    兩人走的似乎不是一般的迴廊,而是在有骷髏出沒的靈廟附近的那一條捷徑。


    「──找到了!是公爵千金!」


    兩位希嘉八劍才剛走,就有遮臉的黑衣人從沙塵中現身。


    這些是內奸剛才從後門帶進來的刺客,總計三人,似乎都是等級二十好幾的熟手。


    「呀啊啊啊啊啊啊!」


    不巧有個女仆路過,看到可疑的黑衣人放聲尖叫。


    「見到的都殺!」


    一名刺客向女仆拋出飛刀。


    ──我不準喔。


    我從指尖拋出一顆石子,打掉飛刀。


    「怎麽可能!」


    「對方是個能手,用魔人藥!」


    我還來不及阻止,三名男刺客就喝下藥水,一身環繞著暗紅色的氣場。


    賽利維拉迷宮的迷賊們也用過魔人藥,喝了會變得異常強壯,害我不好控製力道。


    「唿嘻嘻嘻嘻嘻,爽啊!」


    「對,我們天下無敵!」


    「別大意了!用黑殺陣收拾他!」


    「「「是!」」」


    刺客們好像要使出什麽合體技,我可沒空奉陪。


    我迅速衝了進去,一掌打碎防禦屏障,直接打中心窩,解決掉一人。其他刺客則是被我踢碎下巴,打暈在地。


    「我、我等黑殺黨竟然三兩下就被──」


    我第一個打倒的首領還有意識,被我補一招打暈。


    如果他們醒了,應該可以扯斷鐵纜,所以我用術理魔法「搶奪魔力」奪走他們的魔力,然後拿出針對魔力技能人士的拘束道具「魔封藤」,把他們給捆起來。


    「我看看啊──」


    我打開地圖確認狀況。


    從光點動態來看,公爵府內的士兵和仆傭們都在東跑西竄。由於剛才那個嚇人的岩石轟炸,更讓大家無所適從。


    「索米葉娜大人,我們走吧。」


    我想帶她去找公爵。


    從剛才刺客的發言看來,她即使沒帶小聖杯也依然是目標,如果帶到公爵身邊,就有很多保護公爵跟小聖杯的騎士。


    祖雷堡先生與赫密娜小姐應該已經跟公爵會合了吧。


    「等等,我還是擔心父親!」


    大概是我的解釋不足,索米葉娜小姐誤會了。


    「所以──」


    「找到了!是公爵千金!」


    我話說到一半,剛才索米葉娜小姐逃出來的窗戶,又竄出別的黑衣人。


    「──我要送小姐去公爵身邊啊。」


    我這麽對索米葉娜小姐說,然後用剛才的方式解決後來出現的黑衣人。


    我把索米葉娜小姐扛在腰間,奔向公爵所在的大廳。我跑步的速度符合常理,同時為了安全起見,偷偷對她施加「附加物理防禦」和「附加魔法防禦」。


    「打鬥聲?」


    府邸四處都傳來打鬥聲,應該是衛兵們在交戰。


    這次的襲擊基本上是家族內鬥,衛兵之中想必也有背叛者吧。


    由於不知道哪一邊才是公爵的人,我不管這些內哄的士兵,直奔公爵所在的正館。


    我穿過靈廟旁邊抄捷徑。


    靈廟附近散落著人骨,應該是骷髏人的殘骸。


    另外還有三具黑甲騎士與銀甲騎士的屍體。


    看來闖進這裏的不隻有骷髏人。


    ──嗯?


    地麵上的人骨之中,有個閃亮的東西。


    我對這個別具匠心用八支劍交疊在一起做成的環有印象。


    ──劍環證。


    國王頒給希嘉八劍的證明。


    應該是祖雷堡先生或赫密娜小姐經過這裏的時候落下的吧。


    ◆


    「喔,危險。」


    來到通往正館大廳的門前,我發現雷達有動靜,連忙停住。


    有個黑漆漆的東西撞破眼前的牆壁衝了出來。


    「呀啊啊啊啊!」


    我扛在腰間的索米葉娜小姐發出尖叫。


    來者是個一身黑盔甲的騎士,連全罩頭盔都是黑的。


    從牆上撞破的大洞看過去,兩位希嘉八劍和「紅色貴公子」傑利爾先生正在一起抵抗賊人,其他的公爵家騎士則守著抱著小聖杯的公爵。


    對抗的敵人也是騎士。


    不知道對方是怕誤傷同伴,還是怕闖進來會曝光身分,盔甲和鬥篷都是黑色。


    剛才破牆而出的應該就是敵方對手。


    ──盡管如此……


    黑騎士們的身手真靈活。


    他們的等級隻有三十級到三十五級,卻沒有被高出十多級的兩名希嘉八劍或傑利爾先生秒殺,持續不斷抗戰。


    看這個戰況,他們並不像剛才的刺客一樣有喝魔人藥。


    他們的胸甲縫隙透出暗紅色的光芒。


    那應該就是秘密所在吧。ar顯示黑騎士們的盔甲都很普通,八成是胸口藏了什麽魔法道具。


    「嗚嗚……」


    腳下的黑騎士快醒了,我踹了這人的下巴讓他再度失去意識。


    這家夥的胸甲之中也透出暗紅光芒,但是在暈厥的同時便黯淡下去了。


    看來這個人也有裝上那種魔法道具,我就先來揭開真相吧。


    「失禮啦。」


    我一把扯開胸甲,背麵沒看到什麽魔法迴路,底下穿的鎖子甲和內衣也很普通。


    我用指尖做出魔刃,切開鎖子甲和內衣。


    ──唔哇。


    我看到肉體被機械侵蝕融合的惡爛光景,惡爛到我不敢去看騎士腋下兩側被擠開的平坦雙峰。


    「呀啊!」


    在旁邊偷看的女童發出尖叫,躲到我背後。


    嗯,這不太好讓小朋友看。


    「好像在哪裏看過──」


    ar顯示「魔人心髒」四個字,讓我想起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時在飛空艇上搞恐攻的人,就裝了這個無法拆除的咒具。


    我伸手去摸脈動得很詭異的魔人心髒,想試著用術理魔法「搶奪魔力」來奪取魔力,但是魔人心髒立刻從宿體身上補充魔力。


    ──不妙。


    魔人心髒的一部分,突然變成飛空艇恐攻當時看過的觸手。


    看來胡亂抽取魔人心髒的魔力,可能會讓它失控。


    我往牆上的破洞裏麵看,看還有沒有閑工夫多作調查。


    「裏麵──應該還行。」


    黑騎士們人多勢眾,打了就退,相當棘手;但是赫密娜小姐能夠進行長距離攻擊,確實製造傷害,應該不需要我插手。


    傑利爾先生也大顯神威,與赫密娜小姐聯手打倒黑騎士。


    希嘉八劍首席祖雷堡先生更是不在話下,他們三個已經打倒了一半的黑騎士。


    我放下心,開始研究是否可以拆除魔人心髒。


    具體上,我先用術理魔法「透視」來觀察……


    ──無法拆除。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魔人心髒長出許多觸須,纏住了心髒、粗大的血管和肺髒。


    要是硬拆,肯定會喪命。


    如果使用萬靈藥,或許可以硬拆之後重生迴來,但是當下黑騎士並沒有生命危險,也沒必要讓人家賭上這條命吧。


    我用黑騎士小姐的鬥篷蓋住她的胸口,然後把她五花大綁丟在地上。


    「我們該走了。」


    室內的黑騎士被殲滅到隻剩兩人,所以我決定把索米葉娜小姐帶到公爵身邊。


    有一把像是黑騎士持有的秘銀單手劍掉在我腳邊,我撿起來,另一手抱著索米葉娜小姐走進屋內。


    「潘德拉剛卿!」


    赫密娜小姐一看到我們走進大廳,就立刻對我笑。


    看她滿頭大汗,看來打得不是很從容。


    我將索米葉娜小姐送到比斯塔爾公爵所在的安全地帶。


    「父親!」


    「索米葉娜!」


    公爵聽了索米葉娜小姐的聲音,立刻迴應。


    他看到心愛的女兒相當擔心,但是看到我就怒火中燒。


    「你這蠢貨!竟然把我心愛的索米葉娜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


    「等等,父親!這個人是聽從了我的要求,才帶我過來的。」


    比斯塔爾公爵罵我罵得口沫橫飛,索米葉娜小姐連忙替我說話。


    我還以為公爵擔心小聖杯多過女兒,看樣子他還是很珍惜索米葉娜小姐。


    「歹徒攻擊了小姐的房間,我判斷在那裏守不住小姐,於是將小姐帶了過來。」


    「唔、嗯嗯嗯。」


    看來比斯塔爾公爵是接受了。


    「話說,到底是從哪裏出現這麽多賊人的啊?」


    我問守在公爵附近的赫密娜小姐。


    「看來是趁巨石轟炸造成的混亂,走骷髏人的路線闖進來的。」


    原來如此,當時一群骷髏人的紅色光點裏,從後方混雜了黑騎士啊……難怪我沒發現。


    ──咦?


    雷達上有幾個紅色光點靠近。


    這我剛才就注意到了,但是其中有兩個光點應該已經出現在大廳內的位置才對。我把地圖切換成立體圖。


    ──劈啪!


    順風耳技能聽到一道細小的聲音。


    「赫密娜小姐!頭上!」


    天花板的玻璃窗碎裂,兩名黑衣刺客跳了下來。


    「……▓ 氣錘。」


    「……▓ 氣牆。」


    刺客們在空中使用風魔法。


    「王都聖靈啊,守護臣下吧!▓ 守護結界。」


    公爵大喊一聲,冒出類似術理魔法「防禦牆」的透明防禦屏障。這應該是藉由都市核心發動的能力吧。


    這個守護結界輕易地擋下風魔法,保住了公爵等人。


    赫密娜小姐擊發的魔法槍擊彈頭射破氣牆,在空中射穿兩名刺客。


    刺客的身體以些微差距落下,穿過氣牆撞上守護結界,接著掉在不遠處。從我這個方向看來,位在公爵等人的正對麵。


    「唿,感謝聖靈保佑。」


    公爵這麽說完,守護結界就消失了。


    明明一直開著會比較安全卻不這麽做,看來有什麽限製。


    「多謝警告,得救啦──」


    「還沒完!」


    刺客們的體力量表還沒歸零。


    刺客們彈起身,全身冒出暗紅色氣場,撲向公爵與赫密娜小姐。


    「騙人,魔法槍都命中了啊!」


    赫密娜小姐掏出迎戰用的魔法槍對準刺客,公爵的護衛騎士們擺出密集陣形,做出一道障壁擋在公爵與刺客之間。


    我一時沒決定該介入哪一邊,局勢突然生變。


    其中一名刺客用滑行的方式穿過組成人牆的護衛騎士胯下,另一名刺客使出詠唱較短的「強風」,對赫密娜小姐吹出某種粉末。


    赫密娜小姐用單手擋住口鼻。嗯,真不愧是她。


    「王都聖靈啊,守護臣──」


    公爵的詠唱來不及。


    我用瞬動趕到公爵麵前。


    連同刺客的前臂將刺向公爵眼前的黑色短劍踢開。


    「唔啊啊啊啊啊啊!」


    刺客的身體向後仰,護衛騎士們接連上前補刀,要了他的命。


    刺客死前射出一根紅針,我用手中的秘銀劍身擋開。


    擋住的瞬間,紅針化為拳頭大的火球飛走。看來這種針是用火石做成的暗殺魔法道具。


    「哼!沒用的家夥!竟然被奸賊耍弄,還配當我比斯塔爾公爵領的騎士嗎!」


    公爵得救了卻不道謝,反而責罵手下。


    有人拉了拉我的褲腳。


    「謝謝。」


    「哪裏,小事一樁。」


    索米葉娜小姐比她父親更懂禮節,我摸了摸她的頭。


    ◆


    「──又來了!」


    「傑利爾,擋住!」


    背後傳來祖雷堡先生和傑利爾先生的喊叫。


    「斬魔旋劍!」


    迴頭一看,傑利爾先生正對一名黑衣壯漢使出斬擊類的必殺技。


    壯漢輕鬆揮舞比自己更巨大的斧頭,打算正麵迎戰傑利爾先生的必殺技。


    壯漢的黑色斧頭發出暗紅色的光芒,比傑利爾先生晚一步發動技能。


    「魔斬鋼烈刃!」


    兩人的必殺技撞在一起劃出一道紅色弧線。


    刺眼的閃光渲染了周遭,而刺耳的金屬音與衝擊波伴隨掀開地麵的爆炸聲,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那是──


    那招我看過兩次。


    兩次都在王都看過。


    ar顯示中,壯漢旁邊標示著他的真實身分。


    但是現在根本不必確認。


    他就是──


    「別小看秘銀探索家啊!」


    傑利爾先生敵不過對方,嘔著血的同時腳步踉蹌,但仍使出了極快的突刺。


    那應該是單手劍用的必殺技「貫魔穿劍」。


    盡管這一記突刺沒能刺中黑衣壯漢,卻扯開遮在壯漢臉上的布條。


    「葛、葛延!」


    我身後的公爵,錯愕地喊了壯漢的名字。


    「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會吧……」


    祖雷堡先生與赫密娜小姐看到自己的同事,也都脫口驚唿。


    黑衣壯漢──葛延先生不發一語地衝了過來。


    赫密娜小姐不斷射擊魔法槍,想要擋住葛延先生的衝撞。


    然而,葛延先生並沒有停下。


    槍彈擦破他的外衣,打得鮮血直流,但他還是直往公爵逼近。


    破洞外衣的縫隙中透出暗紅色的光芒。


    就跟剛才的黑騎士們一樣。


    看來葛延先生也被安裝了無法拆除的咒具──魔人心髒。


    我想起葛延先生秀出妻女畫像時,那爽朗的笑容。


    他知道裝了魔人心髒的人,都活不過半個月嗎……


    「休想!」


    正當我還沉浸在無謂的煩惱中,祖雷堡先生的叫聲喚迴了我的思緒。


    祖雷堡先生跳到葛延先生麵前,使出兇猛的連刺。


    「──嘖!」


    就連葛延先生也無法忽視這樣的攻擊,他用巨斧抵擋住祖雷堡先生的突刺。


    他沒有像剛才那樣使用必殺技。


    畢竟破綻太大了。


    每當雙方一來一往打得火熱,魔刃紅光便會四散,其碎片會燒灼兩人的身體。


    祖雷堡先生占下風。


    不過這也是難免。


    光是魔人藥,就能將戰力提升十個等級左右。


    魔人心髒的效果就又更高。


    兩人原本實力旗鼓相當。


    葛延先生用魔人心髒強化基本戰力,當然會占上風了。


    「光輪鎧沒了!」


    祖雷堡先生身上的光芒消失了。


    他身上原有光魔法的防禦屏障護身,不過應該是遭到葛延先生猛攻而碎裂了吧。


    用魔法槍支援的赫密娜小姐開始詠唱光輪鎧。


    少了赫密娜小姐的牽製火力,祖雷堡先生隻能防守。


    ──總覺得不太對勁。


    盡管不是很明顯,每當祖雷堡先生閃過葛延先生的攻擊,動作就會變得遲鈍些。


    「我來幫忙。」


    我原先在公爵等人麵前待命,打算當最後防線,但是這樣下去祖雷堡先生就要輸了。


    「是佐藤啊!」


    開口的不是氣喘籲籲的祖雷堡先生,而是葛延先生。


    葛延先生猛力揮斧阻止我靠近。


    ──怎麽了?


    斧頭貼近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寒氣竄上背脊。


    >抵抗了「搶奪魔力」。


    >抵抗了「搶奪生命」。


    我一看紀錄,就出現了這樣的內容。


    ──我想起來了。


    那把斧頭就是在博物館看過的詛咒武器。


    記得說明上麵有寫,被砍到的人會被奪取魔力與生命力。


    看來不必真的砍到,光是掠過身邊也會發動附加效果。


    單就ar顯示來確認祖雷堡先生的各項量表,就會發現他每次被奪走的魔力與生命力並不多;但是對上旗鼓相當的對手打得平分秋色,就不能小看這個差異。


    我跟祖雷堡先生換手,擋住葛延先生。


    「繼續這樣跟我打肉搏戰好嗎?」


    「我知道那把斧頭的效果。」


    葛延先生的攻擊很沉。


    除了斧頭的質量很大之外,還有魔人心髒的加持,使得每一招都跟必殺技一樣沉。


    雖然沒有黑色的上級魔族那麽強,不過遠超過我在迷宮都市對抗的魔族魯達曼。


    我們交手一陣子後,葛延先生開始說起閑話。


    「小子,你果然保留實力啊。」


    「哪裏,隻是生死關頭,激發潛力罷了。」


    「胡扯!」


    我發現葛延先生的步法有變,他想鑽過我跟祖雷堡先生之間的縫隙,找時機攻擊公爵。


    「好耐打啊。」


    祖雷堡先生立刻從葛延先生的死角刺出一槍。


    從長槍上的迴旋魔刃光芒來看,肯定是槍類必殺技「螺旋槍擊」。


    「嘖──魔斬鋼烈刃!」


    葛延先生咂嘴一聲,使出必殺技。


    與往常不同,他這次改成橫劈來牽製我的進攻,再趁勢扭身迎擊祖雷堡先生的必殺技。


    兩人的必殺技相互撞在一起,衝擊波把地上昂貴的地毯扯出放射狀的裂痕。


    護衛騎士們舉盾組成人牆守護公爵等人。


    ──嗯?


    多了一個紅色光點。


    我邊對抗葛延先生邊用眼角一瞥,有個呈現半透明狀態的黑騎士,正從公爵等人後麵偷偷靠近。


    那副模樣,看起來是源自於光魔法的幻影或透明鬥篷的效果吧。


    「赫密娜小姐!後方有賊人!」


    我從懷中取出投擲用細短劍,朝賊人射去。


    黑騎士用力一閃,現出形體。


    黑騎士拿著眼熟的黃色長槍。


    「賈哥!你也有分?」


    赫密娜小姐悲愴地逼問,用魔法槍對準賈哥。


    「我不是什麽高風亮節的好騎士賈哥!我是──」


    黃槍騎士像醜角一樣狡辯,赫密娜小姐不等他說完就開槍。


    「打不中!」


    黃槍騎士用瞬動閃開槍彈,貼近赫密娜小姐。


    難以想像被我跟莉薩整慘的對手,動作居然這麽靈活。


    「別分心啊!」


    全身血淋淋的祖雷堡先生飛到我這邊來。


    眼前的葛延先生準備使出魔斬鋼烈刃。


    我別無選擇。要是閃過祖雷堡先生,還沒還擊迴去,葛延先生就會使出絕招把祖雷堡先生劈成兩半。


    我接住祖雷堡先生,就這樣直接跳往後方──拉開戰鬥距離。


    「就知道你會躲!」


    葛延先生先瞬動再使出魔斬鋼烈刃,從祖雷堡先生背後逼近。


    ──幸好不出我所料。


    我一個翻身,跟祖雷堡先生前後交換,一轉身就用秘銀劍強行迎擊魔斬鋼烈刃。


    一聲巨響,我手中的秘銀劍從中間斷開,跟紅光一同飛散。


    我沒有像平常一樣架開攻擊,隻用秘銀劍配薄薄的魔刃,從正麵抵擋葛延先生的巨斧必殺技,不過看來還是太勉強了。


    巨斧打斷秘銀劍還不斷逼近。


    但是攻勢慢下來了。我用局部施展魔力鎧的膝蓋,頂開巨斧的側麵,閃過那招必殺技的攻擊。


    葛延先生不管我們,直衝向公爵。


    我仰天倒下,放開祖雷堡先生,在貼近地麵的瞬間翻身,踏地一腳追了上去。


    「潘德拉剛,別礙事!」


    黃槍騎士擋在我麵前。


    剛才跟他對峙的赫密娜小姐,額頭流著血,舉起魔法槍對準葛延先生。


    我撿起腳下的鐵劍對抗黃槍騎士。


    「擋路!」


    用魔人心髒強化過的黃槍騎士,發揮出足以匹敵希嘉八劍的體能,但不可能對付得了不會手下留情的我。


    黃槍騎士被我一招打飛,又滾又撞地摔到大廳盡頭去。


    迴頭一看,葛延先生閃開了赫密娜小姐的槍彈,一斧砍向她。


    幸好赫密娜小姐用魔法槍擋住,沒受到致命傷,但是肩頭鮮血直流,被打得飛到原先保護的公爵等人後方去。


    盡管保護公爵的護衛騎士們組成一道障壁,但是連希嘉八劍都抵擋不住的敵手,他們更是束手無策。


    護衛騎士們撐不了幾秒鍾就被擺平了。


    公爵像剛才一樣,用都市核心展開守護結界。


    「魔斬鋼烈刃!」


    葛延先生於極近距離發動必殺技,一招就毀了守護結界。


    魔刃紅光與形成守護結界的淡藍光碎片飛散。


    現在還來得及擋。


    「別想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正要發動瞬動,血淋淋的黃槍騎士便飛撲到我麵前。


    用了魔人藥的人會異常耐打,看來用了魔人心髒效果更強。


    我比剛才更用力,一招打倒黃槍騎士。這個手感不太妙,我擔心是不是殺了他,幸好還活著。


    「住、住手,住手啊啊啊啊啊!」


    公爵伸長手臂慘叫,想阻止葛延先生逼近。


    「恕臣不忠。」


    葛延先生對公爵揮下巨斧。


    斧頭突然停住了。


    「別殺我父親!」


    索米葉娜小姐張開雙手,護著公爵。


    巨大的斧頭就停在她眼前。


    「抱歉。」


    葛延先生苦著臉推開索米葉娜小姐,對著一臉絕望的公爵劈下去──


    「──是佐藤啊。」


    葛延先生發現斧頭被我的劍擋住,狠狠瞪我。


    此時飛來紅色光彈。


    那是祖雷堡先生的魔刃炮。


    「還是這麽逞強啊。」


    葛延先生用巨斧擋開魔刃炮,對著血流如注的祖雷堡先生嘀咕一聲。


    看來剛才那招已經用盡全力,祖雷堡先生倒在血泊之中,昏了過去。


    「佐藤,你有何打算?少了祖雷堡大人和赫密娜的支援,你還要跟我打嗎?」


    「你說呢?」


    原先我打算支援希嘉八劍,讓他們來打贏葛延先生;如今兩位已經下台一鞠躬,已經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我獨自打倒用魔人心髒強化過能力的希嘉八劍,就等於主動要求拿掉希嘉八劍候選人的「候選人」三個字。


    「再說我也沒有欠比斯塔爾公爵什麽恩情。」


    我稍微使個壞心眼,用餘光偷瞥公爵一眼這麽迴答。


    其實為了索米葉娜小姐,我是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啦。


    「說、說這什麽話!隻要替我打退葛延,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快替我打退葛延!」


    公爵把我說的話當真,死命大喊。


    我是希望他能趁現在重新打開守護結界,但或許他親眼看到結界被葛延先生打破,一點都不想展開。


    話說迴來,既然能在王都使用都市核心的能力,為什麽不用轉移逃走呢?真奇怪。


    (插圖013)


    或許在自己支配的領地之外,能使用的能力有限吧。


    「他是這麽說的──不過,你沒了愛劍,靠一把普通的鐵劍,可打不過我的魔斧喔。」


    「倒也不一定。」


    我舉起鐵劍。


    隨手撿來的劍隻有外觀像樣,實際上則是破銅爛鐵,才接下巨斧一招,劍身就從中間扭曲了。


    我在劍上包覆魔刃。


    「鐵劍上魔刃?你真是荒謬啊。」


    「我對魔力操作有信心。」


    接下來的方針,就是把他帶離公爵身邊,丟魔法藥給受重傷的兩位希嘉八劍以及傑利爾先生。等他們痊愈重上戰場,我就趁機下台,變成勇者那那西重新現身,這樣應該就行了。


    「倒是你應該先調好氣再繼續打吧?」


    「穿幫了嗎──接招!」


    葛延先生氣衝衝地打過來。


    交手了幾個迴合,我發現局勢不妙。


    鐵劍上的魔刃很快就被打散,轉眼間劍就快斷了。


    我的魔刃會這麽快碎裂,或許不隻是因為鐵劍很爛。還有葛延先生手上那柄巨斧的能力影響吧。好棘手的斧頭啊。


    我向前壓低身軀閃開直取脖子的斧頭,撿起掉落在腳邊,不知是誰的劍並由下而上,如撈起東西一般地斬擊。


    ──呃,失手了。


    兩隻手掌被我同時砍斷,手腕鮮血直噴。


    被砍斷的手掌「與巨斧一起」掉在我身後。


    「斷劍也是圈套嗎──真厲害,佐藤!」


    葛延先生失去雙手,往後一跳拉開距離。


    對不起,隻是碰巧的。


    ◆


    「沒辦法啦。」


    葛延先生語氣中夾雜著心死,仰頭望天。


    歡迎投降喔。


    「▓▓ 閃礫。」


    我以為他要詠唱治療魔法,結果卻是對天花板施放閃光。


    「是撤退的信號嗎?」


    我從懷中掏出魔法藥,接連丟向祖雷堡先生、赫密娜小姐與傑利爾先生,並這麽問葛延先生。


    刺客與黑騎士們已經全軍覆沒,但是自相殘殺的衛兵們還有很多。


    「錯,是要人命的信號。」


    葛延先生說出一句危險的話。


    要是有自殺炸彈客也不好,我便搜尋看看,但沒有人持有爆裂物。


    「咳噗!」


    伴隨著聲音,葛延突然咳出血來。


    緊接著,保護葛延先生胸口的皮甲從裏麵爆開,衝出許多鐵灰色的細長觸手,轉眼間就包覆他的全身。


    「這──!」


    這科幻生物般的行為嚇我一跳,隻見觸手彼此結合,化為鐵灰色的全身鎧甲。


    葛延先生的額頭到右臉一帶,長出一個如人麵瘡的紋樣。


    從手腕延伸出來的觸手迴收巨斧,然後返迴原處。觸手形成的護手長出手指,並用那個手指握住巨斧。


    「抱歉,佐藤,我借用了魔笛的力量啦。」


    每當葛延先生說話,盔甲跟人麵瘡的嘴巴就像生物一樣蠕動。


    他的魔人心髒呈現失控狀態。


    不知道為什麽,跟飛空艇當時觸手亂舞的狀態不一樣。


    他說了什麽「魔笛的力量」,但是他並沒有拿著魔笛,而且我的順風耳技能也沒有聽到什麽笛聲。


    這時候用地圖搜尋「魔笛」最可靠,但是在這種狀況下開地圖搜尋會擋住視野,所以我也不太想使用。


    ──聽到笛聲喲。


    腦中閃過小玉的身影。


    當時是飛空艇發生觸手亂舞的前一刻。


    『亞裏沙──』


    我用空間魔法「遠話」唿叫亞裏沙。


    『來了、來了,我是你的甜心,小亞裏沙喔~』


    『帶小玉跟波奇到比斯塔爾公爵府來。』


    『ok~包在我身──』


    亞裏沙說到一半,就被奇怪的聲音打斷。


    「潘德拉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才被我揍飛的黃槍騎士,跟葛延先生一樣穿著鐵灰色的觸手盔甲,往我衝過來。


    速度莫名地快。就算施加身體強化技能搭配瞬動,也不會這麽快。


    我用劍抵擋黃槍騎士的一槍,用另一隻手出拳打他的盔甲。


    我這才發現,黃槍騎士頭上也長了個像人麵瘡的東西。


    「沒用!」


    正常來說吃我這拳肯定會昏倒,但是黃槍騎士反擊迴來。


    真是比普通魔人心髒使用者更耐打啊。


    攻擊也很沉重,至少在場除了我之外沒人可以頂得住。


    幸好完全失去意識的人不會陷入失控狀態,所以裝了魔人心髒還發動觸手盔甲的人,隻有葛延先生跟黃槍騎士兩人。


    「賈哥!頂住佐藤!」


    「頂住?笑話!大爺我現在最強。潘德拉剛算啥!」


    不妙。


    我從懷中拿出卷軸打開,在葛延先生跟公爵之間發動「爆縮」魔法。


    這招魔法應該可以用爆炸氣浪擋住葛延先生十秒鍾。


    我假裝輸給黃槍騎士的突擊,被摔到靠中庭的牆麵上,就這樣撞碎牆壁滾到外麵。


    「在這裏啊!潘德拉剛!」


    黃槍騎士不斷對著暈倒在地的「潘德拉剛士爵」刺殺他的身體。


    「哈哈哈哈哈哈,怎麽啦,潘德拉剛,還手啊!」


    黃槍騎士像發瘋一樣,不斷用長槍突刺血淋淋、動彈不得的身體。


    不用說,黃槍騎士攻擊的屍體不是我本人,而是我套在達米哥布林騎士屍體上的幻影。


    在偽裝穿幫之前動手吧。


    我用透明鬥篷隱身,靠著快速更衣技能的幫助,變身為勇者那那西。


    「你們要搞多久?」


    我用縮地悄悄來到黃槍騎士背後,揪住黃槍騎士的手臂與領子。


    「是、是誰──」


    我不給黃槍騎士時間迴頭看是誰,就抓住他發動閃驅,瞬間飛到大廳天花板上。


    隻見觸手盔甲葛延先生突破爆縮引發的火焰與氣浪,直逼公爵麵前。


    我在天花板破洞之上放開黃槍騎士,再次用閃驅落在葛延先生麵前。


    「唔喔──是誰!」


    「勇者那那西。」


    我迴的話很少,從儲倉裏拿出聖劍光之劍,抵擋他的巨斧。


    還是順手的武器用起來比較輕鬆。


    「勇者那那西?就是打倒豬王跟狗頭的那個?」


    我點頭迴應葛延先生的疑問。


    黃槍騎士從天花板上栽下來,撞進地板裏。


    「投降吧。」


    我斜眼看著這一切,勸對方投降。


    「抱歉,辦不到。」


    「為啥?」


    我想知道原因。


    「抱歉,不能說。說了,會失去殺害主君的意義。」


    看來就是故鄉妻女被當人質的模式了。


    「喔。」


    「明理就好。」


    ──dzeeeeeamonzheaaaaryt。


    人麵瘡發出惡心的咆哮,葛延先生的觸手盔甲周遭冒出一層黑霧。


    ar顯示,這層黑霧跟葛延先生的斧頭有相同效果。


    「讓我試試看,墮落至魔道的這股力量,對勇者有幾分效果。」


    「好吧。」


    我點頭接受葛延先生的挑戰。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站在原地不動,隻用單手就擋下他所有怒濤之勢的攻擊。


    這不是我瞧不起對方,而是想讓對方知道實力差距,希望他能投降。


    「──魔斬鋼烈刃!」


    葛延先生從小招接絕招,自我腳下往腦袋上麵砍。


    一道紅弧光芒劈來,對他來說是必殺的戰距,我卻輕鬆閃過。


    「什麽!」


    「縮地。」


    我說出閃過他必殺技的招數名稱。


    這不像瞬動,完全沒有準備動作,第一次看到的人絕對看不穿。


    『主人,我們來啦。』


    亞裏沙她們的光點出現在公爵府附近。


    『好像挺嚴重的喔。』


    『叫波奇跟小玉去追笛聲,盡量搶到笛子,不然就打壞。』


    『ok~』


    不封住會讓葛延先生與黃槍騎士的魔人心髒失控的魔笛,會讓其他寄宿魔人心髒的人都變成觸手盔甲。


    我叫亞裏沙她們來就是要避免這件事。


    『我改接戰術輪話,你好下指令。然後我給她們兩個穿了有妨礙認知功能的忍者裝備,保證不會穿幫喔。』


    亞裏沙細心又周到,真可靠。


    「該放棄了吧?」


    「還早!」


    ──dzeeeeeamonzheaaaaryt。


    葛延先生頭盔上的人麵瘡發出惡心的咆哮,觸手盔甲周遭的黑霧全都集中到巨斧上。


    巨斧發出嘎吱聲響開始變形。


    「哦~第二階段?」


    「應該吧。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葛延先生也不知道啊?


    ar顯示攻擊力與銳利度變成兩倍。


    「陪我最後掙紮一迴吧。」


    葛延先生放棄防禦,揮舞黑亮的巨斧發動連續攻擊。


    我有「預判:對人戰」技能支援與多種技能,可以輕易閃過,但正常來說應該很難打。


    「──魔斬旋亂刃。」


    透過魔斬鋼烈刃的動作施展出來的必殺技,在過程中不斷變化,水平斬、縱斬、斜麵斬,千變萬化地襲來。


    順帶一提,巨斧在施展招式的過程中,甚至還不斷地在改變攻擊的距離。


    我穿上魔力鎧,搭配虛身與縮地躲過葛延先生的必殺技。


    但是我們腳下的地板,被必殺技的威力砍得破破爛爛。


    「潘德拉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黃槍騎士發出黑色光芒,對我使出螺旋槍擊。


    我一時以為穿幫了,但是看黃槍騎士眼神帶著瘋狂,就知道他根本認不得人。


    在我對付他的時候,要是葛延先生宰了公爵可就麻煩了。


    雖然手法有點粗暴,我砍斷了黃槍騎士的雙手雙腳,讓他無法行動。


    我使出「理力之手」,在半空中將他的黃色長槍和雙手雙腳收進儲倉。


    之後我會用上級魔法藥幫你接迴去,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還用下級治療魔法愈合他的傷口,避免他失血過多而死。


    「勇、勇者,快救我!」


    我聽到公爵喊叫。


    不出我所料,在我應付黃槍騎士的短短空檔內,葛延先生就去殺公爵。


    公爵重新展開守護結界,但也不能因此就丟著他不管。


    我用縮地移動到公爵麵前,砍掉葛延先生的觸手手掌,然後對他的胸口狠踹一腳。


    用「理力之手」抓住巨斧收進儲倉,然後用魔刃炮燒掉在地板上掙紮的觸手。


    「潘德拉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黃槍騎士的觸手盔甲長出觸手,他就用那觸手采匍匐前進的模樣迅速朝我逼近。


    大概是觸手數量不夠,觸手盔甲的頭盔散開,黃槍騎士露出臉的模樣看起來超乎現實。


    突然兩發光彈打中黃槍騎士的腦袋,他的腦袋碎裂,像西瓜一樣炸爛開來。


    「祖雷堡大人他們重迴戰線了啊……」


    葛延先生低聲呢喃。


    如同他說的一樣,剛才殺死黃槍騎士的,就是祖雷堡先生的魔刃炮,以及赫密娜小姐的魔法槍彈。


    「▓▓ 閃礫。」


    葛延先生放出閃光。


    ──察覺危機。


    技能發出警訊,我立刻衝上前要阻止葛延先生的行動。


    但是我趕到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觸手手臂伸到他頭盔的額頭上。


    觸手抓著一隻紅色長角──那是能把人類變成魔族的咒具。


    包住葛延先生身體的觸手鎧甲開始跳動、膨脹、變大。


    『找到笛子人了~?』


    『傷腦筋喲。不給笛子喲。』


    『讓他無法吹就好了。用安眠藥吧。』


    我對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小玉跟波奇下指示,同時用「理力之手」將傷兵和無法戰鬥的人員送到大廳外。


    『亞裏沙,把我搬出去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ok~』


    可以自力行走的公爵和小姐就由護衛騎士護送逃脫,其他人則交給亞裏沙支援。


    「我來幫忙。」


    「在下也要盡棉薄之力。」


    祖雷堡先生與赫密娜小姐說要幫忙,我對他們搖頭。


    「不必,你們就──」


    我指著正要逃往大廳外的公爵等人。


    「去那邊。」


    雖然祖雷堡先生似乎有些猶豫,立刻下定決心,帶著赫密娜小姐趕去。


    ◆


    「dzeeeeeamonz──」


    葛延先生化為魔族,仰天長嘯。


    或許他已經不是葛延先生了,ar顯示已經沒有他的本名,種族也變為魔族。原本等級五十一,現在則升到六十級了。


    長角原本應該是把人變成中級魔族,但是葛延先生本來等級就很高,這下等級可比擬上級魔族了。


    身體也變得龐大,身高將近原來的三倍,有六公尺高。


    原本像盔甲一樣的表麵,現在變得像生物,覆蓋在頭盔內部的部分也變成了一張稀巴爛的臉,但是勉強能看出葛延先生的模樣。


    這麽說來,頭盔上的人麵瘡突然不見了。


    『魔笛迴收完畢。小玉跟波奇已經把賊人打暈綁住,去引導非戰鬥人員避難了。』


    『綁綁綁,繞圈圈~?』


    『波奇是打旗帶路的專家喲。』


    看來那邊可以交給她們。


    「公爵,逃吾,了嗎?」


    葛延先生咆哮完,低頭看我。


    看來他化為魔族之後還保有自己的意識。


    「就算變成魔族,也要殺了他?」


    「對,隻能翁,這樣昂。」


    葛延先生說話支離破碎,還會摻雜怪聲,聽不太懂。


    意思是隻有這樣才能救妻女啊……


    「我去救她們,這樣也不行?」


    「不,能賭嗚。」


    不敢賭一把啊──


    他不知道我的本領,也難怪會這麽想。


    「反正,這條命翁,也不嗚,長昂。」


    宰相也說過,人類裝了魔人心髒就活不過半個月。


    看來他明明知道,卻還是要用自己的命換妻女的命。


    「上,啦啊啊啊啊啊啊!」


    葛延先生的手扭曲變形,變出一把像生物的巨斧。


    現在的威力又比觸手盔甲狀態更強,一砸就砸碎大廳地板,衝擊波吹翻大廳牆壁。


    我釋放出六枚術理魔法的「自在盾」,擋下衝擊波與飛來的碎石後,並用天驅移動到他的視線中,好將他的目標轉移到我身上。


    我用光之劍與自在盾架開可匹敵黑色上級魔族的攻擊。


    變成魔族的葛延先生的斧擊,每三到五招就會打破一麵自在盾。每招威力大概是迷宮裏邪龍噴息的兩到三成。


    但是不管攻擊威力多強,打不中就沒意義。


    我運用閃驅、縮地、虛身與迴避等技能,耍弄葛延先生。


    有好多次都出現機會可以打倒他,但是想到他現出妻女袖珍畫像那時的爽朗笑容,我就實在下不了手。


    「怎麽屙,勇,者屙!」


    ──dzeeeeeamonzheaaaaryt。


    葛延先生發出怒吼,口中噴出黑色光束般的噴息。


    這招將公爵府裏一座尖塔斜劈成兩段,還毀掉附近一座貴族的府邸。


    「這場仗再繼續拖下去,隻會增加損害啊……」


    我鐵了心,衝進葛延先生懷裏。


    「總算暗,肯動手歐,了吧啊──魔斬鋼烈刃!」


    巨斧從十公尺左右的高度劈下來,我在聖劍光之劍上灌滿魔力,變出巨劍還擊。


    巨斧一被劈成兩半,就像生物般噴出黑血。


    我反擊的這一劍,從他的肩頭斜劈到心髒──


    我忍不住遲疑了一下,葛延先生抓準機會,用巨大的手臂把我打飛。


    ──不妙。


    我發現葛延先生衝到破碎牆壁的那一頭,噴出黑色光束狀的噴息。


    雖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但是從雷達顯示的光點來看,就知道公爵等人在那裏。


    我為了保護他們而發動閃驅──


    「不準喔,我這麽說道。」


    我才剛衝出牆壁,就發現有個黃金騎士替公爵等人擋住黑色光束。那個人是娜娜。


    「嚴禁對幼生體施暴,我這麽警告道。」


    「閃安、開啊!」


    化為魔族的葛延先生用力衝撞,但是被施展堡壘防禦的娜娜給擋住。


    我剛在黃金鎧上麵安裝了變聲器功能,所以聽不出那是娜娜的聲音;但是聽到那很有特色的說話方式,熟人應該馬上就看穿了。


    「哼、嗯!」


    葛延先生的右手掌變迴觸手,繞過娜娜的防禦想去攻擊公爵,結果遠方飛來藍色光彈打穿了所有觸手。


    ──是露露。


    看來是從附近的水道橋上狙擊的。


    『主人對不起,我怕出事,擅自把其他人都叫來了。』


    亞裏沙用戰術輪話向我道歉。


    『不會,幫了我一把喔。』


    差點就因為我的遲疑,害死公爵等人了。


    『擬態精靈?』


    『蜜雅,對不起,用了精靈就肯定會穿幫啦。』


    『呣。』


    蜜雅似乎在露露身邊護衛。


    「魔斬旋亂刃!」


    葛延先生又把手臂變成斧頭,使出必殺技當幌子,想繞過娜娜身邊。


    「魔槍龍退擊!」


    突然飛來一道紅光,像炮彈般迅速打中葛延先生。


    ──是莉薩。


    兩大絕招對撞,迸出鮮紅與暗紅色的刺眼閃光。


    使用龍槍的莉薩在對峙中占上風,葛延先生的斧頭碎裂,在衝擊下,兩人被卷到了庭園的另一頭。


    「這裏交給我們,快去避難吧。」


    祖雷堡先生舉起長槍要參戰,我請他後退,就去追趕莉薩。


    雖然祖雷堡先似乎有些猶豫,決定先去保護公爵等人。


    「這群恩、該死的屙、勇者隨從翁!」


    來到庭園另一頭,葛延先生正在用噴息驅逐莉薩。


    我跳到葛延先生麵前,就像剛才在大廳裏一樣,以超近距離開始戰鬥。


    『謝啦,莉薩。再來就交給我。』


    我透過戰術輪話對莉薩這麽說。


    『恕我冒犯,還請主人讓我來收拾他。』


    看來我剛才的窩囊樣被她看到了。


    『替主人做骯髒事,是我這奴隸的使命。』


    莉薩真誠地看著我。


    『不行,這樣不行。』


    把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推給自己照顧的人,這樣不對。


    『可是……』


    『好,停!』


    此時亞裏沙插嘴。


    『沒結果的爭執就到此為止吧。』


    『是的,亞裏沙。推薦考慮殺害以外讓他停手的方法。』


    『嗯,換想法。』


    『轉咕嚕~』


    『翻一圈喲!』


    同伴們接連提出意見。


    看來大家都很擔心我。


    『看是要把角折斷,還是把製造觸手人的──魔人心髒是吧?那個可以拆掉嗎?』


    『主人,在飛空艇上的時候,觸手變成失控狀態不就可以壓製了嗎?』


    大概是聽到亞裏沙說的話想起什麽,露露提出這樣的意見。


    『不行,在化為魔族之前就已經是失控狀態了。』


    『現在跟飛空艇當時有哪裏不一樣嗎?』


    『聲音。』


    蜜雅迴答亞裏沙的疑問。


    『聲音?』


    『嗯,風聲,節奏亂。』


    聲音。


    風的聲音。


    我聽不到的魔笛聲。


    『對了,就是這個!小玉、波奇,把剛才的笛子拿來!』


    他們進入失控狀態的關鍵就是魔笛。


    「不把我喔、放眼裏一、是吧啊!」


    眼前突然一陣昏花,我整個人撞進樹叢裏。


    看來我太專心交談,沒能躲開葛延先生的攻擊。


    挺痛的。我看看視野角落顯示的體力量表數值,受到了幾點傷害。


    隻不過我在看的同時,就用自我迴複技能把體力補滿了。


    我不喜歡痛,所以就好好專心吧。


    「笛子~」


    「拿來了喲!」


    身穿忍者裝備的小玉和波奇就在樹叢裏。


    兩人沒有穿黃金鎧,所以在這裏觀戰的樣子。


    我向兩人道謝,接過魔笛,迴到莉薩正在奮戰的戰場上。


    『莉薩,幫我爭取點時間。露露、亞裏沙,掩護我。』


    『遵命!』


    『是!進行狙擊!』


    『ok~糟糕的攻擊就交給小亞裏沙啦。』


    聽到大家可靠的迴答,我點頭,銜住魔笛。


    我不知道要怎麽吹才能引發失控狀態,所以試著重現夫人之前用魔笛吹出的旋律。


    還是聽不到聲音。


    「魔笛?混帳昂,你、怎麽會有歐!」


    『喵~』


    『呀嗯的喲!』


    先不管驚慌的葛延先生,躲在樹叢裏的小玉跟波奇,不知為何突然摀著耳朵開始翻滾。


    沒有節奏感的我繼續吹下去,葛延先生發出慘叫。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dzeeeeeamonzheaaaaryt。


    他的皮膚凹凸鼓動,部分皮膚就像解開繃帶一樣剝落搖擺。


    ──咦?


    在那一瞬間,我看到鬆弛的鐵灰色皮膚下出現古銅色的肌膚。


    而且ar顯示也給了我答案。眼前同時顯示人名「葛延」以及一個空白的姓名欄。


    這麽說來,我記得宰相曾經說過。


    魔人心髒裏麵包含了「結晶化的魔族心髒」。


    失控狀態,就是「結晶化的魔族心髒」掙脫了束縛。


    搞不好眼前的魔族並不是葛延本人,而是化為盔甲的魔人心髒,再透過長角的力量化為魔族?


    眼前這人的意識確實是葛延先生。


    葛延先生也可能因為魔人心髒的關係,化為魔族。


    ──但是呢。


    「值得試試!」


    我用聖劍光之劍,瞬間砍斷葛延先生的雙手雙腳。


    手腳瞬間變迴觸手狀,像蛇一樣朝我襲來。


    『主人,請交給我。』


    『麻煩了!』


    鐵灰色觸手就交給莉薩解決。


    「咕、喔喔。」


    ──dzzzzeamonz。


    我不管葛延先生的哀號,將他壓製在地麵上。


    用「理力之手」操作魔笛,同時用空出來的雙手發動「聖光鎧」技能,發出藍光。


    我曾經用這招穿透綠魔族的擬體,直接攻擊本體。


    ──要成功啊。


    我衷心祈求,對他的心髒使出藍光一掌。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dzeeeeeamonzheaaaaryt。


    他發出慘叫與咆哮。


    藍光布滿他鐵灰色的身體表麵,鐵灰色觸手從他身上脫落下來。


    但是觸手很快又想聚集到他身上去。


    ──我不準喔?


    我刻意忽略肉陷入的手感,一把從葛延先生胸口扯出魔人心髒。


    『亞裏沙!』


    『來啦!』


    我倆心有靈犀,亞裏沙立刻將葛延先生的身軀轉移到不遠處的草地上。


    不愧是亞裏沙,我們沒有事先說好,她卻完全明白我的意圖。


    『莉薩,拜托了。』


    『遵命!』


    魔人心髒打算單獨化為人形,我把它交給剛應付完觸手的莉薩。


    我用縮地來到葛延先生身邊,他的胸口開了個大洞。


    「咳噗!」


    葛延先生口吐鮮血,麵露死相。


    ──我不會讓你死。


    這也是為了他的妻女。


    我從儲倉裏拿出下級萬靈藥,灌進他失去心髒的胸腔裏。


    心髒迅速重生迴來,破爛的肺髒也慢慢修複。


    葛延先生這樣應該就得救了。


    『主人──』


    莉薩開口,我迴頭一看,魔人心髒沒有順利化為人形,伸出觸手打算吞噬莉薩。


    看來沒有個人類當核心,魔人心髒無法單獨成為魔族。


    『好像寄生生物喔。』


    『就是說啊。』


    我同意亞裏沙的話,用縮地來到莉薩身邊。


    『謝啦,莉薩。再來就交給我。』


    魔人心髒撲向我,想要吸收我。


    我立刻發動「聖光鎧」技能覆蓋全身。


    ──dzzzzeamonz。


    魔人心髒慌張地想逃,卻被我逮住。


    我緊抓著魔人心髒,在雙手之間發動魔法。


    ──火焰爐。


    這招中級火魔法曾經在公都地底,把魔王「黃金豬王」燒成灰燼。


    ──dzzzz。


    雖說用長角化成魔族,也頂不住足以燒毀魔王的火焰,魔人心髒瞬間就燒焦,化為黑霧與鐵色灰燼。


    『主人,這邊的觸手亂舞,已經被兩位希嘉八劍收拾掉了。』


    亞裏沙向我報告。


    看來剛才躺平在走廊的女性黑騎士,她的魔人心髒也因為剛才的魔笛演奏而失控了。


    ◆


    「葛延!」


    我背著渾身無力的葛延先生迴來,赫密娜小姐一看到他便大喊出聲。


    同伴們則是先被亞裏沙用空間魔法帶迴去了。


    「他還活著嗎?」


    「嗯,對啊。隻是暫時動不了了。」


    我迴答祖雷堡先生的問題,同時把葛延先生放倒在地。


    「竟然還活著?」


    跌坐在地麵的公爵氣得站起身。


    「殺了他!這蠢材背叛主公,還用上汙穢的咒具墮落至魔道,就算給他死罪都太便宜了他!給我以叛逆罪誅全族!」


    公爵氣得臉紅脖子粗,喊得口沫橫飛。


    「大人,我就任您處置,但是還請饒過大公子和我家裏的人……」


    葛延先生抬起頭,懇求公爵。


    反叛的大公子,竟然比他的妻女還優先,這個價值觀我可不敢苟同。


    「不成!背叛領主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父親!求求您不要殺了葛延跟大哥啊!」


    索米葉娜小姐哭著抱住公爵,苦苦哀求。


    「不、不成啊,索米葉娜,不成啊……」


    眼見最愛的麽女懇求,公爵也說不出話。


    「我也拜托一下,不要死刑啦──」


    我不想看到葛延先生見不到妻女的未來。


    倒是可以判個無期徒刑或發落奴隸來贖罪啦。


    「你是什麽東西!」


    「咦?我沒說嗎?我是希嘉王國的勇者那那西。」


    我沒對公爵報過名號嗎?


    「勇者那那西?那不就是王──」


    「不是喔。」


    看來他被國王或宰相催眠,打算說些多餘的話,於是我狠狠地打斷他。


    「你的救命恩人都開口拜托了,能不能照辦啊?」


    「唔唔,不得已……我就答應您不殺葛延吧。但是我不敢保證會留下對希嘉王國造反的圖裏葉一命。」


    公爵變得這麽客氣,總感覺很奇怪。


    「父親……」


    「索米葉娜,這是國法啊。」


    既然是法律,我再繼續多嘴就不好了。


    「好吧。但是盡量想想辦法救你大兒子一條命吧。」


    「遵命。」


    想不到他竟然答應了。


    「謝謝父親!」


    索米葉娜小姐開心地抱住公爵。


    然後又維持這樣的姿勢,迴頭笑著向我道謝:「也謝謝勇者大人!」


    「那麽,後續就交給你們啦。」


    我用「強風」魔法卷起旋風遮蔽視線,然後拜托亞裏沙用空間魔法把我轉移到公爵府的角落。


    我用透明鬥篷隱身,迴到先前佐藤離場的地方。


    至於被公爵府的瓦礫給壓住的人們,我就先用「理力之手」把人救出來了。


    我自己先窩在瓦礫之中,等赫密娜小姐來找我,再假裝推開瓦礫爬出來,所以應該沒有人會把我當成勇者那那西才對。


    倒是赫密娜小姐不知為何,看到我就目瞪口呆地嘀咕說:「『不見傷』的潘德拉剛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對喔,發生太多事情,都忘記要假裝受傷了。


    「畢竟這是我唯一的長處啊。」


    「嗬嗬,肯定還有別的吧?」


    赫密娜小姐拋了個媚眼。


    感覺有點不像我的作風。


    「好吧,下次我送點酒菜去探班。」


    「謝謝潘德拉剛卿啊。」


    為了安慰故作堅強的赫密娜小姐,我就下廚露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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